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閣下，請坐。”
書房中，阿特博爾德微笑着示意。
穿着灰袍的馬文尷尬一笑，有些拘謹的取下帶着的兜帽，坐到阿特博爾德對面。
“晚上好，阿特博爾德閣下。”坐下後，馬文向阿特博爾德打了個招呼，不過從坐姿看來，他似乎並沒有進門時表現的那般侷促。
“晚上好，不知閣下此時來訪，是所爲何事？”阿特博爾德問道。
馬文看了眼阿特博爾德，調整了下坐姿，說道：
“是這樣的，今天白天商議的時候，我有些地方沒有聽得太明白，所以現在過來再問問閣下。”
“原來如此。”阿特博爾德恍然，面色如常的繼續問道：“是什麼地方沒有聽明白？”
“……就是關於地區的指導售價，還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馬文說道。
“是什麼地方不清楚？”
只是過程比較複雜，首先需要閣下向我們提交具體的理由，譬如運輸成本太高之類，然後還得經由我們調查確定之後，才能正式商討更改。”
只能說緹萊美這次實在是不講道理，不僅要低價出口糧食，還要制定指導價格，已經算得上是掀桌子。
後來的商會代表只知道有人趕在前面先背叛了戰線，卻並不知道具體是誰。
這幾天幾乎每日清晨，科林都會前來詢問一遍這些問題，這樣重視的態度，讓她又不由得有些緊張，時刻都盯着緹萊美平原的狀況。
書房中，科林看着至高議會的每日公告，眼底有些愕然。
“請進。”
而那些其餘的商會代表，並不在邀請的行列之中。
轟——！
巫術與神術的光輝交相輝映，蔚藍的大海上遍佈着造型各異的船艦，廝殺的人影遍佈視線各處，上及雲層，下達海底，到處都傳來強大的波動。
這樣的消息迅速蔓延開來，所謂的統一戰線的商會代表們組成的本就不牢固的聯盟，頓時分崩離析。
科林怔了一怔，按了按眉頭，笑道，“也是。”
繼續看下去，他心底暫時鬆了口氣。
此次出現在前線附近，背後的目的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嗡——！！
天空蔚藍，陽光明媚，海風柔和吹來……這本是一幅悠閒寧靜的場景，但此刻卻充斥着肅殺的氣息。
科林又詢問了幾句後，點了點頭，轉身離開王宮，又去了城外。
馬文帶上兜帽，掩住欣喜的笑容悄然離開了魯恩王宮。
安靜地看了一會，直到雪萊手中的巫術光芒漸漸熄滅，科林纔出聲問道。
阿特博爾德一板正經的回答，最後問道：“馬文閣下還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嗎？”
不過這些商會還真沒辦法，只要有一個商會接受了緹萊美的指導價格，拿到了低價糧食，那麼剩下的商會再有意見也遲早會捏着鼻子同意。
顧不得多想，亞力二人一頭鑽進了魔能大炮當中，等待着指揮的命令。
……
“最近緹萊美境內的情況如何？”
畢竟從市場來看，雖然目前整個諾伊斯塔特地區的糧食都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但這種狀態只是暫時的。
雪萊點了點頭，看着他忽然又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太過擔憂。”
“收割機一切正常？”
翌日，金麥穗巫師塔。
打開輔助視野，淡藍的光幕在面前灰藍的牆壁上展開。
然而正是因此，那些王國普遍擁有存糧的習慣，糧食儲備較其它地區更爲充足，近期雖然因爲戰爭糧價有所上漲，但比起別的地區誇張的漲幅卻算得上是平穩。
“地窟那邊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關於那些灰黑高塔，巫師一方所知曉的信息還是少之又少。
周邊王國都是依附於諾伊斯塔特存在的巫師王國，境內魔能濃郁，但卻沒有太多適宜耕種的土地，糧食大多依賴進口。
