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校長再次出現,的確讓江躍他們有點措手不及。
但江躍的驚愕也只是稍微片刻,立刻便咂摸出不同的意味來。
如果說之前的梅老校長的確是善意的提醒,那麼眼下的梅老校長更像是在演戲,像是在奉命行事,甚至是受了什麼脅迫。
從語氣看,除了刻意製造陰森恐怖的氣氛外,似乎沒有別的情感色彩。
所以,江躍火把高舉,招呼道:“繼續上樓。”
就在江躍即將踏上十八樓時,端坐在椅子上的梅老校長陡然化爲一團青煙,倏地消失在了樓道當中。
便在這時,整個樓道彷彿是地獄的大門打開,各種鬼哭狼嚎聲大作,彷彿有無數鬼物隨時要從陰暗中鑽出來,隨時將他們撕個粉身碎骨。
江躍冷冷發笑,這一套裝神弄鬼,他已經見怪不怪。
一揮手,示意身後的柯總和羅處跟緊一點。
如果不是夾在江躍和羅處之間,柯總甚至嚇到路都走不到。他跟江躍和羅處不同,心理素質遠遠不及。
耳畔傳來如此可怕的聲音,對他顯然造成了極大的干擾。以至於他走起路來腳步明顯是發軟的。
小腿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艱難。
這時候,羅處也點起了一隻火把。;兩根火把一前一後,亮度頓時大增。
三人之間彼此的距離,保持在七八十公分,也就是成年人一步之遙,一旦有什麼變故,也方便照應。
樓道的提示牌,卻是顯示這是十六樓。
不過江躍顯然不再去考慮這些干擾因素。他認定,這就是18樓。絕對不會是十六樓。
不管對方是什麼力量,在玩什麼花樣,他只堅定內心的判斷。
江躍在前,羅處在後。爲了防止後背被偷,羅處還是倒着緩行。這麼一來,前後視角都得到了兼顧。
走着走着,江躍忽然腳步一定,又停了下來。
因爲他隱隱覺得,這腳步聲有點不對。
三個人的腳步聲雖然壓得很低,但以江躍的聽力,自然還是可以聽清楚的。
可這才走了幾步,怎麼三個人的腳步好像少了一個?
江躍猛一回頭,卻看到身後的柯總早就消失不見!
而在他和羅處之間,竟從頂上垂下了一串串黑色狀態的東西,竟好像是黑色的長髮,從天花板上垂下來。
這黑絲長髮居然在半空中慢慢盤旋,就好像一隻只被操控的手在蓄勢,虎視眈眈,在羅處的後背上盤旋,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隨着他們步伐的移動,這黑絲長髮竟然也在移動,保持着完美的同步節奏,以至於江躍和羅處都完全未能發覺它們的存在。
神不知,鬼不覺。
完全不知道這些鬼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而柯總又去了哪裡?
江躍朝前,羅處朝後,他們二人中間夾着一個柯總。等於他們二人都是背對着柯總。
這麼一來,他們還真是沒看到柯總具體是怎麼失蹤的。
如果不是江躍察覺到腳步聲有點不對勁,他甚至都不會回過頭來。
就在江躍一轉身的那一瞬間,這些黑絲長髮好像有生命似的,受到了驚嚇,竟然倏地收了回去。
速度快如閃電,幾乎在一眨眼的工夫就收得乾乾淨淨,消失在頂上。
羅處察覺到背後的動靜,也詫異地轉過身來,看到江躍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由得驚訝無比。
“小江,怎麼?”
“咦?老柯呢?”
江躍同樣一臉懵逼:“他不見了。我感覺到腳步聲少了一個人,回過頭來,壓根沒看到他!”
三人之間彼此的距離不超過一米,這麼短的距離,柯總是怎麼憑空消失的?
這一百多斤的肉,怎麼會無緣無故憑空消失?
