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離奇死亡,而且很明顯的是他殺,凌家上下立刻進入了全面警戒的狀態,凌萬里雖然不怎麼在意路氏了,但是她好歹也是凌家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殺了,與他臉面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爲了不讓消息傳出去影響凌家的形象,凌萬里嚴令任何人不得談論此事,所以路氏只得到了一張草蓆,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
此時經過一番動盪之後終於沉浸下來,七天之後的這個晚上,凌莫遙帶着彩露再次來到路氏的小院,不意外的聽到了輕微的抽涕聲,正是路氏的貼身丫鬟喜鵲,而之前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卻是不見了。
路氏的死並不是意外,她是死在鬼魅的手裡,而柳傲風前一天的到來也是因爲此事,在柳傲風的認知裡,所有敢明目張膽的威脅到凌莫遙安全的所在,都沒有一星半點存在的理由,更何況路氏指使的人還想要置凌莫遙與死地,那更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之前黑子交給凌莫遙的那個玉簡,是鬼魅讀取的路氏的記憶片斷,凌莫遙仔細地看了,不僅僅看到了路氏的幕後主使人,還看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之前被處死的那個並不是路氏的孩子,她生下的孩子是個女孩,正是眼前哭的傷心的喜鵲。
凌莫遙之所以帶着彩露而不是帶着彩月,是因爲彩露知道路氏身死時候的失態,凌莫遙斷定她一定與路氏有什麼關聯。
“你來做什麼!”喜鵲一身素服,額上綁着孝帶,在一個簡易的牌位前祭奠。
“今天是路姨娘的頭七,我來祭奠祭奠。”說着凌莫遙示意彩露上前取香,所謂死者爲大,不管生前如何,路氏這一死總歸是一了百了了。
“你是唯一一個前來祭奠的。”看到凌莫遙的動作,喜鵲微微失神,她是路氏的親生女兒這件事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但是路氏瘋了,她必須想辦法讓她們娘倆能夠生存下去,所以她只能以丫鬟的身份去對慕容氏獻媚。
喜鵲聰明伶俐,模樣討喜,爲了生存嘴巴也格外甜,慕容氏倒也不多討厭她,左右路氏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也就容得她們在凌家苟延殘喘,直到前幾天,慕容氏突然派人來找喜鵲,讓她用路氏以前的力量阻殺凌莫遙。
後來凌莫遙安然無恙的回到凌家,慕容氏還因此斷了路氏的口糧,致使喜鵲只能從下人的口糧中省出一些來給她吃。到如今,孃親身死,唯一一個前來祭拜的竟然是這個她想要刺殺的凌莫遙,這不能不讓她感到世事無常。
祭拜過後,喜鵲跪着還禮,已經泣不成聲,孃親走了,爹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在凌家根本就無依無靠了。
凌莫遙在她身邊蹲下,拉起她冰涼的小手,溫柔的勸慰:“喜鵲妹妹,身爲小姐的身子卻過着丫鬟的日子,委屈你了。”
一聲妹妹,一個小姐的身子,就告訴了喜鵲她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世,這不能不讓喜鵲感到驚訝,她曾經聽孃親說過,知道她身世的人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可是爲什麼眼前的五小姐竟然會知道。
短暫的錯愕之後,喜鵲輕輕抽回小手恢復了常態,“五小姐擡愛,奴婢愧不敢當。”
“你很聰明,應該知道路姨娘是爲了什麼而死,那麼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呢?”凌莫遙頓了頓,沒有得到喜鵲的迴應,於是繼續說道,“這麼問吧,你爲什麼給慕容氏賣命?難道不知道成爲棋子以後很容易被丟棄嗎?你想好了再回答。”
凌莫遙的意思很明確,她在警告喜鵲,我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再不上道就是你的錯了!
喜鵲默默地低下頭,她不知道凌莫遙到底知道些什麼,但是孃親的死很顯然是跟上次是刺殺凌莫遙的事情有關,只不過這是她早就想到了的,所以她的心裡現在並沒有仇恨,而是無奈。
她無奈的降生在這個世上,無奈的以奴婢的身份替代她原本應該擁有的小姐身份,無奈的去尋求慕容氏的庇佑,無奈的接受孃親的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
又聽到凌莫遙提起慕容氏,喜鵲擡起頭看了彩露一眼,依然是一句不發,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形成了一層黑影,讓人看不分明。
“你好自爲之吧,如果有什麼想說的,我隨時歡迎。”見她一時無法做決定,凌莫遙也不逼她,撂下這句話後就走了。
喜鵲獨自在母親的靈前發呆,想這凌莫遙的話,成爲棋子之後很容易被丟棄嗎?但是不做棋子的話就連存在的必要都沒有了。
回去的路上,凌莫遙並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領着彩露繞了一個大圈,“知道我爲什麼帶你出來而不是帶彩月嗎?”
