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下午。
墨雪顏一襲白衣，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獨孤邪站在門口等她。
“顏顏，你想做什麼？”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問。
“獨孤邪。”
她走上前去，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拽下了脖子上的藍顏醉。
她伸出手攤開獨孤邪的手心，將藍顏醉放在了他手心中。
“藍顏醉還你。”
墨雪顏低頭，忍着眼裡的淚，聲音平靜道：“我想一定會有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出現，其實我真的是最差的那一個。”
容貌不是最漂亮的，才氣是沒有的。
當然闖禍搗蛋別人可能比不過她。
獨孤邪握緊手裡的藍顏醉，險些沒用內力直接毀了。
“墨雪顏，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夜擎？”
這一聲質問，讓墨雪顏心中忍不住的抽痛。
“我……”
她愣了愣，微嘆一口氣，低聲道：“我喜歡的是夜擎。”
說罷，轉身上馬，趕去了夜府。
這個時候，如果一句絕情的話能讓獨孤邪放下，她也認了。
夜府此時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夜擎的院外靜靜的站着，眼圈泛紅。
眼瞧着便要到夜府了，墨雪顏卻被人攔了下來。
一股強勁的內力襲來，墨雪顏沒有防備，直接被掀翻出去。
就連棗紅色的馬兒都哀鳴不已。
她身子飛出去的時候，一道墨色的影子閃過，伸手接住了她。
那個溫暖的懷抱是那樣的熟悉。
墨雪顏低頭，窩在獨孤邪懷裡，眼裡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清涼的淚落在獨孤邪手背上，一下打痛了兩人的心。
明明不該有矛盾的，明明應該好好的。
可上天卻總喜歡賜予他們如此多的磨難。
怪老依舊是一身乞丐衣衫站在牆角，赤紅時不時從他袖子裡跑出來，對着墨雪顏吐信子。
“您怎麼來了？”
墨雪顏不動聲色的擦眼中的淚水，從獨孤邪懷裡出來，走到怪老跟前道：“我現在有事，我哥在將軍府，您去將軍府吧。”
“幹什麼，看我穿的破爛，想要施捨我？”
怪老瞪了她一眼，一點也不客氣。
墨雪顏皺了皺眉，無精打采道：“再怎麼說，您也是我的長輩，上次若沒有您出手相救，事情就麻煩了。”
其實，她一直想要謝謝怪老。
口口聲聲說不救她，最後還是救了她，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算你女娃子有點良心。”
怪老哼了一聲，看着她一身白衣不悅道：“年紀輕輕穿一身白做什麼，你老子娘還活的好好的呢，你這是要咒死他們？”
“我不是詛咒他們，我是在詛咒自己。”
墨雪顏搖了搖頭道：“我快死了，所以提前給自己穿一身白。”
“顏顏。”
獨孤邪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真打算追隨夜擎而去？”
這話雖然問了很多遍，可他還是想再問問。
她如果真的這樣做。
他也不介意用點別的法子留住她。
就算她罵他卑鄙無恥也好。
他也要留住她的性命。
哪怕這份債讓他替她來還
。
“怎麼小兩口鬧彆扭了，夜擎？”
怪老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忽然指着墨雪顏道：“你這丫頭居然腳踏兩隻船。”
墨雪顏：“……”
她一隻船都快翻了，還有心思踏兩隻船麼。
“那什麼外祖，我們將軍府也不算小，如果您沒地方去，就去那住吧，不過府裡有幾隻兔子，可別讓您那條蠢蛇給吃了。”
墨雪顏嘆了口氣，無奈轉身，彷彿麻木了一般。
怪老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罵道：“有事說事，誰快要死了，說不準我老頭能給救回來，只要你負的起代價。”
“真的？”
墨雪顏猛地停住腳步，訝異的看了怪老一眼。
隨後二話不說，拽着怪老飛一般便往夜府望去。
“慢點，慢點女娃子，老頭一把骨頭都要散了……”
夏風中，聽到的滿是怪老無奈的喊聲。
夜府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默默站着，一言不發。
四姑娘卻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讓一下，麻煩讓一下……”
四姑娘拽着人橫衝亂撞。
夜府的人第一次對這位四姑娘有了埋怨。
將少爺害成了這樣，竟然還在夜府大鬧，簡直不像話。
