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楊村鎮,又是詭異之樹控制的地盤,進入之後到處都是綠植的海洋,遮天蔽日的喬木藤蔓野草,早就將原本的人類痕跡給掩蓋了。
餘淵跟其他兩人沒有取得聯繫,倒也不算十分稀奇。
不過看到餘淵這種狀況,江躍倒是有些擔心起來。
毒蟲護法跟賀晉雖然都是那種十分謹慎之人,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可楊村鎮據點,畢竟不同於其他地方。
即便是那兩人,現在來看,也很難說他們一定就平安無事,能夠毫髮無損地返回駐地。
看到餘淵這個受傷的樣子,江躍也沒繼續追問太多。
而是幫餘淵檢視了一番,確保餘淵沒有被樹魅留下印記。否則的話,郝一南的前車之鑑就在那裡。
安慰了餘淵幾句,讓他不要揹負太多心理負擔。
這次偵查敵情,江躍本來也就是投石問路。這三人能探查出一些最新情報固然是好,真要沒幹成,江躍也能理解。
楊村鎮這個據點要是這麼好拿下,那之前又怎麼會給雲城方面留下那麼大的心理陰影?
甚至郝軍長的公子都差點命喪於此?
離24小時的約定期,還有幾個小時,江躍倒也沉得住氣。
毒蟲護法跟賀晉兩人尚未回來,不過眼下急也急不來,只能耐着性子等。
江躍並沒有空等,而是召集一批骨幹隊伍,大家共同商議楊村鎮據點的攻堅問題。
參與的人,除了星城隊伍的大批骨幹之外,也包括其他後援大隊其他城市的一些骨幹。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熊炎等人。
江躍要求大家集思廣益,發揮每個人的能動性。
不管有什麼想法,是不是有用,儘管說出來。
楊村鎮據點的資料,目前大家基本都看過了。郝一南的遭遇,大家也已經聽他現身說法了。
對這個據點,每個人都已經有了充足的認知和心理準備。
因此,現場發言環節,大家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沉穩。因爲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發言的氣氛並不活躍。
江躍有心拋磚引玉,點名童肥肥:“肥肥,要不你先來談談?”
童肥肥道:“我還是覺得,我們後援大隊這些人,真要跟楊村鎮據點硬剛,這麼一點人手,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還是得穩妥,知己知彼,多打探消息,一定要把這個據點的弱點摸清楚。打蛇打七寸,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必須保證一擊必中。否則貿貿然去攻打,今天折兩個,明天折兩個。咱們隊伍根本經不起幾波犧牲。”
這是穩妥之言,也是童肥肥的肺腑之言。
只是,要談知己知彼,又談何容易呢?
茅豆豆這回卻持有不同意見:“這年頭,沒有那麼多穩妥戰給咱們打。該冒險的時候還得冒險。要我說,我們應該派出精銳部隊,直接跟它們剛一波。試試它們的深淺。要是拿得下,咱們就順勢拿下,就算拿不下,對它們戰鬥力也有個初步的認識,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大家乾瞪眼,狗咬刺蝟,不知道從哪裡下嘴。”
又有一個人道:“江理事,詭異之樹掌控的區域,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植被茂盛,植物變態生長,侵蝕人類的地盤。以我對咱們大章國軍力的瞭解,先不說那些毀滅性的核彈,一些破壞力極強的常規炸彈,應該也能將楊村鎮這個據點犁上一遍吧?”
要說威力巨大的炸彈,給楊村鎮來一個外科手術式的打擊,也確實不難。
郝一南軍方出身,這一點他很有發言權。
“我插一句哈。”郝一南舉了舉手。
“軍方其實做過一些嘗試,也動用過炸彈攻擊,地面火炮,轟炸機投彈,各種破壞力巨大的航空彈,確實能造成巨大的破壞。”
“然而,這種破壞始終是浮於面上的,無法傷到詭異之樹的根本。而且詭異之樹可以很輕鬆地將它復原。哪怕是把表面摧毀成一片廢墟,它在三天之內,就能恢復如初。這種恐怖的再生能力,根本不是咱們常規思維可以理解的。”
“只有摧毀這些據點的核心部位,傷及到詭異之樹的根莖,就相當於傷及人類的大動脈,纔有可能真正傷到詭異之樹,從而讓它無法將這一片的植被複原。否則的話,我們的火力再勐,也只是徒勞浪費火力。”
“難道我們就沒有手段,可以傷及到詭異之樹的根莖嗎?”
