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個,頭皮都乍起來了,難怪我爸晚上的時候這麼大反應,原來他果然認識楊金德,並且楊金德的死,對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但是我納悶了,我爸怎麼會認識他呢?
楊金德住在保定,距離這裡二百多里路,跟我爸沒有任何交集,並且楊奇說了,他們老家是安徽的,幾十年前才搬到保定,那就更不可能跟我爸扯上關係了。既然沒關係,我爸這麼害怕做什麼。
最主要的是,我爸說他們回來復仇了,他們又是誰?!
害死楊金德夫婦的可是邪教高手啊,難道說我爸年輕那會兒,得罪過這個邪教?
不對啊,邪教高手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十歲,我爸年輕那會兒,他還穿開襠褲,尿尿和泥呢。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兒。
我的腦袋一下混亂起來,裡面就跟裹着一團亂麻差不多。
自從我一上高中就捲入了邪教的漩渦中,一路走來,跟邪教高手幾經交火,但全都不分勝負,可怎麼也沒想到,到頭來,我爸也被捲進去了
。
這特馬的,到底搞什麼呀?!
不行,我憋的太難受了,必須問個明白,自從我媽一死,我爸的秘密就困擾着我,我今天就得叫我爸說實話。
可等我再往外看的時候,牆角已經空無一人了,盆子裡的紙灰,還泛着火紅,被夜風一吹,到處飄零。
我聽到堂屋裡有動靜,知道是我爸進來了,我撩開被窩就要往外走。但就在這時,一聲幽怨的貓叫驟然響起。
我一回頭,窗戶根兒一道黑影閃爍,貌似是一隻貓給跑了。
這是誰家的貓?大半夜怎麼跑我這兒來了,貓這個東西靈性大,眼珠子在晚上就跟燈泡一樣,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夜半貓進宅可不是好兆頭。
這麼一耽誤,我爸就進了老煙鬼的屋子,我都邁出一條腿了,但又猶豫了,我爸剛纔哭了,情緒肯定不穩定,我逼問的急了,搞不好得揍我。心說今晚就算了,明天一早再問吧。
我重新上了炕,但溫暖的被窩,並沒有撫慰我那顆既躁動又不安的心靈,我感覺一個塵封多年的秘密,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過了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我依舊夢到了滿天滿地的蒲公英,以及蒲公英盡頭的大槐樹,但大槐樹下下站着的不再是我媽了,而是身穿唐裝,披肩散發,面上蒙布的邪教高手。
邪教高手衝我笑,歇斯底里的那種笑,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我的身體有些瑟瑟發抖,眼前飄零的蒲公英,模糊着我的視線,我感覺心裡沉的發慌,也沒有拿出那股狠勁兒,去跟邪教高手鬥個你死我活,我忽然感覺,我已經掉入了一張網,這張網太大了,我找不到出路,黏在身上,動都動不了,我就跟獵物一樣,等待着獵人的捕捉。
而獵人便是大槐樹下的邪教高手!!!
我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發覺被窩裡的身體,出了一層細汗,把秋衣秋褲都弄潮了,黏在身上特別難受
。並且窗外雪亮一片,並不是月光靜謐,而是不經意間就下了一場厚雪。
我盯着頭頂的房樑,緩緩出氣,心裡不知是個啥滋味,我盼着天趕緊亮,我好找我爸問明白這件事。
但是等我一側身,猛地發現在炕頭上做着一個人!!!
臥槽!
把我嚇的差點叫喚出來,我以爲是我爸,但是藉着外面的雪光觀察,這個人背對着我,看不清臉,但是身穿一套花花綠綠的衣服,這衣服怎麼這麼眼熟,後來我一尋思,特碼的,這不是壽衣麼?!
我怪叫一聲,直接從被窩裡彈起來了,掀開枕頭,就攥住了犁天匕首,撞着膽子大吼:“誰?!”
一嗓子大的出奇,估計院子裡都能聽見,沒辦法,這特麼太嚇人了,你晚上睡覺,要是發現有一個穿壽衣的傢伙坐在你跟前兒,你害怕不?!
這一嗓子可不要緊,坐在炕沿上的人,慢慢扭過了半邊身子,他的頭頂不知被什麼東西砍出一個大豁口,現在正往外汩汩淌血,而胸口的位置,也殷紅一片。
等我看清他的長相,我的腦海嗡的一下,就跟爆炸了一樣。
他竟然是趙玉良!
特碼的,趙玉良昨天早上不是死了嗎?老煙鬼超度的,我爸親手打的棺材,一個死屍,怎麼跑這兒來了?!
此時,趙玉良面色一動,兩個眼皮就撩了起來,我的媽,竟是綠油油一片,就跟狼一樣,並且他還衝我笑。
呵呵呵呵呵……
一團灰色的陰霾就從嘴巴里噴出來,陰冷,腥臭,令人作嘔。
“幹!”
