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剛剛咱們迷失在幻境裡,是那隻大公雞在叫?”我轉向呂四嶽問道。
他恩了一聲,說:“姐,你不記得小時候爸講過一個故事,說是如果家裡有人丟了魂,就將那人的血滴在公雞的關子上,公雞就會馱着那人的魂魄從冥界回來,聽說公雞是唯一能從冥界裡把人魂魄帶出來的靈物,它必然也能呼我們走出幻境,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呂四嶽笑了一聲說道,每次他提到小時候怎樣,我心裡莫名的總有些不舒服。
我往那沉沙墓看去,這時候才發現,原本是全是沙子的地上,現在已經變成了圓形的坑,看來裡面的沙子已經都颳了出來,竟然會有這麼多,刮沙塵暴颳了那麼久,沙子下面赫然的露出了樓梯,看樣子這就是下去的路了。
我們四個人看了一眼,朝着那樓梯走下去,我心裡有點緊張,要知道這可是沉沙墓,所有人都是有去無回的沉沙墓。
我沿着臺階往下走,走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雙腳都在抖,好像沒有哪一次進墓我會這麼害怕,可能是因爲連秦淮都中招了,秦淮在旁邊走着,往我的肩膀拍了兩下,道:“不會有事的,放心。”
我恩了一聲,繼續往前走,這臺階其實並不長,可是我卻覺得好像下了幾個小時,等我們四個剛踩到最後一個臺階的時候,眼前的甬道忽然亮了,嚇的我們幾個往後退了幾步,周圍的牆上隔着幾米就會有一個黑鮫人,那鮫人應該經過了某種特殊的處理,像透明的標本一樣被點綴在了牆上,黑鮫人的油可以用來做長明燈,也是因爲如此,他們幾乎都已經滅絕了。
我記得秦淮當時有一個靈魂,就是個鮫人,他就是從沉沙墓裡出去的,他當時說自己是沉沙墓的貢品,當時那個是白鱗鮫人,爲了自己復活,弄的整個一村子人都長的一模一樣。
這走廊被幽暗的光照亮,我們四個做着防備的姿態繼續往前走,這沉沙墓的甬道不知道是用什麼鋪的,竟然是海藍色,跟剛剛那海水的場景似乎有些相似,秦淮低頭看了一眼,說:“這是天磚,是一種類似於藍寶石的水晶,價值連城,扣下來一塊基本上就夠我們吃一輩子了。”
我哦了一聲,要知道我關心的纔來不是這個,只是在蔚藍的墓道里走進去別有一番滋味,我不由得加快了幾步,我是塗山族的後裔,這沉沙墓聽說只有塗山族的後裔能活着走出去,我便準備在前面領路。
結果剛走了沒幾步,踩在一塊地磚上忽然發出了聲音,那聲音好像風鈴一般的清脆,在往前走,發出相同的聲音,只是調不同,我們四個都在不停的轉上,發出不同的音階,竟然組成了一首樂曲,聽上去非常柔和,這時候,和着這音樂,裡面竟然發出一個女人美妙的歌聲,我聽不懂她的語言,卻覺得那聲音配上地磚的聲音,簡直是此曲只應天上有
,人間哪得幾回聞啊,沉浸在這歌聲裡,我腦子又浮現出剛剛那蔚藍的海水,透明的小花。
正聯想着,忽然耳邊又響起一陣壎聲,好像猛然的把我從夢裡叫醒的,我趕緊揉揉腦袋,裡面女人的歌聲忽然停了,這地磚在怎麼走也不會出現聲音,這壎聲自然是秦淮吹的,要不是他我們幾個只怕又再一次陷入幻境了。
凌熠辰不耐煩的說:“行了秦老七,歌聲都沒了,你還吹什麼,我發現這沉沙墓是詭異的很,其他的墓葬裡面盡是些恐怖的東西,他都是讓人醉生夢死,其實這樣更悲哀,直接讓人忘了反抗。”
呂四嶽點點頭,說:“這就是沉沙墓的厲害之處,若說其他的陣法以恐怖血腥爲主,這裡的陣法要柔和的多,讓人沉浸在自己沒好的幻象裡,但是跟溫水煮青蛙差不多,一開始你覺得挺舒服,還能洗熱水澡,但是到最後,連跑都忘了,你逃跑的想法破滅,自己不會逃了,也就出不去了。”
秦淮恩了一聲,提醒道,“咱們現在只接觸兩個,都是迷惑性的,剛剛那歌聲應該是鮫人唱的,一會咱們一定要注意。”
衆人齊齊答應,繼續往前走,呂四嶽忽然轉頭問,“秦局長,這沉沙墓你不是來過嗎?聽說只有你一個人活着出去,往後怎麼走?”只是這話怎麼聽就像是試探。
秦淮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我當時受傷,而且年頭太久,我早就忘了。”
穿過這滿是黑鮫人燈的走廊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黑影,我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那人好像坐在一個石椅子上,旁邊還有一個圓形的石桌子,上面還擺着碗碟,那人一動不動。
