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有位姓王的大爺,和我爺爺是一輩人,但是前段時間好像患上了老年癡呆,有時候神志清楚,有時候又傻乎乎的,他的話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塗料臉色凝重,如果能夠弄清楚三十年前的真相,我想,他早就去做了,不會等到今天了吧。
想到這些,我就覺得莫名失望。
“我覺得,也不要太過悲觀了,那位姓王的大爺以前神智清楚的時候不願意說的話,說不定現在就願意透露了呢,人這一輩子守着一個秘密不容易,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說出來?”
白薇說了一句,雖然有些道理,但我卻依舊開心不起來。
“如果有命出去,我一定去問他。”
塗料說着,朝四周看了看,接着又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們現在連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我有一個辦法,恐怕,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宋寧突然之間說道,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爲之一驚。
“什麼辦法?”
我立即追問道,但宋寧卻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疊白紙,接着,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一把剪刀來。
我疑惑的目光落在宋寧的臉上,不知道她究竟要幹什麼。
只見她左手拿着白紙,右手拿起剪刀,很快便剪出幾個小人來。
她將東西放在地上,然後,把剪好的小人也放在地上,盤腿坐在那裡,嘴裡不知道在念些什麼,突然之間,我看到地上原本一動不動的小人竟然慢慢立了起來……
我原本沉沉跳動的心臟倏然漏了一拍,這是什麼法術?
可令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朱森卻立即上前,一把將紙人從地上撿了起來,三兩下撕了個粉碎。
“你竟然敢偷學禁術!”
朱森說道,他就那樣看着宋寧,眼神中滿滿都是憤怒。
“我也不是有意去學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拿出來用。”
宋寧解釋了一句,咬了咬下嘴脣,
臉上滿是委屈。
那一刻,我不知道朱森口中的禁術到底是什麼,但我感覺這應該是宋家才知道的東西,可朱森和宋家是表親,說不定也是知道的。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拿出來用?”
朱森冷笑了一聲,接着說:“你騙誰呢,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會隨身帶着這些東西?”
他說着,指着地上那些白紙和剪刀,恨不得要將它們全部毀掉。
“我……”
宋寧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
而此時此刻,龍爵飛、白薇還有我卻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
“你什麼你,我告訴你,宋寧,你別傻了,你好好想想當年九叔是什麼下場,你現在不覺得,一旦有一天,那些紙人有了自己的意識,你就完蛋了!”
朱森脾氣火爆,差點把宋寧給打了,但從他們的對話中,我聽得出來,他之所以阻止宋寧,其實是爲了她好。
“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求求你,讓我用一次,就一次,只用來找出口,只要我們從這裡逃出去,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用了!”
宋寧這麼說道,但我感覺朱森的氣卻依舊沒有消。
“宋寧,你媽死了之後,我們家和你的聯繫就很少了,如果我早知道你偷習禁術,我一定讓你媽打斷你的腿,但是,現在好了,沒有人管你了,我也管不到你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朱森說完,氣呼呼地轉身不去看宋寧,但我知道,他的心裡其實是很難受的。
“等一下,什麼叫做禁術,爲什麼……”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宋寧的聲音,那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她說:“操縱紙人是用自己的魂魄依附在紙人上,紙人可以根據你的指示去做任何事情,包括很多你想做但不能做,違背法律法規,違背倫常道德,只要你能夠想到的事,都可以操縱它去做。”
我開始有一些明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人一旦擁有這樣的法術,一定會控制不了
自己內心的慾望。
“所以,這紙人就成了禁術?”
白薇問道,她似乎還沒有想明白。
“不僅僅因爲這些,那些紙人在被使用者反覆使用之後,會慢慢有自己的意識,一旦它們有了自己的意識,就會禁錮使用者的魂魄,而操縱那些紙人的人,最後也會變成紙人的傀儡。”
宋寧低低地說道,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正在檢討自己。
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之前,我只知道宋寧是神婆的女兒,神婆卻什麼都不肯教她,我也知道,宋寧偷偷揹着神婆學了很多東西,卻不知道竟然還有他們口中所說的這種禁術。
或許,這種禁術也是爲了保護自己人吧,一旦自己的靈魂被紙人操縱,成爲傀儡,那其實和已經死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萬一紙人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豈不是助紂爲虐?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壓着,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我了看宋寧,又看了看朱森,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我只好將目光停留在龍爵飛身上,問道:“你有辦法帶我們出去嗎?”
龍爵飛微微抿了抿脣,跟着搖了搖頭,對我說:“沒有。”
我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但下一秒,他卻緩緩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伸開雙臂想要擁抱我,但他的手臂卻從我的身上穿了過去……
“呵……”他輕笑了一聲,說道:“你看,做人就是要學會珍惜,不然有一天,就會像我一樣,想要擁抱自己想擁抱的人,可張開手臂卻什麼都抱不到。”
宋寧突然之間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接着說:“是啊,人活着,過一天算一天,何必去想以後呢?”
她說完,也沒有在意朱森,更沒有在意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她重新剪了幾個紙人,將紙人放在地面上,盤腿坐着,口中默默唸着一些我聽不懂的咒語。
很快,那紙人就像是突然之間甦醒過來一樣,從地上立了起來,在我們的視線裡慢慢漂浮到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