有人攔住了墨雪顏，怒道：“四小姐，你都把我們少爺害成什麼樣了，你還來鬧，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說這話的是一年輕侍衛，吳楊的手下。
吳楊聽到動靜出來，正要阻攔。
墨雪顏一把推開那侍衛道：“讓開，我是來救人的。”
吳楊微微一愣，見到她後面的怪老，雖然穿的破爛，但奇人都很怪，說不準真能治好主子呢。
於是忙道：“四小姐，這邊請。”
墨雪顏拽着怪老直接闖進了屋子。
夜夫人坐在牀前垂淚。
兒子如今出氣多進氣少，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自然無法平靜。
砰地一聲，門被大力打開。
墨雪顏直接將怪老推了進來，指着躺在牀上面色發黑手臂發黑渾身都發黑的夜擎道：“就，就在那，麻煩您快點，晚了就沒命了。”
如尹達說的那般，夜擎現在身上已經開始有潰爛的地方了。
雖然剛剛開始，但劇毒一旦壓制不住，便蔓延的極快，相信也就幾個時辰，夜擎便會徹底沒命的。
怪老剛到牀前還沒有動作。
聞到味道的赤紅卻突然從怪老袖子裡跑出來，一下竄到夜擎身上，隨便找了個地方便咬了下去，黑色的血液順着夜擎的手臂流了下來。
赤紅伸出信子貪婪的舔了起來。
墨雪顏：“……”
“蠢蛇，你幹什麼！”
四姑娘還沒弄清楚情況，上前就要揍赤紅。
赤紅搖了搖尾巴便要跑。
那毒血雖然美味，可那女人實在是太兇了，被她抓到一定會脫層皮的。
怪老伸手拽住了墨雪顏，將跑回來的赤紅又趕了回去，不悅的瞪了赤紅一眼道：“蠢貨，你可是我精心培養起來的，怎麼連個蠢丫頭都怕。”
墨雪顏：“……”
夜家人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夫人忙問道：“顏丫頭，這位前輩是……”
剛剛她看到那蛇咬自己的兒子，也是想要上去阻止的。
不過
轉念一想，兒子都這樣了，或許這是那位老者的一種奇法呢？
“夜夫人，這是我孃的叔叔。”
墨雪顏急忙開口。
但還是不放心，抓着怪老的胳膊問道，“赤紅這樣能救夜擎嗎？”
“不能。”
怪老似乎是累了，也沒坐在椅子上，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
“那你讓赤紅咬他幹嘛？”
墨雪顏着急的去拽他。
怪老白了她一眼，“不過能保他三天的命。”
墨雪顏拽住怪老的手微微僵住，面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先是欣喜，而後是失望。
她以爲怪老會有辦法救夜擎。
卻不想，也只是爲夜擎多爭取了三天的時間而已。
其餘人的反應與墨雪顏的反應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模樣。
赤紅似乎很喜歡夜擎身上的味道，這邊咬了那邊咬。
而後，怪老取出一粒藥丸。
那藥丸味道怪的很，剛剛取出，幾乎整個屋裡都成臭的了。
怪老將藥丸丟給墨雪顏道：“給他吃了。”
“吃了是不是就能救他了？”
墨雪顏慌忙接住藥丸開口問道。
怪老：“……”
他不想跟這女娃子說話，好像已經魔怔了。
墨雪顏把那藥丸給夜擎塞了下去。
赤紅在夜擎身上咬了足足有五六十口。
所以可憐的夜小將軍身上此刻滿是蛇的牙印。
不過一個時辰之後，隨着毒血慢慢流出來。
夜擎的臉色不黑了，好像已經恢復了正常，呼吸也強了許多。
只是墨雪顏仍舊高興不起來。
怪老說大部分毒素已經排出。
但胸口位置還有少量的毒素無法排除，那個纔是致命的。
三日之內找不出解藥，會再次復發，到時候就算用赤紅身上的毒以毒攻毒都沒用。
食飽饜足的赤紅又藏到了怪老的袖中。
它很懼怕墨雪顏，但卻又喜歡探出蛇腦袋來偷看墨雪顏，還時不時吐個蛇信子，似乎在對墨雪顏示威似的。
但是隻要墨雪顏一看它，它便立刻慫了，再次藏了回去，可是不久又會探出腦袋來。
它這幅調皮的模樣，倒是讓先前懼怕它的人，都不怎麼怕了。
反而忍俊不禁，覺得這條小蛇很可愛。
可惜，赤紅雖然可愛，卻也可怕。
不僅僅是萬蛇之王，更因爲它一身兇狠的毒，許多猛獸對它都避之不及。
只要見了它，一準跑的比誰都快。
“那個外祖父，您還有別的法子麼？”
墨雪顏索性也從怪老身邊做了下來。
二人就這麼一老一少的坐在地上，一點形象都沒有。
“不知道。”
怪老很是乾脆的搖頭，而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乾巴巴的肉餅便吃了起來。
墨雪顏：“……”
這怎麼跟她出走的時候一樣，還要揣幾個肉餅。
“外祖，我會做各種吃的，尤其是烤野味特別好吃，不然以後您住在將軍府，我天天做給您吃，然後您幫我救夜擎怎樣？”
四姑娘眼珠一轉，滿臉期待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這所謂的外祖什麼來歷。
結果，怪老沒有任何表現，話都沒說一句，一直在啃乾巴巴的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