當天晚上,有人聯繫到了鬼王藍桑坤,這是一個黝黑乾瘦其貌不揚的傢伙,要說詭異,也就是那些刻畫在周身上下連臉上都密密麻麻的奇特經文給他平素裡增添了許多神秘。
他坐在一個雜七雜八顯得很亂的屋子裡,面前放着很多絲織品,不知道在那裡捯飭什麼呢。
“師傅啊,在大陸有了老闆,請你去搞定一個人啊?”正當鬼王藍桑坤手裡端着一個骷髏頭,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焚香默坐的他看見外面進來一個帶眼鏡且容貌猥瑣的傢伙。
這人說話的時候帶着一副香港的強調,尾音拉得很搞,很長,而且他一咧嘴,就能看清楚地看見嘴裡頭金燦燦的一口大金牙,能看出來,兩個人很熟,但應該不是師徒關係。
鬼王藍桑坤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了看他,足足地過了一會兒才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句什麼,聲音不大,也不快,看起來應該是當地的土話,真真叫人聽不太懂。
那人聽完了以後,笑了,他用手比了一下,“誒呀,不是逗你開心的啦!是真的,我看見了一個有錢的大老闆,他給你五十萬人民幣!要您親自出馬,幫他搞定一個人!如果兩天內能結果了那個人的命,人家還能再給你五十萬!”
“what?!”鬼王藍桑坤頓時瞪大了眼睛,顯得有些激動,他臉上的肉一陣抽動,又嘰裡呱啦地說了幾句。
在藍桑坤所在的地區,通常兩三萬的人民幣就能賣一個人的命,這還是貴的,便宜點的三五千也就到頭兒了,可對方一開口就給了那麼多,他怎能不激動?
“是啦,沒有開玩笑!不過要提醒你呀,那個人也是不好惹的啦,有些真本事的啦!你應該聽說過吧,您的高徒,宗拉維蒙就是被他幹掉的啦!”那人摔着舌頭,手裡掐着一根雪茄,“沒錯的啦,就是那個鬼術師的啦!據傳講,這個人是已經被認定爲六段,是鬼術師裡的正宗傳人的啦!”
“啪!”鬼王藍桑坤忽然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nima大爺咔咔咔!”
“對!nima大爺咔咔咔!”香港人點了點頭,也把雪茄摔在了斑駁的水泥地上。
“幹!”藍桑坤忽然一點頭,下了和大決心似的,順帶着甩出來的是一句蹩腳的漢語。
香港人好像很高興,一咧嘴,他走到角落裡拿出電話小聲地知會了幾句,回來,激動得臉都紅了。
“我已經跟他們說話了,稍後,錢就會打到你的賬戶上!機票現在也給你定好了,今天就出發,您好需要的什麼東西不需要的啦!我叫他們提前準備!還有,這是傳真過來的關於那個人的資料!他叫陳凡的啦!”
帶眼鏡的傢伙從腋下夾着的小包裡把資料拿了出來,交給對方。
藍桑坤癟着嘴把幾張打印紙拿了過來,看了又看。
——割——
當天下午,鬼王藍桑坤上了飛機。
第二天一早,人便已經到了。
金彪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找人代替自己跟對方商量了一下。
那個香港人作爲中間人,在裡頭調停了一陣,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事情。
最後雙方談妥了,金彪纔出來跟鬼王藍桑坤見了一下。
金彪一看來人,當時有些詫異。
鬼王藍桑坤的名氣不小,可看起來確實有點寒磣,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爲主,他一看到對方首先想起的一個詞就是頗有爭議的蔑稱:“越南猴子”。
對方真的不高,也就一米五多一點兒的樣子,貓腰躬脊,有點羅鍋,身形乾瘦,頂多也就九十斤,渾身上下沒有什麼肌肉,近身格鬥的本事肯定不行,再看他的眼睛,也不像是什麼高人,唯獨有些與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紋身,除了一些讓人看不懂的經文以外,他脖子上一圈一圈的有很多類似論壇印兒的痕跡,鼓鼓囊囊,上面有很多疤痕。
那疤痕略微凸起,看起來就像是蟲子似的。
金彪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噁心。
再仔細一端詳,更覺得噁心了。
那不是假的蟲子,是真的蟲子!
他的脖子上的紋身上有很多血洞,那蟲子一半進去了,一半在外面,蟲子是活的,偶爾動一下真是噁心極了!
“那什麼東西啊?”等金彪出來,他問一邊介紹他來的那個香港人。
“巫蟲的啦!練飛頭降必須用的東西的啦!鬼王藍桑坤會用飛頭降的啦,急眼的時候腦袋飛出去,很嚇人的啦!飛出去以後裝不回去,就得用蟲子固定的啦!”香港人鬼鬼祟祟地說。
“臥!槽!”金彪咬着牙,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腦袋能飛出去?”
