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星空出現了無數金色裂痕。
在臨襄市,人們看着這等神蹟,加上不久前聽到的天啓,都在朝着星空,或者說朝着耶穌祈禱。
這些人裡有胡東風,有小詩,有符階,也有信使。
少年信使和高大信使並不在人羣裡,他們在變維大廈的頂端。
這裡是當年凌寒酥跳樓的位置,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個時代的開啓。
如今,這兩個能夠使用時間力量的人,也無法看穿那厚重的,隔着一層星空的未來。
但無論如何,想必時代的落幕與開啓,就在這場戰爭裡。
而這場戰爭也絕對夠資格,成爲第二次舊曆戰爭。
“他們……會見到周白榆嗎?”
少年信使看向高大信使,儘管同爲信使,但在少年信使看來,高大信使始終是前輩。
高大信使說道:
“秦澤能贏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如果他要贏,就必須掌握舊曆的至高力量。”
“他或許可以辦到,或許他不僅僅會見到周白榆。”
少年信使說道:
“真希望我們可以迎來真正的自由。”
高大信使沉默了數秒後,說道:
“或許那是死亡。”
少年信使撇了撇嘴:
“萬衆一心的時刻,前輩你就不能樂觀點麼?”
高大信使說道:
“你要學會觀星。天象可以告訴我們很多事情。”
“紫色的星空,不是什麼神蹟,這是舊曆世界與現實世界交匯的徵兆。”
“這意味着,濁氣在瘋狂上升。人們的祈禱,加上舊曆世界一些人的努力,讓紫色星空出現了變化。”
“可這還不夠,星辰越發明亮,這意味着——世界的距離越來越近。”
“這個世界是舊曆始祖周白榆所創造的,但看得出來,有一個強大的存在,試圖讓舊曆世界,與這個世界相融合。”
少年信使打了個一個哆嗦。
這可不是降臨啊,這是直接覆蓋。
他忽然就想起了網絡上的巨物恐懼症測試。
裡面有一個視頻,就是一顆星球逐漸靠近地球,起先很美,但慢慢的,就像是一張巨大的人臉,朝着螞蟻般大小的你懟過去一樣。
這一刻,少年信使茫然四顧,不禁害怕起來:
“您的意思是……這個世界即將毀滅?如果這種事情,能辦到的話……爲什麼舊曆世界的腐敗勢力,一開始不辦?”
高大信使搖頭:
“它們倒是想,但也得有能耐啊。想來,是藉助了不少神的力量,才能夠真正的做到這件事。”
少年信使更害怕。
無數人跪地祈禱,但卻要被漸漸變得越發璀璨明亮的星辰所吞噬……
這個場景,他想想就恐懼的顫慄。
高大信使說道:
“那些金色的裂痕……是這個世界的生命線。舊曆戰爭或許秦澤能贏。”
“但贏的代價,或許會很慘烈。”
那些裂痕在逐漸消失。少年信使內心,涌現出一股絕望。
這聽起來像是頗有宿命感的東西。
很多年前,第一次舊曆戰爭,某種意義來說,是腐敗勢力贏了。
爲了讓人類保留火種,於是周白榆創造了這個世界。
但如今,這場戰爭的勝負不好說,這個世界卻快要走向滅亡。
少年信使只能希望——秦澤能夠快一些,再快一些。
……
……
永生神殿。
無盡的星空已經將永生神殿徹底覆蓋。
天地山海,讓永生王爵不可戰勝。
且有着源源不斷的力量。
在外神的配合下,永生王爵終於發揮出了不朽的一部分力量。
所謂不朽,除卻不滅,也有着不竭的意思。
它很難想象,當初那個不朽之力的完整擁有者,是如何被擊潰的。
但現在,它只覺得自己不可戰勝。
打敗秦澤和女媧,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它真正要做的事情,是毀滅周白榆留下的痕跡。
就像墮落盤古一開始說的那樣,讓先遣的痕跡消失。
除卻百川市,還有那個龐大的世界。
無盡星辰將永生神殿包裹的時候,秦澤與喬薇並不知道,世界正在面臨的危機。
他們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強如主宰,面對這星辰,倒也並非無可奈何。
