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兒,對於滬市他是兩眼一抹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男孩了,至少他已經知道了世道的艱難,人心的險惡。但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到滬市以來還是遇到了不少的好人,善良的人,正因爲如此,他纔不願意把自己的危險帶給他們,哪怕如李闖叔叔那樣的高手,所以他在胡瑛打電話的時候趁她不注意,還是偷偷離開了!
曾凡的身上沒有錢,可以說除了這本書,他什麼都沒有。
離開了胡瑛,曾凡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雖然他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母親應該就在滬市,可是他突然又不想去找她了,並不是他不想見到自己的媽媽,而是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也陷入險境!
曾凡嘆了口氣,在天橋下的一個小石墩上坐下,雙手託着下巴,望着這城裡匆匆忙忙的人羣,他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他想到了證件上的那個電話,那電話他早就已經記得爛熟悉,可是他只是一個孩子,他從來沒聽說過那個什麼研究局,而且爸爸的死就是因他們而起,對於非自然現象研究局,曾凡從內心裡是有些排斥的,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爲他們自己和爸爸雖然過得清貧一些,可是卻踏實,開心!
想到自己的爸爸,曾凡的眼睛迷糊了,他有些後悔,也不知道爸爸的屍體現在在哪?他們會不會好好地安葬他?不過此刻曾凡也顧不了這麼多,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自己堅強地活下去!得找點事情做,可是自己只有九歲,就算想去做事誰會要,又有誰敢要?他摸了摸貼身藏着的那本書,不管怎麼樣,他也不會讓人把這書從他的手裡奪走。不知道爲什麼,當他揣着這本書的時候他的心裡會感覺到無比的踏實。
華燈初上的時候,曾凡的肚子已經叫了好幾遍了,在陌生的街上游蕩着,特別是經過那些賣吃的攤前,他都會忍不住駐足,聞着空氣中散發出的香味,曾凡嚥着口水,一隻小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在路過一個大排檔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要是這個時候能夠大吃一頓該多好!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小乞丐,快滾開,別影響我做生意!”曾凡扭過頭去,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對着他大聲叫着,他瞪了一眼那個男人,男人哼了一聲:“看什麼,說你呢!”曾凡沒有說話,他知道在別人眼裡,現在的自己和乞丐確實沒有什麼分別。自己的這一身衣服早就已經髒了,原本張爺爺和胡瑛阿姨都說要帶自己去買幾身衣服的,可是還沒來得及就出了這麼多的事兒!
曾凡黯然地轉身準備離開。
“小朋友,你是不是餓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曾凡扭頭看了一眼,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姐姐,他沒有說話,只是咬住了嘴脣,女人是和朋友一起來大排檔吃飯的,他讓老闆給拿了一個一次性的飯盒,裝了些飯菜遞給曾凡,曾凡的心裡有些酸楚,他沒想到自己真的到了要吃嗟來之食這一步,父親一直教導他,要做一個自立的人,可現在……
曾凡想要拒絕,可是他卻還是伸手接了過去,不管怎麼說,他必須先活下去,活下去纔有希望!沒有人知道曾凡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殺害自己父親的元兇,他要爲父親報仇!可自己有能力報仇嗎?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事在人爲!
“謝謝姐姐!”曾凡說完,就快步地離開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淚,因爲他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要流了出來。
車銳是晚飯的時候到的。
“車局,快坐吧,我們正準備開工呢!”舒逸笑着招呼車銳,車銳也微笑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他指着汪真說道:“小汪,汪真,我的助手!”舒逸看了看這個看起來很精神的年輕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坐下以後大家一邊吃飯,一邊交流着案件的進展。刀彥躍說道:“市局的老王可是頭都大了,他說他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古怪的事情,明明案子已經有了結果,可是他卻不敢寫這報告!”車銳說道:“這報告他是不好寫,三個受害者都是自己掐死自己的,就算他寫了上面也不一定會相信,再說了,這結論一旦讓外面的人聽到,說不定還全造成社會的恐慌!”
刀彥躍笑道:“就是,所以老王說這個案子能不能移交給我們,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交差呢!”車銳望向刀彥躍:“你和這個老王的關係很熟嗎?”刀彥躍說道:“太熟也談不上,不過關係還不錯,車局,你也知道,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有時候很多事情都需要人家的協作與配合的。”車銳點了點頭:“這事你去辦吧!”