“再堅持一段時間，各地都在徵召新的巫師，等支援到來就會好很多。”
“那是……通天黑柱？”
“不着急。”阿特博爾德站起身，看着馬文道：“閣下，請。我們去會客室詳聊。”
一名白袍商人正站起身沉聲講述：“按春收時間推算，瓊森議員開闢的新農田的小麥和緹萊美平原農田的小麥，收穫的時間大致相仿，但那裡卻離諾伊斯塔特更近。”
“是這樣的……”傑弗遜繼續笑着道。
“只要抓緊時間運輸，完全可以趕在緹萊美的低價糧食到來之前，先搶佔諾伊斯塔特的市場，就算只是早個一兩天，那也能賺取不菲的收益！”
所以對於山迪商會來說，以近百銅每袋的價格購買糧食，雖然的確比接受緹萊美平原的指導價格賺的多。
“當然，我們也考慮到會有特殊情況出現，所以指導售價的具體金額還是可以商量。
“這是……”
“就是……嗯，指導售價的具體金額，是否還能商量。”馬文隨口說道。
“山迪商會願意接受緹萊美平原的指導價格麼？”阿特博爾德的臉上露出笑容。
馬文目光閃爍，最終還是微笑着站了起來。
不過，那些也暫時還輪不到他操心，他現在最需要做的還是準備春收。
“這樣……暫時沒有了。”馬文端起桌上的紅茶輕輕嘬了一口，擡頭再次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阿特博爾德一眼，終於還是有些沉不住氣，說道：
“倘若山迪商會願意接受緹萊美平原的指導售價，具體能夠分配給我們多少的份額。”
“殺！”
“緹萊美平原的指導價格是根據每個地區和每個商會的不同情況綜合考慮後得出的，十分合理的，所以一般來說原則上都不允許更改。”
一間會議室中。
道格拉照例坐在兩個最中間的主位之一，面色平靜點頭：“奧瑪說的有道理。”
“這神明的攻擊真是一天比一天密集。”
一旁富態的富蘭克則是微眯着雙眼，看不出什麼表情。
與此同時，阿特博爾德來到王宮內另一間會客室外，敲了敲門。
“也是一切正常。”科林搖頭，頓了頓又補充道：“今早天未亮，克萊爾閣下便又出去了巡視了一圈緹萊美平原，一切都很正常。”
將糧食買到手裡，保證自己未來擁有穩定的貨源，這纔是對山迪商會來說更爲重要的事情。
至少前方的戰線，暫且還沒有事……那些灰黑高塔雖然朝着海岸聚集，但最終還是停留在距離海岸線百里之外，神明一方也未有出現什麼異常。
時間悄然過去，緹萊美平原始終風平浪靜。
半小時後。
“閣下現在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同時也得知了竟然還有一些商會趕在自己前面找到了阿特博爾德！
阿特博爾德嚴格保守了那些商會的具體信息。
但真要說有太大的差距，其實也並非如此。
當初吩咐農奴在城外農田邊緣建造的這些倉庫，如今成爲了最好的收割機停放處。
在一間籠罩着隱匿巫陣的倉庫中，他找到了正在檢查某臺收割機的雪萊。
“糧食的定價權……還是得掌握在我們手中。”
“不瞞閣下，我今晚此次前來，是代表休爾商會和閣下再討論糧食交易一事……”
然而就在此時，尖銳的警報聲再次響起。
嘆息一聲，科林心裡還是籠上一層陰霾。
“優惠具體是……”馬文遲疑着問道。
“也沒有。”珍妮芙繼續搖了搖頭。
阿特博爾德認真聽着，時不時輕輕點頭。
今日會議室中聚集的商會代表，都是歐登商會聯盟和托馬仕商會聯盟的成員。
那些神明立於海域的灰黑高塔他雖還未親眼見過，但卻早有耳聞……沒想到現在竟展現出這樣的能力。
山迪商會並非是什麼太大的商會，主要的經營區域在諾伊斯塔特王國境內部分的東南區域，以及向東南方輻射出去的幾個臨近的王國。
“嗯。”科林點頭。
若是不接受……且不論能不能拿到糧食貨源，即使是通過其它途徑拿到貨源，又如何與緹萊美的低價糧食競爭？
到時候只能看着接受指導價格的同行賺錢。
“神明剛剛撤退，現在又來進攻了嗎？！”
亞力忽然怔了一怔。
畢竟明日……就要開始第一波春收了。
“沒關係，阿特博爾德閣下。”傑弗遜站起身，笑着說道。