但永生王爵現在就像是那個在遊戲裡開了魔法免疫,開了無限回血,開了平A破甲,開了能量無限的掛逼。
夫妻倆聯手,也不過是換來星辰的擴散變得慢些。
它的速度,力量,體魄,還有展現出的手段,都呈現出這個時代裡無解的姿態。
這並非是永生王爵最強的時刻。他的巔峰,留給了第一次舊曆戰爭。
但此刻的它,也依舊不可戰勝。
璀璨的星辰,光芒越發凝聚。
那些光線變得明亮而筆直,像是射線。
起初秦澤與喬薇,只是感受到了那種射線的危險。他們不敢與之觸碰。
但隨着星空越發擴散,星辰的力量越來越可怕……
秦澤的刀在瘋狂揮舞,無限刀融合了秦澤所有的手段。
無論是舊曆還是先遣,力量隨着刀揮出,戰意也達到了極致。
可以說每一刀,都足以對任何一個外神造成致命的傷害。
可即便如此,隨着星辰越來越多,秦澤也漸漸無法支撐。
終於,一顆血色的星辰,以一道筆直鋒利的光,穿透了秦澤的手腕。
無限刀脫手。
這一瞬間,無數光線射向秦澤。
喬薇怒喝一聲,細密的黑色鱗片覆蓋秦澤的身體,將那些光線隔絕開。
但很快,越來越多的光線匯聚,紅色的光變爲了紫色。
它的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越來越多的星辰,在變得更加耀眼。
浩瀚的星空下,永生王爵如同真正的創世神一樣,創造了越來越多的星。
這些星散發的紫色光芒,讓整個天地都縈繞在紫色裡。而喬薇提供的強大的防禦鱗甲,終於被洞穿。
一開始,夫妻二人,一個負責攻,一個負責守。
現在隨着紫色星辰的出現,攻守全部瓦解。
天空中出現讓人震撼的璀璨星河。
於星河的中央,秦澤與喬薇,被數道光線貫穿身體,那些光化爲了實質——
將二人釘在了星河之上。
美得像一幅藝術品。
永生王爵說道:
“這場戰爭是很有趣的。在徹底抹除了周白榆的痕跡之後,我會想辦法殺了盤古。”
“這是最開始的計劃。”
“因爲我不認爲,這個世界能夠誕生主宰。所以我的進化,無法達到完整。”
“永生之力在我這裡,便不可能進化爲最初的模樣。”
血液在星空裡化爲蒸汽。
秦澤感受着周遭的灼熱,即便是以主宰的身體,也多多少少,有些狼狽不堪。
他的雙臂被釘在兩顆星辰上,頭顱垂着,身體各處的傷口,開始不斷流血。
這意味着,他的體能也達到了極限。
身體的自愈能力,已經被各種奇怪的力量壓制住。
開始如同普通人一樣受傷,滴血。
喬薇的情況更糟,作爲一開始就在承受着永生王爵火力,拖住了永生王爵的人,她承受了數倍於秦澤的傷害。
夫妻二人,像是兩個即將被星辰大海,被整個宇宙所審判的罪人。
永生王爵,就是那個行刑者和君王。
“現在好了,兩名主宰作爲星空的食物,我想我能夠進化到我預期之外的程度。”
“尤其是,你們是兩名始祖途徑的主宰。”
永生王爵看着眼前的畫面,陶醉於其中。
命運是何等偉大,讓兩個最讓它忌憚,卻又最讓它垂涎的存在,成爲了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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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多餘的事情發生,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恰到好處。
審判的和吞噬的儀式需要時間,這段時間裡,永生王爵也解開了困擾秦澤許久的問題。
“你們想要殺死我,但卻不知道,我也渴望你們的出現。”
“唯有得到真正的不朽之力,我才能與腐敗之神再度融合。”
“周白榆留下的一切,不過都是腐敗之神所允許他留下的。”
“因爲殘損於人類的不朽,也將因爲人類而重新變得完整。”
“羊羔成爲肥羊的過程,需要吃很多草料。”
“腐敗之神與王神,其實本爲一體,王神的死去,爲這個世界提供了草料。”
“無數弱小的生物,靠着養分,慢慢變得強大。”
“它們有的成爲了羔羊,有的成爲了狼,虎,鷹……甚至更爲龐大的象與鯨。”
“但說到底不過都是食物。” ωwш ●тTk ān ●c o