我們四個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這人不動還好,怕就是怕這人忽而站了起來,因爲一般都不會是人,我走過去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這個人低着頭,臉上帶個面目,關鍵是面目是一張慘白的臉,然後什麼都沒有了,他身上裹了一層破布,不知道是男是女,石桌子上放了一個茶壺,遠遠看應該是紫砂的,下面擺了四個小碗。
我們在旁邊站了一會,見那個人沒動,凌熠辰小聲說:“咱們走吧,不要對不相關的人和事起好奇心,避免不必要的打鬥。”衆人點點頭,剛要走的時候,呂四嶽忽然拽了拽我袖子,我白了他一眼說:“你變態啊,能不能不總碰我?”我現在覺得他特別噁心。
呂四嶽指了指身後,我撇撇嘴往後一看,以爲什麼大不了的事呢,結果立馬尖叫一聲躲到了秦淮的身後,那個大白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了起來,在我身後一直嗅來嗅去,不知道聞什麼呢。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還活的?”我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
那人嘴裡發出一陣聲音,好像是在笑,笑的跟貓叫一樣,讓我忽然聯想起來那個貓臉的老太太,他停
住了笑容說:“沒想到我纔打個盹,又有進來送死的了,而且一下子還是四……。”她的聲音很蒼老,但是她頓了頓,眼睛不停在我上下打量着,“一下子還是三個人來送死。”她重複了一遍,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拎起桌子上的紫砂壺,往那茶碗裡到了三杯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水,茶碗裡黑黢黢的,一看就沒有想喝的慾望,她將杯子往前推了推,說:“喝不喝,你們自己選。”
凌熠辰眨巴眨巴眼睛,說:“那個婆……不是,姐姐,這水有什麼用啊?不會是孟婆湯吧,讓人失憶的?接下來我們是要去投胎了?那我不喝了,我不想忘記我們家小曦。”
那白麪具又是尖笑了兩聲,一聽她的笑我就全身止不住打顫,“老身這又不是奈何橋,守門的陣靈而已,這水是一個賭局,喝與不喝你們自己選,不喝你們只有一成的希望走出這裡,多數都是要留下來跟老身作伴,喝了就有九成的希望走出去,但是出去了,你只能剩下一年的壽命,就是你只能活一年,別指望着什麼長生不老藥,對於老身的水,一切都是沒有用的。”那白麪具說的時候是看着呂四嶽的,他竟然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吃了長生不老藥,我還挺佩服他的。
凌熠辰頓時噴了出來,說:“我說大姐,那喝跟不喝有啥區別,反正都是死,橫豎都是死。”
白麪具冷笑一聲說:“難不成你從出生以後,能逃出最終的結局?這世間唯一的公平就是大家最後的結局都一樣,都是難逃一死,只不過時間不同罷了,那些個吃長生不老藥的,這世間哪有真的長生不老,只不過時間未到罷了。”我這才發現呂四嶽的臉都綠了,難道說他拼命的要找到歸墟,打開玄牝之門,是因爲這長生不老藥的時間快到了?怪不得這小子這麼積極。
我當時胡亂猜着,白麪具哼了一聲,說:“你們能選的不多,要麼死,要麼晚一點死,喝還是不喝你們自己選吧,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這水揮發的很快,要是在多想一會,只怕是想喝也沒有了,因爲一個人只有一碗。”
凌熠辰哦了一聲,說:“你是一個人只有一碗嗎?可是我們有四個人啊,你爲什麼只倒了三碗?”
白麪具指了指我,說:“因爲他不用喝,他是塗山族的後裔,本來就可以活着出去這裡,你們不是,所以必須選擇。”
我本以爲凌熠辰會抱怨什麼,沒想到他跟秦淮竟然同時舒了一口氣說:“行,只要小曦能活着出去,我們兩個無所謂了。”這話是凌熠辰說的,秦淮在一旁點點頭,似乎他也是這麼想的。
我當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眼淚在自己的眼睛裡打轉,秦淮什麼都沒說,上去端起杯子便一飲而盡,凌熠辰緊跟着秦淮也一口氣喝了下去,我傻傻站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阻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