我頭皮都炸起來了,這趙玉良分明是詐屍了。
他腦袋上被砍了一道,胸口又捱了一槍,屬於橫死街頭,怨氣太大,稍有不慎,就會詐屍,但老煙鬼不是給他超度了麼,這老傢伙可不是浪得虛名的,怎麼可能叫趙玉良又蹦起來?
!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並且又尋思起了剛纔那聲貓叫,我就知道沒好事兒。但這詐屍爲毛跑我這裡來了,我又不是他家親戚,咽不下這口氣,你找別人啊。
不過事到臨頭,我也沒辦法了,既然你不好好上路,那小爺就特麼送你一程!
可沒等我動手呢,趙玉良忽然上了抗,探出雙手就衝我掐來,帶着一股子腥風,速度快如閃電。
我心中憋屈,也發了狠,掄起犁天就斬在了趙玉良兩條胳膊上,我心裡還罵街,我特麼叫你掐,先給你削斷了。
但是我預想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匕首僅僅是斬破了壽衣,遭遇趙玉良的皮肉,就跟砍到了棉花上一樣,無處受力,反而被彈了回來。
我當即目瞪口呆了,犁天匕首可是削金斷玉的殺生刃,對付邪祟鬼怪從沒有失手的時候,怎麼這次……?
難道趙玉良活着的時候,練過金鐘罩鐵布衫,死了這一身骨頭都這麼硬?
趁我發愣的時候,趙玉良撲到了我的身上,張開大嘴就要咬我的脖子,一身屍臭把我弄得要死要活,我直接瘋魔了,調息內外氣勁,灌注在了四肢百骸,一拳頭就砸在了趙玉良左臉上。
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脖子紋絲未動,下巴骨叫我打脫臼了,我這拳頭被震的生疼,拳峰都破了皮。
我心說壞了,這趙玉良絕不是一般的詐屍,剛纔的一拳,足有數百斤的力氣,打一塊生鐵都得有痕跡,但僅僅打掉了對方的下巴骨,脖子轉都沒轉。這簡直就是銅頭鐵骨,真沒見過哪個詐屍的會這麼厲害。
硬的是不行了,咱只能來軟的,但是手頭沒有材料,急的我直接從炕上跳下去了。
趙玉良吼了一聲,如影隨形,追的那個着急,下一秒就搭在了我的雙肩上,五指一扣,我的肩胛骨就跟要碎了一般,緊接着就被一股大力給甩了出去。
好在我多年扎馬步,下盤穩當,身子出去的同時,腰眼兒借了個巧勁兒,纔沒有摔在地上,不過這黑燈瞎火的,把餐桌椅子全都撞翻了
。
此時,趙玉良那雙綠油油的眼睛中,竟出現了擬人化的情緒,有鄙夷,也有凜冽,要不是知道他已經是一具死屍了,我真的會被他的眼神迷惑住。
吼!
他又撲了過來,我發現,他的手指甲瘋長,也是碧綠色的,就跟鋼刀一般,撕裂了空氣就撓到了我的面門。
我心裡雖驚,但骨子裡並不慫,更不會坐以待斃,無奈之下,猛地咬破了舌尖,一口血涎就噴了出去,半空中一片血霧,趙玉良的雙手遭遇血霧後,明顯一僵,貌似是吃痛了,他嘴裡哼哼唧唧。
趁着這個當口,我腳下一飄,迂迴着跑了一個大半圓,繞到了趙玉良身後,用犁天匕首的尖子,刺破了中指,用流出的血液,在匕首上畫了一道鎮屍符,噗嗤一下,就刺進了他的後心。
趙玉良的身子猛地一頓,聲息皆無,一下就成了定住了。
我的姥姥,可算把他給拿下了,要是再折騰下去,我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同時我在思考,這趙玉良到底怎麼回事,詐屍不可能這麼厲害,難道說被人做了法?!
我一下就想到了邪教高手,他說下一個就會輪到我,搞不好這就是他的手筆,對,一定是了,按照他的做事風格,絕對能整出這樣的幺蛾子。
我這個想法一閃而逝,前後不會超過一秒鐘,但就在這時,原本僵硬不動的趙玉良,猛地一回身,雙臂橫掃,直接把我給拍出去了。
我噔噔噔倒退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逼到了牆角。感覺胸口沉悶難當,血氣翻騰着,幾乎都快窒息了。
這一下真特麼重,不亞於當初的外獅子印啊!
趙玉良怒吼連連,閃電一般衝我撲殺,我現在一窮二白,連個傢伙事都沒有,還受了傷,眼瞅着就要被弄死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矯健的人影從屋外竄進來,一把短戈刺出,正好紮在趙玉良的耕桑咽喉,只聽一聲斷喝:“孽障,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