“腐敗之神一開始就盯上了不朽的力量,所以需要這個世界去修復不朽。”
“殘存的不朽雖然也很強大,但要與廣袤無垠的宇宙裡,那些暗中窺視的生物們競爭,就得擁有不朽這樣的力量。”
“所以,諸神時代降臨了,在王神死去的屍體上,無數的生物成爲了神。於是有了萬神殿。”
“但這一切的饋贈,都是標好了價格的。”
“一切不過是腐敗之神爲了修復不朽所捨棄的草料。”
“人類也好,生物也罷,在王神隕落之後,開始不斷進化。”
“萬神的時代,在腐敗之神的眼裡——就是一桌豐盛的美味。”
“本以爲靠着吞噬這些美味就足夠了。可舊神裡的差異與混亂之神,看破了陰謀,埋下了無數的混亂。”
“先行者周白榆,帶着一衆其他的先行者,居然……在差異之下進化成了能夠與獵食者腐敗之神一較高低的存在。”
“他們延緩了不朽的修復進程,準備享用美味的腐敗之神,被周白榆粗魯的行爲,趕下了餐桌。”
“但他沒有掀桌子的能力,只是將所有的食物,換了一種口味。”
“是的,先遣的時代結束了,舊曆的時代降臨了。”
“諸神毀滅,那些足以修復不朽的食物沒有了。”
“可是舊曆者出現了。”
“只要舊曆者進化爲主宰,餐桌上就會有新的食物。”
“不朽總歸會被修復。”
“黑歷者途徑,我們安排了墮落值神,在進化爲主宰的過程裡,其實接受蠱惑這個容易的選擇……也能夠成爲主宰,只是會失去自我。”
“盤古是第一個想要成爲餐桌上的美食的,但他不想被墮落蠱惑。”
“你是第二個。”
永生王爵指向了喬薇。
“但我們沒有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堅守住本心,憑藉自己的力量,馴化那十二個畜生。”
“黑歷者途徑,真的有人走通了。”
“白歷者途徑是最有意思的,因爲已經墮落的白野,成爲了那個欺詐者,他想從墮落的主宰變爲真正的主宰,一直渴望奪舍。”
“不管是被白野蠱惑,還會是被墮落值神蠱惑,在我們看來,都是讓食材自動變成食物的擺上餐桌的手段。”
永生王爵感慨道:
“但這兩條路,都被走通了,換句話說,晉升的兩名主宰,都是有着自己意志的人,你們並不不會心甘情願的,自我獻祭來修復不朽。”
“可伱們太弱了。你們有着無限的潛力,但還不足以真正與我抗衡。”
“雖然過程充滿了曲折,但結果還是一樣,你們還是成爲了那個被綁住的肥羊。”
“一切都會在今日結束,你們會死去,周白榆留下的人類世界也會毀滅。”
“我會得到被修復後的不朽,不管修復程度如何,我都會成爲腐敗之神征戰真正的宇宙時,最大的助力。”
“我將回歸腐敗,你們也一樣。”
說到這裡,永生王爵意識到——儀式的準備似乎已經完成。
那詭異的紫色星芒,將女媧與秦澤的各種能力,都削弱到了極點。
現在這兩個有着無限潛力的肥羊,已經成爲了最好的食物。
它要開始獻祭了。
如果第二次舊曆戰爭,存在某一刻是整個人類文明,最接近毀滅的一刻。
大概便是此時。
此時,耶穌求困在四大王爵的侵蝕裡。
此時,天陣破陣小隊的米迦勒,在高速移動中——朝着耶穌祈禱,開始迎接屬於自己的,超越父親的一刻。
同是這個時候,粟業在罵罵咧咧和哭哭啼啼中,選擇了放棄逃離,本想明哲保身的活到最後的司馬懿,成爲了敢死隊裡,最早死去的人。
還是這個時候,加百列終於正視了自己破碎的一生,於破碎中,做出了改變世界的崩塌。
製冷師應龍凍死在自己的領域裡,去了溫暖的天國。園丁梵天與刑天,被植物貫穿。
再也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爲絕望的時刻。
可每一個人的死亡,都在一點一點改變結局。身爲主宰的秦澤,此時忽然擡起了頭。
而永生王爵的身影,卻猛然間停滯住。
時間沒有停止。超越父親的少年,其禱告終於被新晉的上帝所聽到。
血肉鑄成的子彈,在這一刻,射穿了第一個外神的身軀。
天陣,破陣。
永生王爵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劃破星空的光芒,終於出現了!