“是的啦!”香港人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意思我不是跟你鬧着玩兒呢,親眼所見!
“東南亞的降頭術,一直很有名氣,論起來比咱們的鬼術名氣更大!”在一邊,有人對金彪說。
“那也是,我也聽說過。”金彪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也不再懷疑了。
“走吧,晚上再來,他要什麼咱們給他準備什麼!”
“好嘞。”
幾個人急匆匆地走了。
晚上,金彪他們在一個隱秘的廢工廠的樓頂擺了一個宏大的儀式,鬼王藍桑坤親自上陣,把祭壇正對着陳凡的南橋別墅的方向。
他點了香,又在面前點了火,四周掛了幾個衣着古怪的帶古老的宗教面具的假人,雙手合十一個勁兒地在那兒嘀咕,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似的。
“他幹啥呢?”金彪問旁邊的人。
“祭祀祖先。”有人說。
“不是祭祀祖先,是祭祀邪神!你沒看前面供着牌位呢嗎?”有人插嘴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看着挺邪乎的,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有人又問。
“骷髏頭。”
這次對方回答得很快。
“你確定?”
“確定!”
來人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那骷髏頭就是我給找來的!”
“他用那玩意兒幹啥?”
“施法唄,還能幹啥!”
“草!”
就在衆人小聲嘀咕的時候,鬼王藍桑坤手裡拿着骷髏頭輕輕地對撞了一下,咔一下,聲音算不上清脆。
他轉了一個圈兒,口中唸唸有詞,面前一個桌案上小山似的擺着很多酒肉貢品,此時正穿着趿拉板光着上半身,身子一抖一抖地跳着一種詭異而滑稽的舞蹈,旁邊跟來的弟子拿鼓槌打着鼓點,咚一下,咚又一下。
“馬尼拉尼颯颯波,波波拉你馬尼咔……咔!”
他很有節奏地敲一下骷髏,繼續跳,“馬尼拉尼颯颯波,波波拉你馬尼咔……咔!”
他足足地跳了十幾次,約莫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了,忽然間老頭兒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兩隻手往外一展,合在身前,舉起來再外展,再合在胸前,踮起腳尖舉到最高,轟然砸下!
“砰!”
他忽然將手裡的骷髏頭砸在香案上,砰一下骷髏頭直接碎了!不是一般的碎,而是直接碎成粉末!
於此同時四散的緩緩擴散的煙霧忽然一收,噗噗噗連續幾下,竟然就這麼蹭蹭蹭地從煙霧之中竄起幾個人若隱若現的骷髏頭!
“砰!”
又一下!
“噗噗噗!”
又竄起來幾個!
那些骷髏頭就像是被放了手的孔明燈似的,直接奔着天邊飛了過去!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察!”
電光一閃。
烏雲密佈。
天邊轟隆隆地響着悶雷,鬼氣瀰漫,屋子裡的玻璃上雲氣變換,出現了很多旋渦。
正在屋子裡拽着白煞可勁兒忙活的陳凡無意間看見了,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
他起來,走到窗邊兒上,將窗戶上的哈氣擦開了,往外看去。
意猶未盡的白煞捂着被子起來,舔了舔嘴脣,紅着臉說,“幹嘛呢?繼續呀?”
這兩天她算是給陳凡忙活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了,相處得時間雖然不算長,卻足足地舒坦了不知多少次,壓抑了那麼多年,猛然間邁入了人生新境界的她竟然有些收不住心了,恨不得趁着倆人沒翻臉好好吃個飽!
這個男人太讓她着迷了,雖然她不會承認的!
“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呢?”
相比於女人的亢奮,陳凡冷靜多了,他拉開窗戶擡頭看看,忽地發現一雙毛茸茸的小爪子也上來了,一向對各種東西都十分敏感的仙兒哥竟也一咕嚕站了起來,噌一下跳到了窗臺上,正仰起身子摁着玻璃,兩隻耳朵高高豎起來,對着天邊的方向凝神遠望!
“姐姐!姐姐!你看那是什麼?”
小蠻正託着下巴往外看,見天邊影影綽綽地飛來幾個像烏雲一樣的東西,不由得驚呼一聲。
小姐姐轉頭,此時白煞和陳凡也看見了幾個斑點飛過來,幾乎在同時,兩個驚叫出聲,“飛頭降!!!”
“啊!!!”
小六子他們正在屋頂上打鬧,看見幾個骷髏頭飛過來,立即大叫着跑了。
“呵哈哈哈哈……”
幾個骷髏頭在天空中盤旋,嗖嗖嗖轉了幾個圈兒之後,咔咔幾下撞開玻璃,眨眼間已經直衝到屋子裡,張開那血盆大口奔着陳凡他們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