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緊鑼密鼓的籌備之後,夏福心帶着老程和另外幾名保鏢上了青龍號直飛法國。
原本說好要和她一起的嚴以劭最後卻不見了蹤影,夏福心除了失落之外,更多的還是對他的安全擔憂。
老程見她有些焦躁,便寬慰道,“不用擔心,嚴先生會趕上的。”
夏福心想想也是,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確實,以嚴以劭那傢伙的本事,他說能做到就絕對會做到,她想再多也沒用。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會用什麼樣的方法跟她在法國碰頭而不被奧羅拉等人發現?
胡思亂想了一通,青龍號升上高空,信號穩定之後,夏福心又給夏爸的手機打了個電話,要求奧羅拉出示夏爸夏媽安然無恙的證明。
“我要和我爸媽通話,確認他們現在是否安全,否則下了飛機我會第一時間找到你家弄點小玩意兒進去——你可以試試,我並不是開玩笑。”
奧羅拉當然不認爲她是在開玩笑。
夏福心雖然本身沒什麼背景,但架不住她有嚴以劭撐腰,如果她真瘋起來要炸了DMC總部也不是不可能。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父母?”
夏福心冷聲道,“少廢話,你到底給不給?”
奧羅拉噎了下,隨即冷哼一聲,“諒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很快電話對面便是一陣椅子拖行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夏爸夏媽驚恐的聲音,“你們是誰?到底想幹什麼?”
奧羅拉用生硬的中文唸了句,“說!”
夏爸努力維持鎮定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你們,你們這是綁架,是,是犯法的!”
夏福心心裡疼得厲害,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哽咽着喊了句,“爸……”
對面一陣沉默,隨後是夏爸激動的聲音,“福心?是福心嗎?老婆子,是福心,是我們女兒!”
夏媽聞言立刻擠了上來,連珠帶炮道,“臭丫頭,你在哪裡?你是怎麼知道這個電話的?他們是不是威脅你了?你千萬要小心,別被他們騙了!”
夏爸不敢示弱也跟着喊了句,“寶貝女兒,聽你媽/的,你小心點別被這夥人騙了,千萬照顧好自己。”
夏福心拿手捂着鼻子重重點了下頭,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我很好,你們別擔心——我馬上就過去救你們,你們現在怎麼樣?他們有沒有對你們做什麼事?”
“沒有,我們很好,你別過來,他們都不是什麼善茬!你……”
夏媽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搶走了,奧羅拉的聲音出現在對面,“好了,現在聽到聲音了,你滿意了吧?”
耳邊聽到夏媽越來越遠的叮囑,夏福心死死捏着手機,眼裡是涌起一片猩紅色彩,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喚回差點失去的理智。
“我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我會按照你的要求一個人過去,也不會報警,但是——”夏福心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最好別碰我爸媽半根汗毛,不然就是死,我也會拉着你一起!”
“那你就試試吧。”奧羅拉冷笑一聲掛斷電話。
夏福心煩躁地扔開手機,看着窗外雲層之上閃爍的星子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又站起身在機艙裡不停的踱着步,忽而又扭過頭,“老程,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手裡拿着軟布正在擦拭手槍的老程聞言頓了下,“大概還要八九個小時。”
夏福心臉上的表情以顯而易見的速度迅速蔫了下來。
金髮大廚送了杯熱牛奶過來,“夏小姐,這是boss吩咐準備的,熱牛奶可以讓你放輕鬆一點。”
“謝謝。”夏福心艱難地朝他露出個笑臉,接過牛奶放到一邊。
老程見狀便勸道,“長途飛行很容易累,你還是把牛奶喝了,先休息一下吧。”
夏福心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睡得着。”
“吃顆安眠藥去睡一覺。”老程就事論事道,“明天會是場硬戰,你必須養好精神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好吧。”
夏福心想了想,吃了安眠藥又把牛奶喝了,這纔回了自己房間。
大概是安眠藥起作用了,她這一覺直接睡到天色大亮,青龍號也已經到了法國領空。
距離戴高樂機場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名有些眼生的魁梧黑人保鏢走過來,將一件細薄的貼身防彈衣遞給夏福心。
“謝謝。”夏福心回頭朝他道謝,目光從那張黑不溜秋的臉上滑過,將防彈衣套上之後,又毫不猶豫地轉身跟着老程進了青龍號上隱藏的武器庫。
外界一直都傳嚴氏和各國軍方都有軍火交易,夏福心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的,直到後來老K無意間說漏嘴,她才知道原來嚴氏在俄羅斯還真有座合法化的兵工廠,只不過因爲保密措施做的夠好,所以甚少有人知道這件事罷了。
挑好順手的槍械,夏福心又選了幾個極其鋒利的史密斯威森熊爪貼身藏好,短靴裡各插着一把黑色的突擊匕首,外套一穿,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她身上帶着這些危險物品。
青龍號在戴高樂機場降落,從特殊通道離開飛機之前,夏福心順手將自己帶過來的鋼絲鐲子卡到手腕上,這才神色凝重地背上揹包出了機場。
老程他們爲了不打草驚蛇也是信守約定,只能遠遠跟着她。
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夏福心手心冒汗,一張小臉緊繃着,看起來分外冷漠。
一輛紅色敞篷蓮花跑車在夏福心面前停下,車上有着一頭褐色捲髮的年輕男人摘下墨鏡,綠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夏小姐是嗎?”