於血泊和星辰裡,擡起頭的秦澤,手上多了一張卡牌。
“你的眼裡,只有頂上的食物,卻不知道,芸芸衆生纔是世界的主人。”
釘住身軀的紫色光線,竟然碎裂了!
同時破碎的,還有山根的膝蓋。永生王爵的腳步,忽然間沉重起來。
那是因爲失去了某種力量的加持,造成的頓差感。
秦澤掙脫開那些囚困自己的光線,彷彿揮手打碎了紫色的冰柱一般。
永生王爵的腳步第一次退後。秦澤卻在一步步逼近他。
女媧看向星空,璀璨的星芒竟然漸漸黯淡。
永生王爵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天陣,山陣,竟然都被破開!
與此同時,秦澤的手捏碎了那張卡牌。彷彿世界意志都在這一刻,變了模樣。
浩瀚的不再是星空,而是一股難以想象的,近乎無盡的力量。
整個星空,乃至永生神殿,周遭的空間都開始破碎。
藉助萬衆一心,再由願望之力所轉換的最終武器,終於由耶穌傳送到了秦澤的手裡。
那張空白的卡牌,此刻有了高於一切的舊曆力量——萬法不拘。
不同的人使用這股力量,效果自然不同。
有人用萬法不拘,只能想到蠅營狗苟的事情,而身爲主宰的秦澤,要藉助這股力量,改天換地。
早在秦澤還不是主宰的時候,秦澤就已經擁有了感知舊曆能量波動的天賦。
那是和盤古一樣的天賦。
此時此刻,秦澤看到的是比星空更爲浩瀚的東西。
它是歷史,也是未來。它是一切。
那張萬法不拘,被秦澤捏碎。
但萬法不拘的他,並沒有被萬千的事物所蠱惑。
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喬薇震撼的看着一切,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丈夫的保護。
那個似乎總是弱於她的秦澤,也不是第一次給予喬薇安全感。
可這一次,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
無盡的光明,從秦澤身體裡涌現,那恐怖的光像是氣浪一樣,將周圍的星空給撞開。
永生王爵試圖靠近——卻始終無法靠近。
所有的星辰在這樣的光芒之下,都黯淡不已。
萬法不拘與舊曆主宰的碰撞和融合,讓永生王爵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個感覺他不會忘記的。
那是周白榆。
只在這麼一刻的時間裡,這位新晉的主宰,竟然有了當初周白榆的那種氣勢。
永生王爵內心生出了一絲恐懼。
是誰賦予了秦澤這樣的力量?又是誰破了天地山陣?
這個時候,遠處的深海里,那隻巨獸也開始被喚醒。
世界開始出現動盪。
那是全世界最龐大的生物,於深海里進食所造成的。
海陣破了,無垠的星空也終於出現了邊界。
巨大的光明裡,秦澤的意識似乎被帶到了其他地方。
但那股磅礴的能量,讓永生王爵也無法靠近。
永生王爵不知道秦澤此刻在經歷什麼,但它想來,哪怕是舊曆主宰也難以承受這股力量。
它害怕這股力量。
這場戰爭,它想過很多麻煩的點,會不會有上個時代的舊曆主宰,又一次借屍還魂?
會不會始祖周白榆,在兩條始祖途徑裡,留下了什麼別的力量?
會不會天下無二的江縱橫,還有着信使之外的別的部門?
會不會外神裡,藏着某個韜光養晦一直等待着時機的傢伙?
或者,墮落盤古是否藏着某種野心和陰謀?
