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長,無話短,又鑽了半個多小時迷宮似的地洞,以及見了不下上百具那種“石化”的屍體後,張青峰和龐大海,順利見到了羅沃族的族長——印辛。
印辛是個老頭,年齡看不出來,畢竟非洲人民的外貌讓亞洲人看,不把詹姆斯看成韋德就不錯了,至於年齡,確實不太好分辨。
“外來者,聽帕巴說,你們是來幫我們的?”印辛張嘴居然一口倍兒地道的英國倫敦腔,語氣不急不緩,完全沒有帕巴等人聽到他們來歷時的那種激動。
張青峰沒回話,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印辛,第一印象,就是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石頭”了,其次就是這老頭應該是個聰明人,不好忽悠,所以在龐大海大大咧咧張嘴就一句:“沒錯,我們是聯合國……”
還沒說完,就直接被張青峰攔回去了:“我來吧。”然後扭頭問印辛:“老爺子,英語不錯啊,哪兒學的?”
跟帕巴的交流,讓張青峰知道,羅沃族並非是一個封閉的部族,而能當上族長的人,顯然也都是人精,所以他決定先套套口風,看能不能忽悠。
“我年輕時曾在英國留學十年……嗯,對了,我兒孫都是美國人,很久以前就移民美國了。”老頭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聽這話,張青峰心說得了,果然哪兒的高幹子弟都一個德性,這也甭忽悠了。
當然,他做出不忽悠這決定,其一是因爲印辛不是土鱉,而是海龜,其二麼,主要是因爲他一路看到的情形。
羅沃族人體現出來的那股精神氣兒,讓張青峰知道,這個部族,已經深深陷入了一種絕望當中,確切說,應該是一種不甘的絕望。
處於這種情緒下的人,很容易走極端,所以想忽悠,就得編一個毫無破綻的謊言,否則被人識破了只能起到巨大的反作用。
但所謂毫無破綻的謊言是根本不存在的,任何謊言被識破都只是時間問題,而且短時間內,張青峰也不可能編出一整套說辭來,畢竟謊話這玩意不是煎餅果子,一攤就圓。
所以最終,他決定實話實說:“嚴格來說,我們不是來幫你們的。”
這話一說,一旁的帕巴頓時臉色一變,但緊接着張青峰又說:“但我們可以幫你們,因爲在某些方面,我們的立場應該是一致的。”
“哦?比如呢?”
張青峰知道,這就是對方想探底了,看看自己這邊有沒有合作的資本。
他說:“先說說我們的來歷吧,我們的僱主是哈蘭德生物公司,如果你見多識廣,就應該聽說過這家公司。哈蘭德控股的還有一家武力承保公司,叫AW,我就是AW第二戰術小隊的隊長。”
印辛點頭,表示自己確實知道哈蘭德,然後張青峰繼續說:“我們的目標是那些日本人,他們屬於一個叫做東大社的組織,旗下兩家公司,一家是‘艾羅丁生物公司’,專門研究一種叫做‘X物質’的東西的,這種東西可以把人變成活死人……
爲了方便你理解,就姑且稱之爲生化武器吧,馬新族的人大多數就已經被這種東西感染了,而通過這種東西,東大社已經徹底控制了馬新族。這麼說吧,我們和東大社是死對頭,在外面已經打過好多仗了,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追查他們秘密研製的一種……呃,新型‘X物質’的。”
“你是說,馬新族被那些日本人,用這種‘新型X物質’控制了?”
“就是這意思,本來我們還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選擇你們這裡,不過你的族人告訴我,你們羅沃族似乎有一處古代遺蹟?X物質大多都存在於這種遺蹟裡,所以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遺蹟。”
聽完張青峰的話,印辛沉吟着沒說話,少頃,才緩緩道:“你們的目標,應該是也遺蹟吧?我知道你們中國有句成語,叫做引虎拒狼……”
“怎麼想是你的事兒,我沒法做任何保證。”張青峰一攤手,態度略顯強硬:“但猜測與現實比起來哪個更有說服力,相信不用我提醒你吧?況且你們有其他選擇嗎?我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麼事,但我能看的出來,你的族人,恐怕處境十分不妙啊。”說完指了指一旁正側耳傾聽的帕巴,指完纔想起來,人家看不着。
看着印辛低頭不語開始猶豫,張青峰以退爲進:“當然,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們,我們會立刻離開這裡,咱就當沒見過,而且甭指望我們會幫你們做任何事,比如說幫你們聯繫美國的兒孫,通過他們向國際社會曝光之類的,一是曝光也沒用,二是即便我們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做,因爲那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說完這些後,張青峰也沒再催印辛,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如果印辛真如他自己所說那麼見多識廣的話,那麼他就應該知道,自己說的沒錯,如果他是聰明人,此刻根本就沒別的選擇。
果然,印辛長舒一口氣:“好吧,你說的對。那你能幫到我們什麼?” wWW⊕ Tтkд n⊕ C〇
“我進來時大略看了看,你的族人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你先別急着反駁,那些被抓的,你就當他們已經死了好了,絕對不可能倖免的。如果你幫我,最不濟我可以安排船,把你的族人全送走。”
張青峰本以爲這個條件已經足夠打動對方了,不料印辛卻嘆氣搖頭道:“這對我們毫無意義,離開這裡,無非還是死路一條。”
聽到這話,再看到旁邊幾名羅沃族人一臉的悲慼,張青峰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眼睛吧?”
