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諸事皆宜百無禁忌的bug級效果，秦澤知道今天的自己，想必也會遭遇bug級的阻礙。
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躲在這屋子裡，哪裡也不去。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有兩人，一前一後，朝着秦澤趕來。
先來的人，是簡一一。
凌晨四點多的友科新城裡，簡一一的腳步聲沒有刻意掩蓋，就顯得很清晰。
秦澤打開了門，等待簡一一的到來，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秦澤哭笑不得。
當簡一一來到秦澤家門口，發現秦澤家的房門開着，也發現秦澤就在門口的時候……
簡一一沒有立刻踏入門內。
因爲他看到了秦澤拼命擺手，示意不要進來。
同時，也看到秦澤的嘴巴張張合合，但聲音無法傳出來。
秦澤不是一個會惡作劇的人，簡一一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也感受到了一種一旦踏入這間屋子，就會有不好事情發生的寒意。
“小澤，能聽見我說話嗎？能的話，點點頭。”
秦澤點頭。
既然手機裡的聲音可以進來，那便已經證明了，聲音並非“垢”。
無垢之屋裡，秦澤的信息接收能力並沒有被和諧掉。
“能通過書寫來表達你的意思麼？”
簡一一詢問。
秦澤搖頭。
書寫已經是很具體的行爲了，他現在連發送短信都做不到。
簡一一看到秦澤搖頭，感覺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麻煩。
他有些不解，小澤的信息傳遞能力被剝奪了？
這是什麼忌諱？
是老趙的文章生效了？
不，不對。老趙的文章，是引出暗面的威脅。是把隱患中的這個隱字給摘掉。
但不可能影響到小澤的宜忌纔對。
“能把日曆打開讓我看看麼？我只看最新的一頁。”
簡一一到底還是想到了辦法的。
秦澤也意識到，這個法子或許可以。
此刻他與簡一一，一門之隔。
但那道門，就彷彿一道分界線。一旦越線，就會被詭異的力量所影響。
線外的人，無法進來，但可以傳遞信息，線內的人，能接收信息，卻無法做出迴應。
不過這個規則，未必對日曆有效。
秦澤找到了自己的日曆，將日曆打開。
這個辦法果然是可行的，簡一一看到日曆上的內容後，表情凝重起來：
“竟然是諸事不宜？小澤你的運氣還真是，很極端啊……”
簡一一心情複雜。
沒有力量可以影響到日曆，尤其是宜忌的隨機性上。
試圖破解日曆宜忌刷新邏輯的人，都遇到了很大阻礙，最終不少人放棄，沒有放棄的，大多非死即瘋。
試圖利用特殊力量，影響日曆宜忌的人，也最終被更詭異的力量給吞噬。
看到諸事不宜，簡一一確信和老趙的文章無關。
但這比老趙文章寫歪了更可怕。
此時的秦澤攤手，表示無奈，眼神傳遞的信息則是迷茫和困惑。
簡一一說道：
“小澤，你先別擔心。我先說說原因。”
“試圖探尋日曆宜忌刷新規則的人，大多下場都不怎麼好。”
“當然，也的確有人犯着生命危險，總結過一些規律，嗯……”
“我局一個例子好了，你應該是善於玩遊戲的吧？”
秦澤點點頭，此時倒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慌。
雖然諸事不宜，但簡一一這個人帶來的安全感非常足。
簡一一說道：
“就像是你去某個競技遊戲裡，匹配敵人，如果你一直贏，那麼匹配的敵人就會越來越難，也就是連勝越來越難。”
“總之，當你接近某個勝率後，你匹配到的敵人，大概率就是職業選手了。”
“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秦澤依舊點頭，他看懂了簡一一要表達的內容是什麼了。
“小澤你連續犯忌，幾乎逢忌必犯，且次次存活，甚至因爲犯忌獲利的次數也不少。”
“這就導致你的某些日曆上的數據，過於離譜……”
“這種時候，就很可能會安排一場必敗局，也就是諸事不宜。”
輪到秦澤皺起眉頭。
“可是組長，我中間有一次沒有犯忌。”
“而且我犯忌的過程，並非難度逐漸遞增……”
這話簡一一聽不到。