刀彥躍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嗯,我這就給他回個話!”
車銳又望向舒逸:“你說曾凡會去哪了?”舒逸看了曾志高一眼:“這個不好說,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很可能會離開滬市!”曾志高並沒有聽舒逸說過這事,他張大了嘴,舒逸解釋道:“曾凡的不辭而別,從心理上看是不想連累李闖夫婦,這孩子太善良,你們想想,連外人他都不忍心傷害,他還會不會去找自己的母親,讓自己的母親陷入險境?”
曾志高點了點頭,車銳也點了點頭:“你有沒有讓人守住車站碼頭?”這話是問刀彥躍的,小刀說道:“已經佈置了,還把孩子的照片也發了下去。”車銳說道:“這就好,請警方也配合一下,務必要把他找到,一旦被我們的對手找到他,那麼他就很危險了!”
舒逸苦笑了一下:“這孩子倒也算是機靈,只是性格太倔強,另外,他對你們非自然現象研究局應該有不小的意見!”車銳“哦”了一聲,舒逸說道:“在他看來志高已經死了,而志高的死他會歸結於你們,如果不是因爲你們,志高也不會死,這就是爲什麼他一直都不願意和你們聯繫的原因。”
曾志高嘆了口氣:“是我從小讓這孩子養成了這樣的心氣!”舒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有志氣不是壞事,再說了,成長是需要磨練的,這對於他而言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曾志高說道:“可是我擔心……”舒逸輕聲說道:“不用擔心,他手上拿着《預言天書》,不會有什麼事的!”
車銳看了舒逸一眼,他不明白舒逸這話是什麼意思,舒逸把朱毅的那個猜測說了一遍,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李闖說道:“既然是朱哥說的,那麼很有可能。”對於朱毅,李闖是有着盲目的信任。車銳說道:“可是之前這本書不是沒有落入過其他人的手中,爲什麼偏偏就在他的手裡卻起了作用?”
舒逸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老師也試圖找到能夠解讀《預言天書》的文獻資料,可是從它被出現出來的這三十年間,幾乎一直都處於失蹤的狀態,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對它進行過研究,倒是這三十年來很多人都對《水書》展開了研究,可是……”舒逸露出了苦笑:“每個人的研究結果都不一樣,而《水書》上那疑似水族祖先創造的水族文字根本就不有參考與借鑑,所有的研究者大多都是在靠着自己的感覺尋找研究的方向!所以,對於這些看似象形文字的東西,每個人得出的答案也是不一樣的。”
舒逸繼續說道:“至於車局剛纔問到的問題,我想這本《預言天書》是不是認人,只有在符合它的要求或者說條件的人的手中,它纔可能發揮出我們難以想象的作用。”車銳點了點頭,曾志高的復活,《預言天書》的失而復得,奪走書的人所慘遭的厄運,無一不印證了舒逸說的這些話。
舒逸的話讓曾志高也放心了不少,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曾凡或許能夠有些自保的能力。可是不管怎麼說,曾凡只是個孩子,一個只有九歲的孩子。曾志高嘆了口氣,李闖說道:“曾先生,你也別太着急,既然車局的人已經對車站、碼頭做了佈置,那麼小凡應該就還在滬市,只要加大尋找的力度,我相信一定能夠找到他的。”
曾志高輕聲說道:“可是他們也在找小凡,就怕他們先找到了小凡,那小凡就很危險了!”
窗外下起了雨,文慧穿着一件真絲的淡粉色睡裙斜躺在沙發上,她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響了幾聲鈴後,對方接聽了電話。文慧輕聲說道:“找到他了嗎?”對方回答道:“沒有,夫人,你也知道滬市那麼大,要找一個小孩幾乎可以說是大海撈針,我已經把人都撒了出去,可還是沒有一點回音。”
文慧說道:“劉先生,你是滬市最有名的私家偵探,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我的孩子,拜託我了,無論如何都要幫我找到他,好嗎?如果你覺得酬勞少了我還可以給你加一些,只希望你們能夠找到我的兒子!”劉江平苦笑了一下:“夫人,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是這不是錢的問題,好吧,我這邊再盡力給你找,至於錢的事情我們就不說了。”
掛了電話,文慧的眼裡隱隱有淚花,她的心裡在吶喊,小凡,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