“我們有一種航空彈,威力巨大,可以穿透地下幾十米,破壞一層層的防禦,攻擊到地底目標。”
“那不就結了?總不能地下幾十米,還抵達不到詭異之樹的根鬚吧?”
“首先,詭異之樹有極強的機動性,它的根鬚跟普通植物不同,是可以遊走的。而且,現階段最大的難題,其實是偵查鎖定到詭異之樹的根鬚所在。這些根鬚,就是地表世界這些植被的能量源。如果根鬚真的被破壞,詭異之樹對這片地表世界的控制,一定會瓦解。這是肯定的。但是難就難在,要鎖定地底幾十米的根據,談何容易?就算鎖定,它的警惕心還很強,機動性又強,隨時可能移動。因此,想用常規炸彈來完成摧毀,成功率微乎其微。”
大部分後援隊伍,都不是軍人出生,並沒有很強的軍事概念。他們的印象中,熱武器是無所不能的,毀天滅地的。
郝一南這麼一解釋,很多人慢慢的也就明白過來了。
陽光時代的戰爭,一些弱國對上軍事強國,藉助地形優勢,往往能讓那些毀天滅地的炸彈威力大打折扣。
詭異之樹有地底深處作爲掩護,其實也是一個道理。
詭異之樹的運轉原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搞明白。
可搞明白是一回事,如何對付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知道,傷到詭異之樹的根鬚,可以控制詭異之樹的蔓延勢頭,甚至可以摧毀詭異之樹。
可問題就在於,怎麼傷到它的根鬚?
現在的詭異之樹,已經是進化到一定形態,其根鬚本身就十分強大,一般的炸彈就算轟中它,也未必就能造成致命的打擊。
更別說要轟中它,本身就是很難實現的事。
怎麼精確定位?怎麼鎖定打擊目標?
目標在地底深處,什麼衛星,什麼先進儀器,一旦進入地底深處幾十上百米,那些基本上就很難派上用場。
現場氣氛多少有些壓抑起來。
如果人類最強大的常規武器都搞不定的話,難道動用核彈?
可按照詭異之樹的原理,核彈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就一定能摧毀它嗎?
不見得啊。
如果真能達到一勞永逸的效果,相信軍方肯定做過很多推演。
若真是一枚核彈就能搞定詭異之樹,相信西陲大區早就向上打申請。
哪怕把周圍很大一片都打成無人區,如果能挽救整個大區,乃至整個大章國的命運,那也未必不能嘗試。
問題就在於,未必有用。
尤其是詭異之樹如今的形態,其根鬚甚至綿延幾百裡,其樹冠更是遮天蔽日,誰都無法準確說出它的覆蓋面有多大。
這事,真是越想越讓人悲觀。
彷彿這就是一個完全無法戰勝的對手,讓人心灰意冷,讓人很容易就產生絕望的情緒。
江躍自然看得出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
郝一南同樣看出來了。
他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剛纔那些話是不是有點太悲觀,影響了大家的鬥志?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懊悔,找補道:“我看大家也不要太悲觀,詭異時代走到這一步,大家應該都知道,地心族和邪祟怪物雖然可怕,但是咱們人類的潛力也相當大啊。大家要相信,任何時代,最厲害的是人類,而不是那些武器。武器是人類發明的。因此,武器解決不了的事情,人類未必就解決不了。詭異之樹的問題同樣如此,炸彈轟不了它,咱們覺醒者未必就奈何不了它。天生萬物,相生相剋。詭異之樹真要有那麼無敵,它們地心族根本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直接從地心深處的老巢跑出來不就結了?”