走廊兩邊雖然都是公寓,但這些公寓的門都是緊閉的。如果柯總要從走廊兩邊消失,進入公寓。
以江躍和羅處的洞察力,不可能毫無察覺。而且側面移動的話,總會進入二人餘光的覆蓋範圍內。
兩人都是背對着柯總,而柯總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只有一種可能,要麼從上面消失,要麼從地面消失。
要麼……
只能是被什麼力量瞬間移動了。
瞬間移動這個說法終究太邪乎,就算鬼物有隔空挪移的能力。柯總好歹也是一百多斤的大漢,想要憑空攝走,難度太大了。
江躍的火把湊向頂上,卻發現上面除了白色的漆面之外,也看不出什麼。
“羅處,悠着點。”
羅處見江躍欲言又止,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麼?”
“我說這頂上剛纔有黑色長髮垂下來,正準備攻擊你,你信嗎?”
羅處駭然變色,瞠目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老柯他……是被這些黑色長髮捲走的嗎?”
許久,羅處才訥訥問道。
“也有可能。”
“那要不要先找他?”
“先找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樣反覆捉迷藏,可就完全跟着對方的節奏了。對方要抓走老柯,之前有很多機會,爲什麼一直不抓走他?這個時候卻把他給抓走了?”
“你是說,這是故意亂我們的節奏?”
“我猜多半如此。”
“唉,老柯怕什麼,終究還是來什麼。咱們先去1814看看,回頭再找老柯。終究一起來的,不找也說不過去。”
江躍也是這個意思。
剩下他們二人,隊伍反而更加精簡。
兩人都有百邪不侵光環護體,那些鬼物想要偷襲,只怕沒那麼容易。
走廊是回形走廊,要到達1814,需得到達走廊盡頭,過了一個拐角才能抵達。
兩人正要朝前繼續前行,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救命!救我!”
這聲音歇斯底里,充滿了恐懼,赫然是柯總髮出。聽聲音的方向,竟是從相反的方向傳來。
聽起來,柯總好像是在經受世界上最殘忍的刑罰似的,叫聲當中滿滿都是慘烈,滿滿都是絕望。
“羅處,江兄弟,你們別走,救救我……我……快呼吸不了啦……救我!”
柯總的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就好像隨時要掛,悽慘無比。
羅處腳步一頓。
“別理。”
江躍制止了羅處的猶豫,繼續拽着他前行。
走到拐角處,柯總的聲音越發慘烈,響徹在整個樓道,扎心無比。便是羅處這種心腸極硬的人,也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江躍卻充耳不聞,轉過拐角。
公寓門上的門牌,顯示是1614,不過江躍根本不看門牌。飛起就是一腳,狠狠踹在防盜門上。
砰!
防盜門直接被破開了一個大洞,門鎖徹底崩開。
江躍狠狠一拉門。
火把朝公寓裡頭照去。
十六樓,其實就是老董所在的樓層。那一層十六間公寓,江躍他們前前後後都查看過一遍,有些甚至都不止一遍。
所以江躍對於14這個房號對應在哪個位置非常清楚。
這門被拉開,火把還沒湊近,屋裡卻顯得異常的亮堂。
讓江躍怎麼都沒想到的是,這屋裡居然有人!
而且不止一個人,是四個人。
四個人在客廳裡,居然在打紙牌!
最神奇的是,這間屋子的燈,居然是亮的!
難怪江躍拉開門,火把還沒湊近時,就感覺這屋子亮得出去。
整棟公寓都斷電了,這屋子的燈居然是亮的。
而這屋子裡居然有四個人,而且居然在打紙牌!
這詭異的一幕,別說江躍沒想到,就算是羅處也目瞪口呆。
那四個人都是一臉茫然甚至有些憤怒地盯着門外看,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氣呼呼站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的?大晚上踹門,搶劫嗎?”
羅處見多識廣,見對方口氣不善,正要摸證件。江躍忽然咧嘴一笑:“搶劫?我搶你十八代祖宗!”
