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江躍所料,第二日一大早,賀晉便帶着幾個輕裝簡陣的人物返回營地,自然就是觥壘大學士一行。
觥壘大學士竟只帶了六名親信手下。這六名親信,自然都是他的絕對死士,隨時可以爲觥壘大學士赴死的那種忠誠親衛。
“屬下水工,恭迎觥壘大學士閣下大駕光臨。”
雖然沒有搞迎來送往那一套,可觥壘大學士畢竟是上級,到了他們的地盤,自然最基本的禮數還是要的。
觥壘大學士輕裝簡陣來此,本身就是爲了避人耳目,不想搞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當下虛虛一擡手:“不必多禮,都進營帳說話。”
雖然江躍就帶了幾個人來迎接觥壘大學士,但觥壘大學士還是謹慎得很,不願意在外頭惹人耳目。
進入營地後,觥壘大學士被奉爲上座,江躍也沒有刻意準備太多,只是常規的酒食點心果脯一類的東西。
觥壘大學士顯然也不在意這些,擺擺手道:“水工學士,閒話不說,本座抽空過來,來意你是知道的。咱們直奔主題吧。”
都是行動派,實幹家。江躍對此早有準備。
忙道:“大人,都聽您的吩咐。”
“好,酒也不急着喝,咱們先去靈脈現場看看,本座還是要眼見爲實,親眼看到才踏實。”
他不願意聲張,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如此。沒有親眼看到,誰知道這地脈有多大規模?是否屬實?
雖然水工這個傢伙一向踏實,不至於在這個節骨眼上譁衆取寵。可觥壘大學士一向穩健,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去冒這個風險。而且,提早聲張,咋咋呼呼的,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
“素問大人行事雷厲風行,不搞虛頭巴腦那一套,看來傳聞果然不假。”江躍難得送出一個彩虹屁。
當然,這個彩虹屁還是比較剋制的,並不是毫無底線的吹捧,基本上也算是合理範圍內的讚美。
“你也不錯,做事周密,很對本座的胃口。走吧,前面帶路,本座要親自看看,你發現的這條地脈,到底有多宏偉。”
傳音符裡描述這條地脈,那絕對是之前傳送陣那幾條地脈沒法比的。一條頂兩三條的規模。
要真是如此宏偉的地脈,將傳送陣的運輸力提升五成絕不是癡人說夢,而是完全有數據支撐的。
因此,觥壘大學士此刻的急迫心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大人,請移步,我前頭帶路。”
走到營帳門口,觥壘大學士見江躍的這些親衛,似乎都要跟隨,忍不住道:“此番只是稍窺一番,要帶這麼多人嗎?”
江躍道:“大人,那條地脈在某個地窟深處,沿途曲曲折折,有許多幽深之處,需得有人在暗處值崗,以防有不長眼的人闖入。屬下以爲,這條地脈,在沒有開發之前,不宜暴露。”
這個理由很充分,觥壘大學士不疑有他,深以爲然:“你考慮得比較周到,不錯,這麼些人夠用嗎?”
“這些都是我的親衛,我都信得過。下面幾個團,我倒是能調動他們過來,但能否封住他們的口,並無十足把握。要是大人您那邊能派一些心腹人馬來坐鎮,我心裡就更踏實多了。”
江躍主動邀請觥壘大學士派人前來,無疑是爲了增進感情,同時進一步獲取觥壘大學士的信任。
觥壘大學士想了片刻:“先看再說,若是需要,我會調動一批心腹人馬過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是咱們的地盤,縱然有些不長眼的小毛賊,也未必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滋事。再說了,偌大地脈,不是誰想帶走就能帶走的。”
“屬下倒不是怕地脈被帶走,而是擔心被敵對勢力知道,過來搞破壞,摧毀地脈。雖然偌大地脈以個人之力很難摧毀,但要是關鍵的地方被破壞幾下,還是會影響整體品質的。”
“嗯,你考慮得確實周到。”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進一處地窟,往洞窟幽深的區域不斷往下走。
地心世界這種地窟地貌,很多地方都有。而這一帶本身就叫迷離地窟,各種詭異的地窟地形,可不要太多。
因此觥壘大學士對於這種幽深詭異的地形,並不覺得有多稀奇。可以說,他見多了。
這地脈肯定是在非常幽深隱蔽的區域,要是在顯眼的地方,早就被人發現了,何至於到現在才被發現?
