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看着滿目狼藉的現場,心裡並沒有鬆一口氣,那根心絃始終還是緊繃着。
雖然那名女鬼已經逃之夭夭,可女鬼剛纔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是讓江躍都感到極爲吃驚。
這是他第二次用神罡滅鬼手的時候未能湊效,而且兩次都是在同一個女鬼身上失效。
看來,這神罡滅鬼手哪怕進階過一次,也並非所有鬼物都能手到擒來。
這個世界每天以不可預測的速度在變異,這些邪祟怪物顯然也在跟着進化,實力也越來越強。
詭異時代之初,江躍用神罡滅鬼手從不失手。
這次居然連續失手二次。
進化的還不僅僅是邪祟鬼物,還有少部分像祝吟東這樣的人類。
江躍定了定神,收起那些紛亂的念頭。走到樓梯口,一路下樓。
這確實是一座豪宅,只不過裝修風格已經有些老舊,看上去也很有些年頭了。但從裝修的用料來看,在當時,這肯定是一等一的土豪纔有實力裝得如此豪華。
屋子裡充斥着一股長期通風不夠的黴腐味,樓梯的扶手也滿滿都是灰塵。
江躍很快就聽到了地下室隱隱有些動靜傳出。
一路快速來到地下室口子上,江躍站在口子前觀察了片刻,巧妙避開了幾處機關。
地下室面積也極大,光線又暗,要不是江躍目力驚人,陡然進入如此幽閉的場合,恐怕當場都要嚇尿。
這地下室竟然有兩層,詭異的是,地下二層居然並沒有臺階可以下去,整個就是一個幽閉的空間。
微弱的聲音正是從下面傳上來的。
江躍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垂直的口子。
這個口子本身就是一個機關。
不過這個機關顯然已經被激發了,所以這個足足有五平米左右的口子,就這麼裸露在江躍跟前。
江躍稍微觀察了一下,便判斷出這口子本來就是特意留的,完美地佈置了兩扇雙開的鋼板。
只要機擴一動,兩扇鋼板自動往下垂落。
站在上面的人也就毫無懸念摔下去。
這機關其實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很簡單。
但對付沒有提防的人,卻極爲實用。
江躍觀察到,這機關上面原先應該還鋪了一層地毯,巧妙地將鋼板遮擋住。
掏出從揹包裡掏出一隻手電,朝下方探照起來。
光線射入地下的時候,下方頓時傳來一陣陣嗚嗚嗚的叫聲。
這地下二層竟然比普通樓層高了很多,江躍目測至少有六七米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地下二層應該一早就這麼設計的。
這倒是讓江躍感到有些奇怪,陽光時代這麼設計房子的人,江躍還真是從未見過。
好端端留這麼深的一個地下二層幹什麼?而且還沒有修臺階下去,給人的感覺就很詭異。
當然現在不是考據這個的時候。
江躍從那虛弱的嗚嗚聲,判斷出這裡頭果然不止一個人,似乎有三個人。
或許,真是老韓他們幾個?
江躍雖然有幾分把握,卻沒有急着往下跳。這麼詭異的地下二層,江躍可不想貿然闖入。
萬一這裡頭有其他什麼陷阱等着他呢?
跳下去,這兩塊下墜的鋼板又自動合上呢?