“奴婢不知道。”彩露悄聲應着,凌莫遙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冷得刺骨,所以彩露心裡已經在打鼓了。
“不知道嗎?不知道就算了,明日開始你不用來伺候了。”凌莫遙不想再浪費脣舌了,直接就把彩露趕了回去,所謂從哪裡來回哪兒去吧,她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下人。
所以回去的時候凌莫遙是一個人的,彩月在門上迎着,發現彩露沒有一起回來有些擔心的地問:“小姐,彩露不是跟你一起出門了嗎?怎麼沒跟您一起回來?”
“她去她該去的地方了!”凌莫遙說的不帶有一絲情感,但是聽在彩月的耳中卻有了不一樣的意境,頓時感到了吃驚,這句“去她該去的地方”,不正是說此人已死的意思嗎?
她與彩露同樣都是大小姐的人,彩露似乎已經被發現了身份,而且恐怕已經失了性命,這樣一來她就肩負着替大小姐拉攏五小姐的重任了。
可是此時此刻,似乎並不是表明身份的時候,但是不表明身份,不知道哪一天她也如彩露一般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就無法完成大小姐交給她們的任務了,那又該怎麼辦?
凌莫遙冷眼看着彩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開口催促,而是在椅上坐着,抿着杯子裡的香茶,似乎在等彩月說話,又似乎是在等着別的什麼。
與此同時,彩露一路狂奔已經到了慕容氏的正房,因爲路氏的離奇死亡,凌思雨已經在母親房裡待了一整天,直到夜裡都沒有回去。
路氏的死亡帶給她們極大的震撼,也帶給她們極大的危機感,而彩露帶來的消息更是讓她們驚慌,凌莫遙居然與路氏的死有關,那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母親,那個喜鵲也留不得了!”凌思雨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
“沒錯!也不知道凌莫遙知道什麼沒有,若是被你父親知道咱們派人殺她的事,後果不堪設想!”慕容氏沉靜的分析目前的形勢,贊同她的意見。
“夫人,四小姐,快點拿個主意吧,奴婢已經暴露了,以後恐怕就不能給夫人小姐打探消息了。”彩露着急地說。
她竟然是凌思雨的人,這沒有出乎凌思雨的預料,但是彩月見了時一定會吃驚的。
“彩露說的對,路氏已經瘋了,不會提夠什麼有用的消息給那丫頭,但是喜鵲就不一樣了,立刻着人去把喜鵲那丫頭除掉!以絕後患!”慕容氏已經做了決定,沉着地說。
“好!我馬上去安排。”凌思雨點點頭快步離去。
慕容氏換上了一臉和藹可親的面容,對着彩露微微一笑:“做得很好,上次桂嬤嬤的事還沒有獎賞你,說吧,想要什麼?”
“這是奴婢份內的事,況且奴婢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不敢居功!”彩露一臉愧疚。
“身份暴露也不是你的問題,是凌莫遙那丫頭太機靈了,這幾日你也辛苦了,去賬房領些錢財回去歇着吧。”慕容氏微笑着吩咐。
“謝夫人!”彩露面露喜色,慢慢的退了下去,剛好與安排好殺手返回的凌思雨擦肩而過。
目送着彩露漸漸遠去,凌思雨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她來到慕容氏跟前說:“母親!”
“你是想說採露這丫頭嗎?”慕容氏緩緩開口。
“沒錯,喜鵲可能會泄密,彩露同樣也會,既然已經動手,倒不如永除後患!”說這話時凌思雨一臉陰毒。
“可是彩露並沒有犯錯。”慕容氏假惺惺的猶豫。
“母親安置好了她的家人,已經是對她的最大獎賞了,爲母親大人而死也是她死得其所。”凌思雨繼續勸解。
“好,你去安排吧。”
就這樣,原本還以爲自己立了大功的彩露,在凌思雨三言兩語之中就丟了性命,這就是背叛舊主子的下場。
彩露死了,但是喜鵲卻沒有順利的除去,因爲凌莫遙知道會有人來殺人滅口,所以早就留了黑子在路氏的房裡。
當喜鵲中了迷香暈倒在地的時候,黑子以極快的速度把她帶到了凌莫遙的房裡,以至於那些殺手根本沒有看到喜鵲的人影,自然也就無從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