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終不過現實
就算是顧錦薇再怎麼不肯相信現實，現如今聖旨已下，再無更改。
顧錦薇頹然的坐在寢宮之中，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違揹我的意思……”
霜華於心不忍，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小聲勸到，“娘娘，事已至此，您且放寬……”
“放寬？！”霜華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顧錦薇厲聲打斷，她惡狠狠的看着霜華，“你要我如何放寬心？！我費盡心思，爲了他，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就爲了他，熬到皇上都不來我的宮裡了，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只要他能夠登上皇位！可是，他是怎麼回報我的？怎麼回報我的？！啊？！”
霜華手足無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事已至此，王爺對大位已是無意，您再怎麼安排也是徒勞啊！”再說了，退一萬步講，即便是皇貴妃的兒子登上大位，那也要尊稱皇后爲母后皇太后，地位尊榮依然不變，爲什麼要執着於這些呢？
霜華想不明白，而顧錦薇卻已經是陷入執念之中，“不，不行。我不能夠讓我這半輩子的心血就此付之東流……不行……決定不行！只要他死，只要他死了，就無人能夠繼位了……”
看着顧錦薇露出的詭異的笑容，霜華已經嚇傻在原地了。她一步步的後退，腦子裡漸漸清晰起來，死？不，不行，她要出去，她要逃離這個地方。皇后已經瘋了，她要趕緊去告訴王爺！霜華兜着兩條已經抖成了篩子的腿站起來，連滾帶爬就要往外撲。
然而，已經想清楚了顧錦薇卻比她更快一步，對着外面的侍衛喊道，“給本宮把她捆起來！”
一瞬間，崇德宮的太監們蜂擁而至將承明宮的掌事姑姑霜華給捆成了糉子，顧錦薇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看着霜華，“雖然你是我的陪嫁，但是本宮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破壞本宮的計劃。不過，放心，你忠心耿耿的跟了本宮這麼多年，本宮自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霜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拼命的搖頭，皇后瘋了，皇后徹底的瘋了，她不要，不要死！
但是，上位者的一句話就沒有人能夠反駁，霜華最終是被拖下去了，顧錦薇看着被拖下去的霜華，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掙扎和憐憫，但是很快就被冷酷的眼神給蓋過去了。
次日，沈瓔正在屋子裡吃早飯，周煥章已經上朝去了。
李成福匆匆進來，小聲對沈瓔說道，“娘娘，今兒一早剛得到的消息，霜華死了。”
“什麼？！”沈瓔的筷子一頓，轉過頭，“你再說一遍？”
“承明宮的掌事姑姑，霜華，沒了。”李成福的腦袋埋的越發的低，說話都帶着顫音。
“沒了？怎麼可能呢？是怎麼回事？”沈瓔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霜華是承明宮的掌事姑姑，那就是皇后跟前的第一大紅人，怎麼可能突然就沒了呢？
李成福搖搖頭，“具體怎麼回事不知道，但是就聽到皇后宮裡昨兒很大的動靜，之後半夜的時候，承明宮就報內務府說，霜華忽然染上了急症，暴斃了。”
“怎麼可能？！難道都沒有請太醫？”沈瓔不敢相信，作爲皇后宮裡的掌事姑姑，雖然說沒有資格請到太醫院很好的太醫，但是一般的醫女都基本上也不敢怠慢這些人的。
李成福繼續搖頭，“沒聽說請太醫，說是發病太急，還沒等請來的太醫就已經沒了呼吸了。”
“……”話說到這裡，再不明白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沈瓔不敢相信，皇后到底要做什麼？居然到了殺掉自己最忠心的奴才的地步？沈瓔渾身一顫，聲音都變的嚴厲起來，“這幾天給我把皇后宮裡盯好了，任何一絲的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雪飛，現在皇上下朝沒有？”
雪飛正要說派人去看看，李成福就說到，“已經下朝了，剛剛奴才從承明宮過來的時候，看到安王進了承明宮。”
“好，更衣，本宮去一趟皇上那裡。”沈瓔站起身來，這種時候若是再原地踏步，那估計真的就只有是等死的份兒了。
“是。”雪飛應聲，和雪玉還有其他的丫鬟們，忙碌了起來。
到了御書房，李福安遠遠的就見沈瓔過來了，連忙上前打了個千，“娘娘吉祥，皇上這會兒正在見各位大臣，還請娘娘稍候片刻。”
“嗯，沒事兒。”沈瓔笑笑說道，“本宮在這裡等一會兒便是了。”