這種高度再加上厚厚一層鋼板在頭頂,就算是江躍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脫困。
真要跳下去,可就真有風險成了人家的板上魚肉。
他在這地下一層四周轉悠了一圈,確保這周圍沒有任何威脅性的存在。然後回到這口子上,撫摩着下巴,思考到底怎麼做,才能確保這兩扇鋼板不會合上,不至於將他也困在下頭。
很快,江躍就有了主意,上到一樓拖了一條實木長沙發,斜斜插入,卡在口子上下。
這麼一卡,就算那鋼板有機關可以自動合上,因爲一條實木長髮卡着,也絕對合不上。
而實木沙發卡着中間區域,兩頭有足夠的空間讓人上下。
卻確保不會下重上輕,導致實木沙發會墜落,江躍又在上頭壓了好些重物,這麼一來,便足夠安全,確保不會有任何風險。
隨後,江躍從揹包裡取出上次那根長長的繩索,綁在沙發上,讓繩索的另一端垂入地下二層。
排除風險後,江躍不再猶豫,沿着那口子的側面跳入。
六七米對江躍而言完全沒有壓力,穩穩落地後,江躍手電迅速掃向四方,排除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攻擊。
地下二樓同樣空曠無比,不過卻有好些奇奇怪怪的臺子,看上去就跟菜市場的菜攤似的。
不過江躍第一感覺就是這地方只怕原來就不正經。
恐怕這鬼地方,以前只怕也是從事不可告人勾當的場所。
當然,這些奇奇怪怪的臺子顯然已經棄用,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
江躍很快在角落一個臺子邊上,發現了老韓等人。
身體明顯是被綁縛在臺子邊上,被纏繞了好幾圈,完全掙扎不得,嘴裡還纏着幾層膠布,難怪只能靠喉嚨嗚嗚嗚發出一點聲音。
當江躍的手電射在他們臉上時,他們很牴觸地閉上眼睛。在黑暗的幽閉空間裡逗留太久,陡然出現的強光顯然讓他們無法適應。
不過當他們睜開眼睛發現來人是江躍時,臉上錯愕和驚喜的表情,簡直精彩到無法形容。
江躍扯開他們嘴裡的膠帶,又將纏繞他們的繩索擰斷。
幾人被綁了這麼久,全身早已麻木不堪,恢復自由之後,足足在原地緩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有了點力氣。
這次的遭遇顯然讓老韓有些垂頭喪氣,往日那種穩健和從容,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響。
彼此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多問。
通過江躍綁縛的繩子,幾人回到了樓上。
回到一樓時,江躍卻在大門裡頭有些猶豫徘徊。
“老韓,你們來的時候,是通過正門進來的麼?”
“對。”
“順順利利就讓你們進屋了?沒遇到什麼阻攔?”
“一切都很順利,那人帶我們來到這個美人蛇畫廊,他就說這地方鬧鬼,讓我們自己進來。他自己急匆匆就走了。”
“你們就沒懷疑過,這裡不是美人蛇畫廊麼?”
“外面的招牌明明白白掛着美人蛇畫廊五個字啊。”老韓沮喪無比,不過當他四處張望時,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凝固了。
“這……這是什麼地方啊?我們之前進來的時候,屋子不是這個樣子的。到處都掛滿了畫,明顯是個繪畫工作室啊。怎麼會是這樣?”
老韓一臉驚愕,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放得進一個鴨蛋。
其他兩個隊員也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很快,老韓又是一臉的苦瓜相,沮喪道:“看來,我們是被人耍了。”
“耍你們的可不僅僅是人。”江躍嘆道。
老韓嘆了口氣,隨即想到另一件事:“我們原先一共來了四個人,當時掉入地下二樓後,四周一片漆黑,混亂當中,小鄭不知道被他們弄到哪裡去了。”
來了四個人,這時候卻只剩下三個,老韓這個帶隊心裡頭自然不是滋味。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看清楚了麼?”
“當時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反正我們跌入之後,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耳邊好像聽到小鄭的慘叫聲越離越遠,慢慢消失不見。”
“到底是什麼東西纏住?你們不至於一點都沒知覺吧?”
“感覺像繩索,但質地比繩索更粗糙,又不像是金屬線,倒有點像是樹枝藤蔓之類的東西。”
江躍臉色微微一變。
要是樹枝藤蔓一類的東西,江躍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難道真是祝吟東親自出馬了?
這廝的覺醒方向,不就是跟植物有關係的麼?小小一枚種子能讓人爆體而亡,那麼操縱一些藤蔓樹枝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先前進來的時候,那院子四周忽然變異的野草,不也證實着這一點麼?
“小江,是不是又冒出了什麼棘手的怪物邪祟?”