它想過許多的可能。
但卻就是忽略了……人,那些他眼裡如螻蟻一般的人。
天空中睥睨衆生的神,大地上高聳如山的神,地獄裡呼風喚雨的神,深海中不可戰勝的神……
這些神,竟然被一個個境界幾乎不足以參戰的人破解掉。
他以爲這場戰鬥,是永生神殿的光明,卻不想,是角落裡的星火。
他的星空璀璨,可卻從未真正在意過星辰。
在黑暗降臨的一刻,真正賦予耶穌力量的,賦予秦澤力量的……
是芸芸衆生。
光芒閃爍了一下,只在眨眼間,像是未曾發生過。
無盡的光明讓人難以注意到一些地方。比如秦澤手裡,在那道閃爍之後,居然多了一顆冷白的光球——散發着無盡的死亡氣息。
那是哈迪斯冒死蒐集的冥染。
在血池,哈迪斯凝望天空的時候,忽然間只感覺周圍出現了無盡的光明。
當光明散去——手裡蒐集的東西,已經消失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彷彿不存在。
他與藍彧和司令都震驚不已。可隨即,眼裡卻有喜悅與不可思議兩種情緒。
冥染。
這是秦澤要用來殺死永生王爵的手段。
在天地山海四陣破開後,便需要藉助生死這絕對的規則,來殺死永生王爵。
無數年來,詭異的力量體系下,出現過很多人。
但所有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死掉的人無法活過來,這是鐵律。主宰也辦不到,始祖也辦不到。
宇宙裡那些窺視不朽的每一個可怖生物,都辦不到。
在不朽出現前,這個規則便是絕對的。而如今,秦澤要讓這規則變得更爲絕對。
唯有舊曆高於一切。亦唯有死亡不在宜忌之中。
而此刻,許多的人用幾乎笨拙的“宜赴死”的行爲,換來了逆轉不朽的力量!
他不想辜負這股力量。
星空的消散終於停止,浩瀚的光芒如風暴一樣吹向了永生王爵。
喬薇知道,就是現在了,這場戰爭決定勝負的一刻,就是現在了!
她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變得瘦削,露出虛弱的骨相,血肉的消散,是因爲她在獻祭。
這一刻,雙六芒星法陣重迭出十二角星,出現在了永生王爵腳下。
地陣被破除後,永生王爵便不不是不可束縛的狀態!
看見無盡的光芒洶涌而來,永生王爵想要逃,可它忽略了,光明之外,那個發着狠的女人。
喬薇的獻祭法陣,讓永生王爵短暫的被束縛。
下一刻,秦澤推着冷白色的光球,直接撞向了永生王爵的雙手。
被萬法不拘強化過後的冥染一擊,終於落在了永生王爵的身上。
秦澤沒有因爲萬法不拘而亂掉心神。
他的想法只有一個——萬法歸一,所有的心願都歸於一處!只求殺死不朽之力的擁有者!
死亡的氣息瞬間將永生王爵籠罩,這是何其陌生的感覺。
哪怕面對最強的舊曆主宰,也未曾誕生過這種感覺。
內心深處,抗拒死亡的恐懼生出。
第一任不朽的擁有者,纔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朽主人,它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任何能夠殺死自己的人。
但永生王爵,則與那位不朽主人差距很大。
當萬法不拘歸於一處,無盡的死亡氣息籠罩一切的時候……永生王爵,忽然就相信了,認可了這種可能性——
這個世界,真的有某種力量可以殺死自己。
這個念頭,讓侵入它體內的死亡氣息,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可即便如此,擴散的死亡氣息,也還是沒有殺死這個不朽的存在。
而伴隨着死亡氣息的擴散,秦澤也開始被冥染所影響。
萬法不拘的他,當然可以活下來,只需要改變意志,去關注其他事情即可。
但他沒有這麼做。
喬薇發狠起來是女魔頭,他秦澤也不遑多讓!
任何有可能削弱冥染威力的法子,他都不會去碰。
死亡的氣息籠罩永生王爵的時候,也徹底籠罩住秦澤。甚至大概率,秦澤有可能會先死去。
可他根本不管,只是強硬的,將那顆冷白色的冥染光球,狠狠懟進永生王爵的胸腔。
秦澤能夠感覺到,似乎有冥界的氣息,在拉扯自己。就像粟業進入冥界時,那些手一樣。
無數的幽魂氣息,宛若纏繞着秦澤的繩索或者鎖鏈,想要將秦澤的靈魂,帶入地獄。
永生王爵猛然意識到……這是比拼生命的一刻!
對方雖然是主宰,但卻不可能有着超越不朽的生命力!
的確,他認可了這顆光球可以殺死自己!但太可惜了——
秦澤會先死去!
這冥染的光被釋放出來後,是不分敵我的!
如果秦澤先死!那麼這場戰爭也就落幕了!
永生王爵獰笑道:
“人類之軀,終究太容易腐朽啊!”