童肥肥附和道:“說得對,咱們得相信人類的潛能。武器辦不到的事,不代表人類就辦不到。”
聽他們二人這麼一說,不少人低落的心情,稍稍振奮了一些。
人類的覺醒者,確實也以瘋狂的勢頭在成長。
雖然沒有詭異之樹那麼恐怖,可人類的進步也是肉眼可見的。
衆人又把目光望向江躍。
大章國的國民性格有個普遍性,就是喜歡找一個帶頭的人,也就是主心骨。
有了主心骨,大家圍繞主心骨,心裡也就更安定了。
江躍無疑就是主心骨。
“諸位,在星城,我第一次跟詭異之樹打交道時候,便見過它的形態,也跟它交過手。它的觸鬚,懼怕火攻。當然,我見到的詭異之樹,是剛開始進化的,並沒有形成西陲大區這棵詭異之樹的恐怖形態。不過我想,如果詭異之樹有弱點,這些弱點應該是相通的。也許進化之後,它扛打擊的能力會提高,但肯定不會強到無敵。就像一南說的那樣,如果它們真的無敵,完全可以橫推西陲大區,一路摧枯拉朽,吞噬人類的地盤。爲什麼它並沒有這麼做?”
爲什麼呢?
被江躍這麼一問,每個人在心裡都不禁疑問起來。
“這證明,就算是詭異之樹到了現在這個形態,同樣不是無敵的,同樣是有弱點,有忌憚的。它沒有肆無忌憚的擴張,肯定也有它忌憚的地方。只要它還有忌憚,那就不是無敵的形態。”
“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軟肋,進行鍼對性打擊。”
“剛纔提到的炸彈攻擊,缺點是無法精確鎖定。可加入我們可以精確鎖定它呢?是不是攻擊效果又不一樣呢?它機動性強,我們是不是可以採用什麼手段,暫時限制它的機動性,讓它短時間內騰挪不得呢?”
就郝一南剛纔提到的兩大難題,經過江躍這麼一整理,萬千複雜的頭緒,也似乎變得清晰了許多。
是啊,如果可以精確鎖定它?並且短時間束縛它的行動力?那麼那種恐怖的鑽地炸彈,不就能派上用場了嗎?
一旦實施精準打擊,詭異之樹畢竟不是金剛不壞之體。
只是,地底幾十上百米,要精準定位談何容易?束縛它的機動性,又談何容易?
“大家不必悲觀,覺醒者隊伍藏龍臥虎,大家各顯神通,現在看來的難題,終有希望一個一個解決的。”
而就在這時,會議室外,有人進來通報,毒蟲護法返回,同樣身上掛彩。
“請他來會議室。”
不多會兒,毒蟲護法便來到會議室。
相比於餘淵,毒蟲護法身上雖然掛着彩,但是情況顯然要好一些。身上有好幾處擦傷,卻都不是什麼致命傷。只是看着顯得有些狼狽。
“江先生,楊村鎮據點確實恐怖。我從未見過大白天居然還有那麼多活躍的邪祟怪物。”
一般邪祟怪物,白天是不太出來的,都喜歡蟄伏在暗處,等待黑夜的來臨。
黑夜纔是邪祟怪物的天堂。
可在楊村鎮據點,遮天蔽日的環境,製造了足夠陰森的氣場,讓這些邪祟怪物在楊村鎮據點內,活躍度跟夜晚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這無形中自然增大了闖入楊村鎮據點人類偵察者的風險。
畢竟,大白天要面對大量邪祟怪物的考驗,對偵查行動無疑是巨大的阻力。
更何況,除了邪祟怪物之外,這些據點裡最神秘最可怕的還有另一個羣體,也就是樹魅。
樹魅不同於邪祟怪物,它們是真正被詭異之樹轉化的地心族,或者說是地心族預備役。
“我派出的大量靈蟲,在據點裡一開始倒是如魚得水,但是那些樹魅很快就察覺到這些靈蟲不是它們據點的生物,開始對我的靈蟲進行捕殺。這也就罷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們竟發現了我的存在,竟通過靈蟲反過來追蹤我,要不是我反應快,差點就交代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