“這回可未必是邪祟怪物。”江躍喃喃道。
“算了,先離開這裡再說。我們出發到現在已經快48小時,必須早點回去報備一下,現在局裡估計已經被危機提升到最高紅色等級。”
老韓說着,便要伸手去開門。
“別開門!”江躍連忙制止。
老韓一愣,這鬼地方如此詭異,江躍到底在猶豫什麼,怎麼感覺想離開又止步不前?
“你自己看看門外什麼情況。”
外面能是什麼情況?
老韓湊近到貓眼對着外面一張,差點嚇了一條。
那滿院子的野草就跟一夜之間被催化了似的,竟一根根豎起來,有如幾千根標槍直直挺起,整齊劃一地朝着屋子方向微微前傾,保持着非常明顯的攻擊姿態,那種架勢看上去就好像隨時要對這棟屋子發起總攻的戰士。
這無數挺立的野草,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竟隱隱有人格化似的陣勢,讓人清晰地感覺到有濃郁的殺氣。
老韓毫不懷疑,如果他這會兒推門而出,遭遇的結果很可能是被這些詭異野草吞噬。
這絕不是正常的野草。
怎麼會這樣?老韓也是頭皮發麻。
昨天進來的時候,還真不是這樣的。
要是當時就有這些詭異的野草,老韓他們幾個人也根本進不來啊。
其他兩名隊員看到老韓的面色不對,也湊過來看一眼。
看過之後,都紛紛陷入抑鬱當中。
哪怕他們是久經詭異事件考驗的老隊員了,面對這種明顯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息,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因爲那些野草散發出來的殺氣,那種人格化彷彿具備極強攻擊情緒的架勢,他們分明能夠感受到。
甚至,他們都忍不住懷疑,這些野草是不是隨時會破門而入。
畢竟,野草能長這麼高,又有什麼理由不會繼續野蠻生長,一直長到屋裡裡頭來?
“這可怎麼是好?”
“要是有除草劑什麼的就好了。”
老韓那兩名手下彷彿自言自語似的。
用除草劑對付變異的草木?這腦洞也確實歸於平平無奇,而且可行性幾乎爲零。
先不說這種個頭的野草能不能滅,光說劑量,那得需要多少?
那麼大的劑量,能否將這些野草給滅了江躍不知道,但是大概率屋子裡的人會先被滅掉。
“要是有趁手的大剪刀或許也好用,一路剪過去,絕對可以橫推啊。”
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意見。
上哪去找這麼大的剪刀?而且剪刀真的就一定管用麼?這些野草的韌度如何誰也不知道。
就算有超大的剪刀,能否剪斷是個未知數,而且如此大規模的野草,就算人手一把大剪刀,又能剪掉多少根?
一旦攻擊密度達到某種可怕的程度,大剪刀能發揮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手速不可能跟得上。
“小江,怎麼辦?咱們得儘快離開這鬼地方啊。”老韓擔憂道。
他們三人被綁縛了這麼久,狀態本來就不是很好,要是在這種鬼地方逗留太久,又出現新的麻煩,又該如何招架?
江躍要是獨自一人,離開這地方一點壓力都沒有。
只要往高處去,隨意一個滑翔,至少可以到幾十米外去。
可這三位,從三四樓往外跳,是否能夠跳出院子範圍,江躍可一點把握都沒有。
而且這個過程中,那滿院子的野草會不會老實本分,不攻擊他們?
“韓處,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火攻?一把火把這些野草都給點了,看它們還囂不囂張?”
老韓苦笑:“要燒掉這麼大規模的野草,得放多大一把火?到時候草沒燒乾淨,就怕咱們倒成了一屋子的燒烤。”
火燒?
江躍心頭一動,心想這倒是值得嘗試一下。
真要是不行,再考慮是不是帶着他們從高處往外跳。
江躍自問帶一個人跳出去,問題應該不大。
要用火攻,首先得有裝備。
這屋子裡廢舊的牀單衣服倒是不少,可惜沒有汽油這種東西助火,否則燒起來一定更快。
幾人來到屋頂,將一條條牀單被子點燃,瘋狂地朝院子裡投擲下去。
因爲燃燒不充分,所以着火的牀單被子冒着滾滾濃煙,在院子四處燃燒起來。
這時候,詭異的情形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