秦澤沒有迴應,他只是努力的,將那顆包含死亡之力的光球,繼續推向永生王爵的胸腔。
他其實已經快失去意識了,但卻在忽然間,被一道聲音給穩住。
彷彿冰冷的,死寂的氣息,已經那種拉扯感忽然都削弱了。
“原來要用這樣的方法,真是有創造力,你讓我想起了姜閒霧。”舊曆主宰,代號和光同塵,真名葉羽的男人,出現在了秦澤身後。
姜閒霧是誰?秦澤還真不知道。
但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意識清醒了些。那種來自冥界的幽冷,離自己遠了一點。
“有趣,別在這裡停下,後來人,你做的比我好,但如果你死在了這裡,會比我還要後悔。”
舊曆主宰,代號天下無二,真名見江縱橫的人,出現在了秦澤身側。
秦澤能夠感受到,一隻手在推自己的後背,還有一隻手,出現在了自己的手掌旁,一同用力,將那顆冥染之球,注入到永生王爵的身體裡。
“我的運氣,能夠幫到你走到這裡真是太好了,現在我們一起努力啊,千萬千萬……別在這裡停下!”
悅耳的女聲響起,秦澤不曾聽過,可他知道這是誰。
他的內心忽然感覺到了溫暖。
伐魔之戰裡,他克服了孤獨,也意識到自己並不孤獨。
但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身爲“後來人”,到底被“先行者”們關照了多少。
舊曆主宰,代號雪妖,真名凌寒酥的女人,也將其那虛幻的手,按在了秦澤的手掌後背。
幽冥的地獄裡,藏着無數不甘寂寞的靈魂。
在冥染將秦澤險些帶入地獄中時,地獄裡沉寂的英靈們,開始了最後的絕唱。
“真是了不起,女媧的眼光是真好。孩子,雖然力量微薄,且允許我再努力一次。”
董事長的聲音出現了。但身後不止董事長一人。原英靈殿五神中奧丁與溼婆,也赫然在列。
他們也不是全部。在他們身後,還有許許多多的的人。
“請告訴我的父親,即便死了,我也不會停止締造傳說的!”
金髮的米迦勒秦澤並不認識,但他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個剛剛死去不久的人。
“果然,還是人多的地方暖和一點。”製冷師應龍擠出了笑容。
梵天,刑天,加百列,也都出現在了秦澤的身後。
“篡改歷史,哪有見證歷史有趣。加油啊,我可不想白死!”粟業也出現了。
在粟業之後,還有許許多多的的人,陸陸續續趕到。
他們在幽冥的世界待了太久,腳步總歸要慢些。
喬薇看不到自己丈夫精神裡的世界,她只是感覺到了……
有一種異樣的生機,在丈夫的身體裡浮現。
本該同樣被冥染侵蝕的秦澤,那疲倦到了極點的身軀,又爆發出了一些力量。
這些力量不多,至少不能轟轟烈烈的結束一場戰爭。
但這些力量也不少,足以讓他將那顆飽含冥染的光球,徹底的灌注進永生王爵的胸腔裡。
生者的萬衆一心,亡者的捨生取義,加上萬法不拘,終於讓死亡降臨到了不朽者的身上。
第一次,永生王爵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在腐朽。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它不知所措。
星空早已崩碎,它愕然的,震驚的看着自己逐漸消失的身體,難以置信。
這件事超出了他的認知,哪怕他內心接受了自己可以被殺死這件事……卻在真正的死亡降臨的一刻,依舊不知所措。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他輸的不多,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秦澤也勝的不容易,距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
甚至就連二人的身體,也是同時倒地。
只不過一個倒在地上,徘徊在幽冥的門口,而一個,已經歸於幽冥。
咔嚓。
碎裂的聲音響起,那是周圍的空間開始破碎。
無數時代的漂浮着的建築物,開始出現了蛛網一樣的裂痕,密密麻麻,不斷蔓延。
永生神殿,即將毀滅。
喬薇背起秦澤的身體,沒有任何耽擱,只是朝着神殿外跑去,她要帶着丈夫離開這裡。
可大腦還是有些懵的。
真的贏了……麼?
她也和永生王爵一樣,難以置信,只是不知怎麼的,眼淚可是大顆大顆的落下。
原來勝利者也會哭泣,不完全是因爲喜悅,就僅僅是……被各種情緒衝擊着,難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