走了一陣,感覺深入地底至少有一兩千米深,江躍忽然道:“大人,上回就有幾個膽大包天的冒險者,摸到了這片區域來。要不是我早安排了人馬在這地窟深處值守,恐怕那地脈,就會被他們給發現了。”
觥壘大學士有些驚訝:“還有這種事?那麼,此前難道就沒有冒險者來到過此處嗎?”
江躍每一句話,自然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推演過觥壘大學士會問什麼話,而他該怎麼回答,都有腹稿的。
“大人,迷離地窟冒險者如雲,肯定有冒險者來過這附近一帶,而且每天都會有人來。不過,這片地脈的地形,最近一定是有變化的。剛纔我們經過的幾個入口,包括這個,你們看,這狹長的口子,原先應該是不存在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近這些日纔打開,形成這一條條通道。”
“哦?還有這種事?”聽着很是有些稀奇古怪,這讓見多識廣的觥壘大學士,都來了極大的興致。
“對,屬下一開始也覺得不可思議,後來經過觀察,發現還真是這麼回事。咱們地心世界有些傳聞,說上古以來,便有許多地方都有強大結界封印。而這些新出現的通道,是否原先就有結界封印,如今只不過是機緣到了,歲月積澱夠了,這才顯露出來?就跟咱們去往地表世界一樣,那些結界封印,是否一個道理呢?”
好傢伙,他這一通話說下來,便是觥壘大學士,也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聽起來咋那麼有道理呢?
如果不是封印解除,那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
“水工啊,想不到你還懂這麼多,可真是難得。照你這麼推斷,這條地脈,卻是上古時期的隱藏地脈?如今是機緣到了,才暴露出來,爲我們所用?”
“嗯,我猜咱們的老祖宗,總得給咱們留點驚喜什麼的吧?要是照這麼說,也許周圍的地脈,還不止咱們發現的這一條呢。”
既然是畫大餅,江躍當然不介意畫得再大一些。讓這大餅想一想就覺得色香味俱全。
觥壘大學士興奮道:“要真是這麼回事,咱們老祖宗可算是積了大德。咱們五行學宮,機會可就真來了。”
“嗯,五行學宮,必定會在這次變局中脫穎而出,屬下對此深信不疑。”
“哦?你這麼樂觀嗎?”
“屬下不是樂觀,而是對形勢有所分析。三大學宮裡頭,如今形勢最好的,便是咱們五行學宮。其他兩大學宮本身元氣就傷了,這次地表戰爭,他們之間必然還會較勁,拼命證明自己,博取地心世界各大勢力的好感。咱們五行學宮沒有這個包袱,又能掌控靈石資源的命脈,橫豎都是賺錢,悶聲發財便是了。等他們最虛弱的時候,便是咱們五行學宮脫穎而出的時候。”
現在麼,韜光養晦而已。
觥壘大學士這回是真被撓到癢處了。這水工學士簡直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番話完全說到他的心坎上。
這不就是觥壘大學士的野望嗎?不正是五行學宮高層默認的發展策略嗎?
想不到學宮區區一個學士,從未過問過高層策略的傢伙,居然能看得這麼透徹。
當然,觥壘大學士到底是有城府的,淡淡一笑:“你是個肯動腦筋的,這很難得。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還得你這條地脈沒有言過其實啊。”
“大人放心,這點把握,屬下還是有的。而且,屬下也絕非是那種誇大其詞的人。”
“好,還要走多久?”
