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淼大驚,不可思議地看向韓夫人。
平時都是笑容滿面的,今天卻格外惆悵,特別是那眉宇間的愁緒,實在是濃得化不開。
“阿姨,您別瞎想,全身檢查都還沒做呢,不會有大礙的。”
韓茉莉苦笑,“我自己的身體狀況還不清楚嗎?去年年底就在國外的私人醫院做了系統的檢查,確定是腦瘤,所以纔會時不時頭痛。”
腦瘤?!光是聽名字就很嚴重的樣子。
薛淼淼平時沒災沒病的,很不清楚行情,但看韓茉莉的表情就是很嚴重。
“阿姨,那是良性的吧?”
“呵呵,惡性的,長的位置很特殊,不能動手術,說白了,就是等死。你看我平時樂觀,還不是怕爵兒和他爸發現,怕他們傷心啊。”
韓茉莉說着,留下了隱忍的淚。
薛淼淼連忙遞了紙巾上去,她太能理解這樣的感受了,在女人這裡,孩子和丈夫就是最最重要的,寧肯自己受苦也不讓他們受一丁點的傷害。
如果是她,也會這樣做。
“淼淼。”韓茉莉抓緊了她的手,眼神期艾,“淼淼,阿姨的日子恐怕是不多了,但是阿姨這輩子最大的心願還沒實現啊,爵兒對你是鐵了心的,這幾年你也看得到,他除了你,其他的女人看都不屑看一眼,眼下你也答應他的求婚,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能不能儘快把證領了,把婚結了,我只有看到爵兒和你結婚才能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啊”
早已是淚流滿面。
看着這樣的韓茉莉,薛淼淼是動容又惻隱,一個母親的對兒子的願望,她真的太能理解了。
“阿姨,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家裡又不是沒錢,您肯定會沒事的。”
“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我剛纔就覺得頭痛欲裂,因爲爵兒和他爸在不好表現得太明顯,但我知道日子不多了,淼淼,你答應阿姨,無論如何都不要扔下我的爵兒,你一定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啊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讓薛淼淼的心整個揪扯起來。
沒辦法,她只能先安慰,“放心吧阿姨,我不會扔下炎爵的。”
“真的嗎?那你和他明天就去把結婚證領了怎麼樣?”
“明天?明天會不會太快了,阿姨你之前找人看好的日期不是是下週二嗎?還有幾天呢。”
“我這身體狀況,就怕等不到那天啊,不過是領證的日子而已,沒那麼多講究的,就這麼訂了,你們明天就去領證吧,我會讓爵兒他爸向民政局那邊打招呼。”
薛淼淼還想推諉,但韓茉莉露出一副疲倦要休息的樣子,她什麼都沒多說,默默地拉好被子之後走出病房。
炎爵和炎震自然都還在外面守着,父子倆均是抽了煙,弄得滿走廊都是煙味。
炎震複雜地看了薛淼淼一眼,徑自走進病房。
炎爵掐了煙走過去,“韓茉莉的話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她更年期還沒過萬,就喜歡小題大做。”
薛淼淼笑笑,沒吱聲,
男人總覺得自己的愛比女人的愛隱忍,殊不知這世界上最隱忍的是母親。
韓茉莉叮囑她不能讓父子倆知道腦癌的事情,她便不能隨便往外說。
“阿姨沒說什麼,這麼晚了,我們出去吃飯吧,順便給阿姨和叔叔帶過來。”
“好,聽你的。”
兩人一同走出醫院。
炎爵只口未提鍾浩天的事情,但薛淼淼幾欲想要說,可想到韓茉莉的病情以及那期期艾艾的悲慟神情,她又實在沒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出口,萬一受到刺激,就此病發也是很有可能的。
到最後薛淼淼也都沒提二少的事情。
兩人用餐過後打包了飯菜回醫院。
薛淼淼從旁站着,有些擔心包子,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倒是韓茉莉吃了一點點東西說了話,“今晚讓淼淼在醫院這邊陪我好不好?”
“當然不行!”炎爵當即反對,“淼淼才從c城回來,昨晚飛機事故肯定也沒休息好,我在這邊守着便是,爸和淼淼都回去休息。”
“爵兒你昨晚一整晚都在找人搜救,到現在有48個小時沒閤眼了吧,你在這裡不是給我添亂?還有你爸,一睡覺就打呼,震天響,他要是睡着了我就沒法睡了。你們都走,讓淼淼在這邊,大家都是女人,方便些。”
薛淼淼當然不知道炎爵找人搜救的事情,愧疚難耐,“我昨晚休息得挺好的,炎爵和叔叔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阿姨便是。”
炎震寡言,起身就走了。
炎爵又是反抗了幾句,沒辦法,被薛淼淼推着出了病房。
“你昨晚肯定沒休息好,在醫院怎麼睡覺?”
冷不丁的,薛淼淼的手被握住了。
她的心裡猛地就想到了二少警告的話,假裝弄頭髮快速地將手抽走,催促,“沒關係,我精神好着呢,你回去吧,快回去吧,回去休息好了再來換我,別像個女人一樣磨磨蹭蹭的,我現在就送你下樓去。”
“謝謝你把我的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
進了電梯,炎爵又是握住薛淼淼的手。
薛淼淼沒有急着掙開,因爲她看到了電梯上頭一根又長又黑的舌頭,還有一隻懸掛在半空中的眼球。
“滾開!”她做了個威脅的眼神。
“你說什麼?”炎爵好奇地看着她,旋即想到了什麼,將她護在身後,“我來擋。”
薛淼淼滿頭黑線,男人果然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擋個屁啊,這種小貨色,我分分鐘搞定,收回去當魚飼料。”
說着將炎爵一把拽到身後,對着那長舌頭死鬼眨巴眼,輕蔑地勾勾手指。
“來呀,讓你找姑奶奶的麻煩。”
那鬼是有幾分忌憚,但還是不甘心地鋪了上去,被薛淼淼逗得上下亂竄。
“來呀,姑奶奶沒功夫和你玩,速度點,束手就擒饒你一魄。”
那鬼突然尖利叫了一聲,朝着炎爵撲過去,整個掛在炎爵的身上,在薛淼淼還沒出手的時候將一口黑氣渡入炎爵的嘴巴里。
薛淼淼暗罵一聲,一把揪住了長舌頭鬼,收進鈴鐺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