在輔助視野投射出的蔚藍大海上，十三根通天黑柱，正如同嗜血的鯊魚般劈開波浪，緩緩朝着海岸而來。
灰藍的魔能大炮旁，一名三階巫師亞力疲憊的坐下來，對着身旁的同伴吐槽。
“哦，沒有關係，歡迎隨時詢問。”阿特博爾德笑了笑，
“如果山迪商會願意接受緹萊美的指導售價，作爲第一個願意接受指導售價的商會，緹萊美也有着相應的優惠。”
……
糧食商會並非鐵板一塊，市場溢出的需求就只有那麼多，誰賣的慢了，就賺不到這份錢！
在利益的驅使下，糧食價格回落基本上是大概率事件。
“一切正常。”雪萊轉過身，點了點頭，“每一臺都經過數次檢查，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
“你那邊呢，緹萊美平原有什麼異常出現嗎？”
好在至少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正常。
“原來如此。”阿特博爾德恍然點頭，坐到傑弗遜對面，“不知閣下具體是想要談什麼？”
“那些黑塔，竟然是可以移動的？”
離開書房，他再次來到王宮，找到正時刻守在傳訊環塔前的珍妮芙。
此刻聚集着大約十數名商會代表。
“可以。”良久後，富蘭克也點了點頭，環視一圈周圍後輕笑道：“希望這一次，諸位可不要掉鏈子。”
梅雷迪斯前線，多裡克海岸。
神明的艦隊緩緩退去，巫師們也暫且退到後方休息。
“一切正常。”珍妮芙說道，揉了揉眼睛。
阿特博爾德推開會客室門口，注視着裡面的灰袍人影笑道：
“抱歉，傑弗遜閣下，有些事耽擱了。”
一旁的同伴也愣住了，半響後，不可置信地喃喃。
“只是暫且先問問。”馬文連忙又道。
想到這裡，科林心中再次涌起一絲焦躁。
等到春收一過，糧食陸續到位，市場上的糧食價格也會逐漸回落……前提是糧商願意放出如此多的糧食。
不過，在這種分崩離析之下，卻也並非是所有的商會代表都立刻選擇了接受緹萊美平原的要求。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阿特博爾德又陸續接待了好幾位新的商會代表。
“等賺完這一筆，再來考慮緹萊美所謂的指導價格也不遲！”
如今離緹萊美平原春收之日只剩一週，這些商會代表已經逐漸開始坐不住了。
同伴盤膝坐下，似乎是準備冥想恢復魔力。
只是除開第一晚的馬文和傑弗遜外，後來的商會代表並沒有更多的優惠，他們也遺憾的得知到這一點。
他是休爾商會的代表，已經在這裡等了阿特博爾德大約半個小時。
水中的魚類嗅到危機，早就成羣結伴的逃之夭夭，只剩下一些行動遲緩的生物，在此刻的戰場餘波下瑟瑟發抖。
今夜的馬文和傑弗遜只是一個開頭。
良久後，戰鬥暫時告一段落。
畢竟他們也並非沒有競爭對手。
到最後，也許還會導致糧價永久上調……糧價的上漲，當然對糧商來說有利無弊，他們也樂見其成。
不過若是沒有緹萊美這次低價出口的小麥，糧價回落的幅度或許會因爲成本而稍緩一些，或許還會保持在高位很長一段時間。
在地形上那裡多山脈丘陵，運輸非常十分不便。
只可惜，緹萊美不講道理，接受指導價格至少還能賺一些。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再繼續擔憂，也不會帶來任何幫助，不如養精蓄稅，等待明日正式開啓春收。
想明白後，科林轉身返回了巫師塔，靜靜的開始冥想，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直到夜幕降臨，整個緹萊美平原還是一片平靜。
時間悄然流逝。
到半夜時分，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卻忽然降臨了緹萊美平原，以及……凱格王國附近新開闢的農田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