但秦澤忽然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
“小喬，你能開口說話麼？”
肩膀上的小喬，點了點頭：
“親愛的，我並沒有犯忌一說，你可以現在告訴我，你需要我傳達哪些內容。”
犯忌的是自己，並非小喬，而小喬雖然是人偶，但只要有“能量”，就能變得越發逼真，且可以口吐人言。
這種能量，就是秦澤處在危險之中時才能產生的東西。
越是危險，能量越足。
而今日，正如小喬說的那樣，今天是無比充實的一天。
諸事不宜這種巨大凶險，讓小喬有着源源不斷的能量。
而小喬，並非“屋外人”。
“無垢之屋”排斥外人，外人進入無垢之屋，暫不清楚會發生什麼。
但秦澤可以確信，組長沒有強行進來，可見無垢之屋的效果很可怕。
而小喬，本就算作屋內物品。
這讓秦澤想到了通過小喬來傳達消息。
小喬也很配合，轉達了秦澤的困惑。
簡一一說道：
“這人偶，果然不簡單，小澤，你剛纔提出的問題，其實很好解釋。”
“犯忌這種事情的難度，本就因人而異，至於連續犯忌，提高的不是下一次犯忌的難度，而是提高你遇到諸事不宜的難度。”
“的確，在暴雨夜前一天，你沒有犯忌。你聽了霍橋和我們的話，沒有選擇在墓地裡，打開凌寒酥的墳墓。”
“這一天，你只是趨宜了，並沒有犯忌。”
“但一次是不夠的，主要是間隔不夠長。你犯忌頻率依舊高的嚇人，這也會導致你觸發諸事不宜的概率提高。”
“當然，提高概率也只是概率，就算你觸發諸事不宜的概率是其他人的一百倍……那也不過是萬分之一變成百分之一，概率一樣很低。”
秦澤懂了：
“所以我其實還是因爲運氣差？”
小喬兩邊跑，轉達着秦澤的話。
簡一一說道：
“目前已經被證實的規律之一是，當你連續犯忌達到一定層度後，就有可能遇到諸事不宜。”
“而一旦遇到諸事不宜，這種概率就又被清零了。”
“所以……你確實算運氣差。”
在簡一一看來，秦澤目前也就連續犯忌十多次，其實遇到諸事不宜的概率應該是很低的。
不過肯定比尋常舊曆者高出不少。
據說不斷犯忌達到五十次後，最高能夠將遇到諸事不宜的概率提升到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一週裡，很有可能會觸發一次。
這種概率會一直維持，直到觸發爲止。
“就如我和小玉說的，你應該偶爾放棄犯忌，比如絕望和苦難的犯忌，就沒必要犯。”“日曆會記錄宿主的行爲舉止，會生成一定的參數，就像有人的抖音裡全是美女，有人的抖音裡全是搞笑視頻，也有人的抖音裡全是科普學習視頻。”
“舊曆也會有大數據一說……你最好不要讓你的舊曆認爲你是一個逢忌必犯的瘋子。”
“否則它會認爲宿主覺得當前犯忌不夠刺激……於是可能會讓你的犯忌行爲越來越容易觸發。”
秦澤聽得冷汗直冒。
好傢伙，詭異大數據可還行？
“組長你沒有遇到過？按說組長以你的實力，肯定在鬼神級之上了，而且你這麼年輕，是董事會最年輕的成員……”
“難道你犯忌不頻繁？你這樣的實力，不可能是因爲趨宜得到的吧？”
單憑簡媽媽的黃金歷手稿閱讀數量，那天信使追殺自己時，簡媽媽說過的那番話，秦澤就知道，組長必然是犯忌次數冠絕全組。
簡一一點點頭：
“舊曆復甦期間，我一般會留四天不犯忌。”
“也就是每週犯忌三次。另外，我有時候會強制自己休息一週。”
“更有時候，除了徵召級別的忌諱，我都一律pass。”
“不過我喜歡幫助他人，我會在日曆休眠期間，蹭別人的犯忌，比如那次小澤你將我們拖入蠶塔裡。”
“這對我們來說，也會有提升哦。”
秦澤沒有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技巧。
但從犯忌頻率來看，簡一一的犯忌頻率，其實算很懶散。
可這個人，依舊強的離譜。
“職業，個人天賦的完美組合……組長真是個天才。”
秦澤內心感嘆。
他收起思緒排開雜念，讓小喬轉達道：
“組長，能不能幫個忙，我想緝拿一個黑歷者。”
簡一一皺眉：
“今天麼？今天小澤你還是不要出門了吧，我看到你的日曆最新一頁上，顯示你已經用掉了今日的趨宜。”
秦澤點點頭，他接受這樣的勸阻。
出門的一系列行爲，會讓自己陷入絕對的險境。
不過簡一一忽然又說道：
“我和小玉，司令，盧弧，愛麗絲，我們其實都沒有遇到過諸事不宜。”
“百難臨頭和萬劫不復，這兩個比諸事不宜更可怕的忌諱，是不會因爲運氣差而出現的……”