印辛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愕,隨即點頭:“沒錯,由於某些原因,只要我們離開這裡,我們身體的石化就會劇烈加速,用不了一個月,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一堆石頭。”
這事兒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更匪夷所思的事兒張青峰也不是沒見過,所以他依舊點頭:“嗯,那麼再加上一條,我們會幫你們治療。別忘了,我們哈蘭德可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生物製藥公司,如果我們救不了你們,那就沒人能救了。”
這句話當然是吹牛逼,如果這種石化真跟X物質有關的話,那麼十有八.九神仙難救,但談判嘛,該吹的時候牛逼必須得吹出去。
果然,這話一出,印辛立馬心動:“那麼,你們需要我們幫你做什麼?”
“先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一切,我希望你不要隱瞞。”說完後,張青峰又用充滿威脅的口氣說:“對於那些日本人來說,滅掉你們全族,甚至殺光你們薩摩亞王國所有人,都不是事兒,而且我相信不管他們有沒有成功,最終一定會想起你們這些逃走的老鼠。”
印辛這次沒再猶豫,而是直接點頭,說出了事情的起由。
薩尼亞之所以被稱之爲王國,是因爲他們確實有土王,而這個土王的人選,歷來是由羅沃族人擔任的,究其根源,是因爲其他三族,都是從羅沃族中分離出去的。
而作爲最古老的部族,羅沃族一直負責守護着一處聖地,傳說那裡是“人類起源地”。
龐大海一聽這話,頓時不屑:“這牛逼可吹大了哈!人類起源地?我們黃種人也是你們這嘎達出去的?”
張青峰一瞪他:“沒文化就別多嘴,非洲確實是發現最古老人類化石的地方,足有三百多萬年,咱們中國最早的也不過兩百萬年,比人足足差了一百萬年,而且人類史上確實有古亞人和新亞人都是從非洲遷移過去的說法,比如說棒子和鬼子大多是古亞人種,所以大多單眼皮,中國人則大多是新亞人種,所以是雙眼皮,DNA序列都不一樣,當然,這只是其中一種推測,無從論證。”
龐大海最煩別人說他沒文化,可惜張青峰說的他確實不懂,當即哼哼道:“不就一百萬年,也不久嗎,不過是時光長河裡的一粒沙……”
張青峰懶得搭理他,而是示意印辛繼續說。
倆人說的漢語,印辛也聽不懂,聽張青峰示意,繼續道:“那處聖地,位於我羅沃族的最中心,由一條巨大的洞穴通道通向地面,但沒人知道那洞裡到底是什麼,所有人,只要進入洞穴,就會被逐漸石化,而最先石化的就是雙眼……
如果雙目失明後再不退出來,就會徹底變成石像,所以我羅沃族最最貴的葬禮儀式,就是石葬。也就是說有資格進行石葬的人,就會在感到自己死亡前的幾天,自行走入洞穴,不需要太深,只需要幾十米,出來後便會慢慢的變成石像。現在我們藏身的地方,其實就是安置先祖石像遺體的墓地。”
聽到這裡,龐大海忍不住吐槽:“嚯,敢情你們是被馬新族全部未死先葬了?他們居然沒吃了你們?看來還是有點兒香火情的嘛!”
“不,他們的目的是探索遺蹟內部,由於那裡是我們羅沃族世代守護的,所以我們知道抑制石化的方法,於是他們在將我們抓住後,便逼着我們在前面開路,對遺蹟進行探索,我這些族人的眼睛,就是在那個時候失明的。
好在我年輕時曾經偷偷探索過那裡,而且足足走進去了上千米,所以知道其中幾條隱藏的岔路,然後趁着監視我們的馬新族人剛失明正驚惶無措時,我帶着族人逃進了一條岔道,這才逃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眼睛……”張青峰疑道。
“沒錯,我的眼睛是早在我年輕時就已經失明瞭,我們掌握的方法,只能延緩石化,而不能解除,所以這次進去,我比他們更加嚴重,雙眼眼球已經完全變成石頭了。”
“爲了子孫後代您老也是夠拼的。”龐大海讚了一句。
張青峰說:“按你所說,我覺得那洞裡面很可能是含有X物質,因爲X物質有一項特性就是轉化原子……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抑制石化的方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