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慘叫一聲,倒飛出去。
身體還在半空,尚未落地,忽然化爲一道青煙,倏地消失在半空中。
那剩下的三人齜牙咧嘴衝着他們詭異一笑,手中的紙牌忽然一撒,朝江躍和羅處劈頭蓋臉飛了過來。
江躍速度奇快,袖子一掃,把漫天紙牌捲了下來。
那三人用紙牌偷襲是假,聲東擊西是真。一拍桌子,化爲三道青煙,滾滾朝江躍他們席捲而來。
這種攻擊方式,江躍可一點都不陌生。
當初鄧家請餘淵來對付江躍,也召喚了一隻厲鬼潛伏在江躍新月港灣的家。
這化爲青煙的攻擊,其實就是附體。
一旦青煙附體,鬼物侵入肉身,那就只能隨鬼物怎麼擺佈了。
後來,那頭鬼物被江躍收服,反過去到鄧家的會所,對付鄧家那幾個傢伙,那頭鬼物同樣用這種攻擊方式攻擊過餘淵。
當時如果不是餘淵有家傳的扳指具備防禦能力,早就被幹掉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一旦厲鬼附體,就等於是涼了。
可江躍顯然不是一般人,而羅處得到了共勉祝福,同樣不是一般人。
三股青煙顯然也知道江躍和羅處哪個更強,哪個更弱。
江躍這邊,同時有兩股青煙撲來。
而羅處那邊,卻只有一道青煙撲擊。
這區別對待也可以看出,對方對他們的底細已經摸出了個大概。
知道江躍纔是此行最難對付的角色。
青煙兜頭而下,江躍故意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雙手抱頭,試圖躲避。而羅處反而更加壯烈,火把主動朝青煙揮去,試圖用火把嚇退青煙。
這青煙乃是鬼物所化,見江躍動作拙劣,一時間以爲得計,完全不加提防,一左一右,準備給江躍來個左右夾擊。
就在這時,江躍動了。
看得真切,雙手一左一右同時探出,在青煙中間輕輕一抓。
這一抓看着平平無奇,卻準確無誤抓住了青煙的要害。
只聽到同時兩聲尖叫,那青煙前進的勢頭止住。在江躍手中不住晃動,慢慢幻化出人形。
說來也怪,這人形在江躍手中,就好像一個袖珍版的卡通娃娃,但神態動作卻異常逼真。
與此同時,那青煙撲在羅處身上,也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慘呼,在羅處身上綻放出一道光芒,就像熊熊焰火,讓那青煙彷彿忽然撞到了一個高溫的火爐當中,發出滋滋滋的炙烤聲。
接着,那青煙便再難進寸步,絕望地從半空中摔了下來。青煙的形態也跟着緩緩變了樣子。
同樣變成了一個人形,但這人形卻顯然不是人,似真似幻,有形狀卻好似沒有實質。
身上處處都是灼燒後的紅色傷口,就像燃燒過的木炭,看着極爲詭異。
顯然,進階後的百邪不侵光環的防禦力,比之前沒有進階的防禦力強大太多。這鬼物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撲的勢越狠,受到的反噬越狠。
躺在地上,哀嚎不斷,滿身傷口顯然傷到了根本,竟是逃都逃不得。
羅處同樣目瞪口呆。
他剛纔是揮舞了火把,但他感覺火把好像並沒有揮到這道鬼物所化的青煙。爲什麼這鬼物好像受傷很嚴重的樣子?
難道這鬼物是在演我?
“小江,這是什麼情況?”
“幾隻小鬼而已。”江躍看這些鬼物的手段就知道,這鬼物是厲鬼,但手段平庸,動作笨拙,一看就是沒有進化的。
這戰鬥力大約比最初新月港灣小依家那頭鬼物強不到哪裡去。
只是,這四隻鬼物顯然具備一定智慧,居然懂得僞裝成人類的樣子,若不是江躍目光如炬,只怕當場就被騙過去了。
如此說來,這些鬼物背後,一定是有人訓練的。
否則,這些新變成的鬼物,斷然不可能具備這種智慧,而且還如此講究紀律,化作人樣,還能僞裝成打牌的樣子。
這絕不是新變鬼物具備的智慧。
兩頭鬼物在江躍的控制下,發出陣陣悲鳴。
可以看出,它們同樣是恐懼的。
江躍倒沒有直接下殺手。
知道恐懼,又有智慧,江躍反而覺得,或許這兩頭鬼物可以爭取一下。
“誰派你們來的?”
江躍制住兩頭鬼物後,冷聲問道。
兩頭鬼物卻呆呆傻傻,茫然無措,似乎不知道江躍在問什麼。
江躍彷彿自言自語道:“既然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那就滅掉算了。反正這種鬼物留着也是禍害。”
兩隻鬼物頓時一個激靈,眼神頓時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