“是。”李福安恭敬的退到一邊。
等了沒多會兒，就看到大臣們紛紛出來了，見到沈瓔站在門口，便紛紛行禮。沈瓔也回禮。
李福安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出來說道，“娘娘裡面請。”
“多謝公公。”沈瓔謝過了李福安便進了御書房的大門。
見沈瓔進了門，李福安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小喜子湊上來，低聲說道，“師傅，您說，這皇貴妃娘娘過來，是不是爲了承明宮那事兒？”
“小兔崽子！”李福安伸手就給了小喜子一柺子，罵道，“主子的事兒哪裡是咱們做奴才的能隨意亂猜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要的，要的，小的錯了！”小喜子忙不迭的給李福安賠笑。
沈瓔進了御書房，周煥章還在批摺子，看着沈瓔進來，丟下手裡的摺子，站起來笑道，“今兒倒是挺早的。”
“嗯，起來的比較早。”沈瓔任由周煥章拉着她的手走到榻前坐下來。
周煥章自然是知道沈瓔是爲了什麼過來的，雖然說宮裡死個個把奴才算不得什麼大事兒，但是這奴才若是主子跟前的紅人，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盛隆朝建立朝代至今，也不是沒出現過這主子面前的紅人暴斃的事兒，但是也不至於如此之快的，甚至連太醫都沒有請，這一切怎麼看都不像是暴斃。
難道皇后就如此急不可耐到了連掩飾都不會的地步了嗎？周煥章皺起了眉頭，他拉着沈瓔的手，安撫道，“你不用太擔心，那邊我也派人盯着了。”
“嗯，”沈瓔自然知道周煥章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點點頭，如今對周煥章她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老三和沁兒，這段日子我讓他們住在老二那兒了，暫時就不要他們回宮了。”
“也行，我等會派人去和趙家打個招呼，另外沈家我也會說說，顧家雖然世家，但是手也不至於伸的那麼長，在宮外有趙家和沈家，咱們也放心一些。”周煥章說到。
“嗯，謝謝爺。”
“夫妻之間，有什麼好說謝謝的。”周煥章輕笑搖頭，“我也是希望我的孩子都好好的，她如今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我知道，但是爺……”
“不要再說了，”周煥章輕輕捂住沈瓔的嘴，“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的。如今老大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過是有人還不能面對現實罷了。”
“爺……”沈瓔的聲線都帶着顫音了，她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理解了什麼叫做他只對我一個人好的意思。這麼多年來，沈瓔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尊稱他爲“皇上”的時候，而他似乎也從來不在意這些，他總是說，倆人在一起還拘着那麼多的禮數做什麼。
周煥章輕輕的抱過她，撫弄着她的頭髮，輕聲說道，“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這句話說完，周煥章輕吻沈瓔的髮際，沈瓔閉着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倆人都沒有聲音，偌大的御書房中一片寂靜。
御書房外頭，茶房的奴才端着新煮好的茶走過來，被李福安給攔住了，“這會兒別進去了，皇上和皇貴妃娘娘在裡頭呢。”
“奴婢就是去換個茶。”
“別去，這會兒裡頭什麼動靜也沒有，仔細進去瞧見了不該瞧見的東西！”
李福安的這句話，讓茶房的宮女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立刻就垂下頭來感激的對李福安說道，“多謝總管提點，那奴婢在這裡等着。”
“嗯。”李福安這才點點頭，又去門口候着了。
屋子裡，沈瓔和周煥章都不說話。
過了許久，沈瓔才從周煥章的懷裡稍稍離開，“耽誤你批摺子了吧。”
“也沒，這段日子也沒什麼重大的摺子，”周煥章無所謂的笑笑，“不過都是一些日常的事務而已，過兩天老二就要去祭天了，你也沒什麼要囑咐他的？”
“他現在已經大了，該注意的自然會注意，也不用我囑咐。”沈瓔笑笑，“況且，祭天祭祖的那些個規矩我也不是很知道，相信他自己有分寸就好了。”
“你啊……”周承澤搖搖頭，轉而笑着說道，“不過，也就你這樣的養法，才讓咱兒子那麼獨立的。”
“是嗎？我怎麼沒覺得？”沈瓔歪着腦袋，疑惑的看着周煥章。
“你當然沒什麼感覺，”周煥章長嘆一聲，還像年輕的時候那樣，點了點沈瓔的鼻子，笑着說道，“你呀，就好好的呆在宮裡當你的娘娘，等着你兒子伺候你，讓你享福就行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