夏福心瞥了他一眼,“你就是接頭人?”
“哦那當……”
“碰——”夏福心順手將揹包往跑車後座上丟過去,半句廢話都沒有,手往車門上一按,動作一氣呵成地在副駕駛座上坐下,扭頭冷冷看着對方,“開車。”
褐發男人臉色有點難看,被夏福心盯得背脊有些發寒,只能在心裡暗暗地咒罵一聲,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往公路上開過去。
老程一夥人見狀,立刻毫不猶豫坐上嚴氏法國分部負責人提前準備好的車,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
夏福心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什麼話都沒說。
倒是那個褐發男人有些不屑地哼了聲,遞給夏福心一部手機,“你最好讓他們都乖乖停下別再跟着我們,否則我可不一定會帶你去見杜蘭法特小姐。”
對於這種早就預料到的事,夏福心並沒有多大感覺,接過手機給老程打了個電話,“你們都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剛打完電話不久,後面載着老程等人的幾輛賓利便放慢了速度全部停下。
褐發男人從後視鏡裡看着越來越遠的老程幾人,臉上寫滿了得意的笑,“很好,就是這樣。”
夏福心懶得跟一個自以爲是的小嘍囉說話,將手機丟回去給他。
沒想到卻看到對方拿其手機,順手便朝車窗外拋了出去,又惡意扭頭朝夏福心笑得囂張,“聽說夏小姐很喜歡在別人的手機裡動手腳,我可不敢把這東西留着。”
夏福心面無表情看着他,“就算要在手機上動手腳,我也會選合適的人。像你這樣的,只會浪費我的東西而已。”
褐發男人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夏福心聽不懂的語言爆了句粗口,用力一踩油門,跑車便跟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夏福心雖然對法國不熟,但是也看得出來褐發男人在故意繞圈。
在路過一片略顯荒蕪的公路時,他們還換了一輛車,又開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後纔在遠離城市的一片簡陋房屋前停下。
褐發男人踩下剎車,扭頭挑釁地看着一路都很安靜的夏福心,“到了,下車吧。”
夏福心沒有二話,開門下車。
倍感屈辱的褐發男人忍不住拉高嗓門,“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會帶你來這地方?這裡根本就不是帕特里奧酒莊!”
……作爲一個接頭人,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
夏福心面無表情看他一眼,眼裡滿是憐憫,“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過你們會真的把我爸媽藏在帕特里奧酒莊,不然奧羅拉還派你來接我做什麼?看你閒得蛋疼?你蠢,但是我還沒傻。”
“你!”褐發男人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倏地從腰後拔出手槍對準她,“收回你剛纔的話,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保險沒拉開。”菜鳥就是菜鳥,她算是見識到了。
夏福心懶得理他,丟下這麼句話,將自己的揹包從車上拿下來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褐發男人頓時傻眼,下意識收回手槍看了眼,果然發現保險沒拉開,連上膛都忘了!
夏福心邊往前走邊仔細留意着身邊的動靜。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像是一處廢棄的公路旅館,四周空蕩蕩的沒有半點遮擋物,倒是連在一起的房屋前頭站了不少凶神惡煞的外國人,看裝束像是僱傭兵,其中兩個還在一輛越野車上架了挺機槍,槍口對準夏福心,目光時不時從她身上掃過。
“站住!”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白人壯漢走上前來,用手裡的槍指了指她身後的揹包,“把這東西拿下來。”
夏福心停下,冷冷看着對方,“裡面只是一些吃的。”
“我讓你放下,聽到沒有!”白人壯漢忍不住拉高聲音,手裡的槍槍口也穩穩對着夏福心眉心。
夏福心從沒有一刻這麼平靜過,託嚴以劭的福,現在她就算被槍指着腦袋也能冷靜思考了。
將揹包卸下,夏福心蹲下身打開拉鍊,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拿了出來。
有方便麪、桂花糕,還有火腿腸和水果罐頭以及滷牛肉,全都用真空袋裝着。
意想中的武器和炸彈沒出現,被同伴各種噓聲問候的白人壯漢臉色不免有些難看。
擡腳將一個蕨菜罐頭踹出去老遠,又逼着夏福心將身上的金屬物品全都卸下,這才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粗聲粗氣道,“進去吧,小姐在屋裡等你。”
夏福心沒回話,擡頭看了他一眼,記住他的模樣後才蹲下身,慢條斯理地將東西都收好,淡定自若地在幾十雙不懷好意的眼光注視下走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