“也不遠了,頂多一刻鐘的時間,便能感受到那條地脈外圍的氣息。屬下第一次靠近的時候,便被那宏大的氣息給征服了。”
聽江躍越說越邪乎,觥壘大學士更加等不及。
“走,咱們儘快,本座也是十分好奇,被你誇成這般的地脈,到底有多宏偉。”
一路上,觥壘大學士的興致都很高,因爲江躍一直在找話題,在撩撥他的情緒,看起來是爲了取悅他,爲了在他跟前刷存在感。
觥壘大學士對此並不反感。
水工跟那些馬屁精比起來,已經算得上是鐵骨錚錚了。即便是取悅他,其實也沒有什麼誇誇其談的奉承之語,更多的都是對於當下時局的分析,以及對這條地脈價值的展望,包括五行學宮未來戰略的一些建議。
當然,水工也有過一些暗示,說這些如果能達成,他觥壘大學士勢必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功躋身於紫金綬帶大學士的行列。
“哈哈,水工,承你吉言,若本座真有那麼走鴻運的一天,你這個副將和幹才,本座絕不會虧待。我今日的位置,或許將來某一天,就是你的。”
既然是商業互吹,氣氛都烘托到這份上了,自然不能一點表示都不給。
江躍彷彿得到了一個巨大的承諾,欣喜若狂。
“大人如此器重厚愛,我水工一定赴湯蹈火,爲學宮建功立業。”
“好,要的便是你這份忠誠和實幹精神。”觥壘大學士又看了看四周,“這地方,只怕已經深入地心深處好幾千米了吧?若是有強大地脈,此地應該靈力波動濃郁纔對,爲何本座還是感應不到什麼靈力?”
觥壘大學士有些疑惑。
江躍忽然停住了腳步,笑嘻嘻道:“大學士閣下,你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有點太遲鈍了?”
觥壘聞言,面色瞬間一寒:“水工,你什麼意思?”
身爲黃金綬帶大學士,觥壘本身實力高強,敏銳度極高,一點小小的細節紕漏,都可能被他發覺。
更別說江躍的言行舉止,忽然間如此反常。
觥壘大學士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你們幾個,小心!”觥壘大學士招呼他的六個死士心腹。
隨即,觥壘大學士的目光掃過江躍跟前,失聲問道:“你的親衛呢?”
一路上,江躍帶的那些“親衛”不斷被安排在各處路口要塞,起初觥壘以爲這是必要的謹慎之舉,並沒有懷疑什麼。
可此刻他才發現,對方那麼多親衛,竟一個都沒有了。
這事情就未免太反常了。
如果說這傢伙要對自己不利,他不應該把所有親衛都帶上,對他們展開圍攻,以人數上的優勢來追求勝利嗎?
爲什麼他反而把所有親衛都遣散了?難道說,此人並沒有把握說服他的親衛一起作亂?
觥壘大學士疑神疑鬼,滿心疑問。
江躍悠悠一笑:“大學士閣下,你不用操心我的親衛。我倒覺得,你更該操心操心你自己。”
觥壘大學士環顧四周,四下都是一片石窟巖壁,地形不算逼仄,但也絕對談不上寬敞。
在這地方戰爭,觥壘大學士卻是不怕的。
不管水工這傢伙有什麼陰謀,區區一個學士,想對他這個黃金綬帶大學士不利,未免有些太過膨脹,沒有自知之明瞭。
“水工,這麼說,你是打算犯上作亂嗎?”觥壘大學士微微眯着眼睛,聲音變得陰冷無比。
“大學士,我也不想的,你這個人,我很欣賞。奈何,我不得已而爲之,得罪了。”
最後三個字說出,江躍袖子一甩,便跳出了幾張開外,隨即四周的虛空,竟浮出一層層詭異的綠色幽光,某種強大的氣場,迅速將四周給籠罩其中。
“領域之力?”
觥壘大學士大吃一驚,這竟是領域之力。
若是普通的氣場,觥壘大學士隨便揮揮手,便能將對方的氣場擊退。
可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氣場之力,而是氣場精華凝聚而成的領域!這可是最高端的戰力,才擁有的本事啊!
便是他觥壘大學士,也只是初窺了領域的力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