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告別歐陽凡與江如慧,正是到“萬路快餐店”去的。
他是個有武術歷練的人,早已發現,背後遠遠地跟着一個人,看外形,雖然是老年人,但看他走步的樣子,卻是年輕人。再仔細觀察,竟是歐陽凡。柳林心裡好笑:這歐陽凡,咋裝神弄鬼的呢?也難怪,剛纔江如慧爲啥說出那樣的話來,她是怎麼知道我有大事兒的呢?
柳林覺得這些都透着詭異。
長河集團辦公樓在安城市的南部城區中,五層高,門前有個院子,院門口常年站着門崗。樓房的門臉挺大,門邊掛着兩塊牌子:“安城市長河集團公司”,“安城市長河賓館”。集團門前有一條不算寬的馬路,馬路那邊也全是樓房,臨街的門市房有藥店、飯店、超市、咖啡店等等。而“萬路快餐店”,就在長河集團的斜對面。
店裡人不少,響着營營嗡嗡的聲音。柳林緊靠最裡側,要了一個快餐,慢慢地吃着。他看見了沈間迎,坐在靠窗的一張小桌前,離他能有十多米遠,雖然吃着東西,卻心不在焉、東張西望的。柳林也到處看,並沒發現可疑的人員。
“這座位有人嗎?”
旁邊響起一個聲音。擡起頭,看見一個高挑挑的很有幾分姿色的姑娘站在那裡,端着一盤炒飯,詢問地看着他。柳林搖搖頭,那個姑娘就坐在他的對面。一邊吃着飯,一邊吃吃地笑了。
“朋友,”姑娘竟這樣稱呼柳林,“你是本市人嗎?”
柳林警惕地點點頭。
姑娘說:“我是東陽人,到這裡想找點兒活幹。可我聽說,這市裡剛剛發生了一起大案,一個女人被殺了。唉呀媽呀!真可怕呀。你們市社會治安真的這樣不好嗎?”
柳林不好回答,只點點頭。
姑娘瞅着他,笑了:“大哥,我一搭眼,就看出你是個好人。出門靠朋友。我名叫邊姍,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有什麼活兒的信息,比如當飯店服務員哪,給人當保姆啊,諸如此類的,都行,請告訴我,好嗎?我都能幹。我這個人哪,文化程度高中,很願意學的。如果你幫我找到活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柳林眼睛盯着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張厚紙卡,那上面用黑筆
寫着她的姓名和手機號碼。柳林微微笑了,柔聲說:“行!”把紙片收起來。
柳林心裡狐疑:這個女人,挺神秘的呀!
別看柳林有時表現得很是慵懶,常常猶如陷在一種夢幻般的沉醉中,但一活潑起來,喜歡談笑,妙語橫生。再加上模樣,很受女孩子的青睞。可他心裡有隱痛。八年來,那隱痛一直在撕咬着他的心。由此他在女孩子面前樹起了一道屏障,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這讓很多的女孩子傷心。
柳林一斜眼,看到沈間迎有些慌亂:沈間迎拿着手機緊貼在耳邊,伸着脖子,直瞪瞪地看着門口,似乎被什麼震住了。
柳林眼睛往門口一轉,看見了兩個女人,全是他認識的,甚至是很熟的。那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是長河集團公司的會計鄭華,而她身邊的姑娘,是長河集團董事長韓寶慶的女兒韓娜。韓娜二十四五歲,挺勻溜的身個,漂亮的面孔,梳着頭髮,走路很有勁。她在省城念大學,馬上要畢業了。她的父母已經安排她做公司經營部部長。
兩個女人在門口停了停,往遠處的一個空位走。韓娜笑着,很燦爛的樣子,朝鄭華說着什麼。而鄭華卻愁眉不展的,提不起精神。
沈間迎忽然站起來,慌慌張張地往外去。
柳林顯得鎮靜。他把飯吃完,起身,朝對面那個名叫邊姍的女人點點頭。邊姍笑道:“後會有期!”柳林很沉穩地出去了。他看見沈間迎就在大街上急急地走,他卻向相反的方向走。他坐上一輛出租車,讓車追趕沈間迎。他發現沈間迎進了路邊的一個小花園裡,坐在長椅上。他下車過去。沈間迎似乎被嚇壞了,低着頭,嘴裡夢囈般地說:“暗殺目標,暗殺目標……殺人,殺人!”嗚的哭了。
柳林坐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剛纔一直在接電話。誰的電話,跟你說了什麼,你咋慌成那種樣子?”
沈間迎不說話,似乎嚇傻了,只是晃頭,臉上全是哀求的神情。
柳林瞬間變得強硬起來:“你跟我走!”
柳林很強勢,很果敢。他用力把沈間迎拉起,拉到路邊,拉進一輛出租車裡,他帶着沈間迎來到自己的家,把沈間迎按到牀上,怒喝:“你告
訴我,殺人,殺誰?”
沈間迎哭起來,就是不說。柳林激了,拿條繩子把他綁上——小時候練武時,沈間迎惜力,老耍滑,不賣力氣,柳林就曾經這樣對待過他——可此刻,沈間迎竟然毫不掙扎。柳林踢他,讓他說實話,他就是不說。柳林皺着眉頭,一屁股坐下,眼裡有淚溢出來。
柳林知道,沈間迎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他平時快快樂樂的,只要跟着大家在一起,尤其有柳林在身邊,他就顯得很活躍,能幫着起鬨,打羣架,咋咋呼呼的,甚至做出一些偏激的行動。但是,只要剩下他一個人,他就沒有了勁頭,甚至遇到小偷偷他的東西也不敢聲張。他中專畢業,學的是電子計算機技術。他很用功,學得挺好,現在開着一家計算機修理店,有幾個小哥們在他身邊轉悠。按道理,他不是個能惹事的人哪!
柳林長嘆一聲,過去鬆開了他身上的繩子。
柳林真是沒轍了,坐到沈間迎跟前勸他:“間迎,咱是男人。咱不惹事兒,但也不能怕事兒。就是刀擱在脖子上,咱也應該有霸氣!你有啥秘密,就不能跟哥說說嗎?你也知道,哥是勇於承擔責任的人,哥幫你擺平。”
沈間迎嘴動了動,沒說出話。
正這時,柳林的手機響了,竟然是公司董事長的女兒韓娜打來的。
“柳林嗎,你在哪裡?你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裡等我嗎?”
“可以,可以。”
關了機,柳林十分詫異。沈間迎卻猛地跳起來:“你們董事長的女兒找你?她是不是叫韓娜?不要去,不要去!”
“爲什麼?”
“反正你不要去!”
柳林盯着他,強硬地說:“你告訴我,你說殺人,又說暗殺目標,是不是指的她?是誰讓你殺人,爲什麼能逼你殺人,你到底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裡?”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
沈間迎頹唐地倒在牀上,淚流滿面。
柳林暴怒地再度抓住他的衣領,氣恨恨地說:“沈間迎,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呆在這裡,等我回來!你必須告訴我實話!”
柳林忙忙地離開,心裡卻如有一塊巨石緊緊地壓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