“這是我升級舊曆得到的信息。而我一直在想，百難臨頭和萬劫不復的出現條件是什麼。”
“目前我猜測——前置任務，或許就是從諸事不宜裡活下去。”
“小澤，某種意義來說，你的運氣很差，但也很好。”
秦澤明白簡一一的意思。
“因爲越是兇險的忌諱，收益越高？”
小喬的轉達，連語氣和停頓都是一樣的。
簡一一點點頭。
這倆人，某種意義來說，都是犯忌的天才。
倆人也都愛惜自己的性命。
但倆人卻也同時涌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是在這樣的忌諱裡，出去走走……
在儘可能觸發各種行爲後，成功存活，收益會不會很大？
門內門外的兩個人，同時沉默。
秦澤知道這是在作死。
簡一一也知道這是在作死。自己不能拿部下性命開玩笑。
但這是目前爲止，很少有的犯忌。
至少在簡一一自己的生涯裡，乃至董事會和公司每一個成員的生涯裡……都不曾出現的。
如果這個時候犯忌……
苦難，絕望，扭曲，降臨，這四種忌諱，自己只要跟着小澤，就能幫小澤擺平。
而徵召的話——如果使用舊曆之物僱傭契約，將自己和小澤進行深度綁定。
簡一一考慮着可行性。
秦澤也考慮着可行性。
老趙那番話忽然浮現在簡一一腦海裡。
那便是大浩劫將至，會有一些方式，造就一些進步神速的人。
比如司令，比如自己，又比如排名第一那個有缺陷的傢伙。
又或者，眼前門內的小澤。
簡一一看向秦澤，秦澤也看向簡一一。
最愛部下的組長，當然是不捨得拿部下的性命來冒險。
簡一一到底是沒有開口。
秦澤也很清楚，自己一旦離開這間屋子，各種行爲都會帶來危險。
而今日的事情很多，實在是不宜冒險。
兩個人僵持着，沉默了一分鐘之久。
秦澤決定，先將某些事情告訴簡一一。
於是藉由小喬之口說道：
“他今天收到了高靜芝的短信。高靜芝只給他兩個小時的時間思考。”
“凌晨六點，高靜芝就會離開。”
高靜芝真的沒有死？
得到這個消息的簡一一內心一驚。
“還有，他希望你能夠找公司的程序員幫忙，構建一個邪教信徒網站，網站名字爲‘神罰’。”
“‘神罰’的受衆，也就是瀏覽者，都是一羣支持法外殺人，支持普雷爾這種存在的……網暴者。”
“建立這個網站，並且宣揚最近一些人的死亡，將其包裝成是神的處罰。且利用公司資源，將這個網站的名聲打響。”
“最好，在網站里加入一點東西。比如死亡投票什麼的。”
“這是第一步，做好這一步之後，秦澤會再告訴你第二步。”
小喬略作停頓後，說起了今天的第三件事。
這一波接一波的，讓簡一一意識到，老趙的“聚怪”似乎有一定效果了。
“今日的北濱路，不知道具體時間，會有一起恐怖襲擊事件。”
“發起者是黑歷者，疑似英靈殿的活動，秦澤猜測可能與司馬懿有關。建議派精銳盯着北濱路各個路段。”
“消息來源，記者·黎璐。”
明明昨天晚上還好好的，可現在才凌晨四點多，就有一大堆事情出現。
簡一一得說，秦澤的運氣挺離譜的，諸事不宜搭配多事的一天。
簡一一知道，事情刻不容緩，北濱路的事情，他得安排最爲優秀的人去盯着。
“我會安排小玉，程晚，杜克，去負責北濱路的事件。程晚作爲機械師，很擅長搜索……他那些電子蟑螂，還挺好用的。”
“至於小澤你……”
簡一一看向秦澤，他懂秦澤，這種事情，他不主張也不否定。
巨大的浩劫就是巨大的機遇，但到底是畏懼劫數守在屋子裡，還是抓住機遇走出屋子——
他只能交給秦澤自己來定。
秦澤尚未開口，在他糾結的時候，樓道里忽然傳來了聲響。
又一個人，朝着秦澤所在的地方趕來。
簡一一目光如劍，瞬間隱住了自己的氣息。
從銀行家事件後，外人就不太可能知道小澤的位置。
而知道小澤所在的人……大概率是公司的人。
老趙的文章生效了。
只不過這次引來的，恐怕是司令的人。
簡一一的身體輕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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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藏匿在樓道的另一端。
秦澤也輕輕的關上了門，內心絲毫不慌，臉上有着請君入甕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