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進展

且不提楊君如和雲小小,楊如巖這邊也是煩惱事一堆。雲文竹已經把藥給他送過來了,他也開始着手治療江南的眼睛,同時,雲文竹也給他們提供了一條線索:葉榆林在彭城郡雖沒有仇家,但是彭城首富周興慶跟洛陽王家是世交,而王家一直是最熱衷於追捕葉榆林摧毀竹莊的家族之一,況且除了周府,再無人有能力在戲馬臺設下機關——周家祖先曾參與了戲馬臺的設計,要得知戲馬臺裡哪裡最容易設圈套是易如反掌——楊如巖最優先的目標應該是周府。若是無法從哪裡得到突破,就去找竹莊在彭城郡的負責人——一位在當地德高望重的醫生。

有了方向,楊如巖當晚就穿着夜行衣到周府走了一趟,結果畢竟年紀尚小,經驗不足,被人發現了,差點就被亂箭穿心,回不來了。不敢再去冒險,只好讓張盛安排人輪流去盯周府的梢,又被周府的人發現,趕走了。他們只知道有輛密閉的馬車曾出了周府,向城外而去。遺憾的是跟蹤不成功。楊如巖認爲這輛馬車的出現使得楊君如等人在周府的可能性大了三成。既然這邊不順利,那就去找負責人吧。他和張盛去找那位醫生,卻被告知他到鄉下去給人看病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楊如巖傻了眼,沮喪不已。那醫生到底有沒有把事情交代給別的竹莊人呢?他們一無所知。另外,他們還得託人去找夏紀和施紫羅,還不能忘了給江南治眼睛,一時間,忙得上躥下跳。

終於,張盛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已經尋訪到了月女宮人的蹤跡。楊如巖正在爲江南搗藥以便敷在眼睛上,聽得此消息精神大振,把搗藥杵往一旁的江東手裡一扔,又掏出一小瓶藥膏,告訴他怎麼搗藥,怎麼敷對眼睛最好,然後專心聽張盛說話:“這次我託了幾個朋友幫我找。開始他們也沒什麼線索,後來一個長年受到我一個在錢莊的朋友接濟的乞丐說他曾看到一個頭上戴着月亮簪子的女子帶着幾個人出了城。他當時對那個女子很好奇,左右無事,便暗中跟着他們走了一段路,發現他們往西南方向去了。之後他也覺得沒意思,就沒再跟下去。我知道月女宮的聯絡暗號,不過我也走不開,所以就找了兩個最可靠的朋友,告訴他們暗號,讓他們找到人之後立刻回來告訴我。他們發現月女宮的人暫時在距離彭城郡約十五里的一座無名小山上落腳。在確保夏紀和施紫羅平安之後,他們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

楊如巖急道:“那我們趕快去。我聽說月女宮高手衆多,有他們幫忙的話,說不定不用等那醫生回來,我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張盛有些不以爲然:“目前最要緊的是把夏紀他們安全帶回來。不過說什麼有月女宮的人幫忙就可以完美解決,我可不這麼樂觀。”不管怎樣,現在還是趕緊把夏紀和施紫羅從月女宮手裡帶回來,遲恐生變。江東已經掌握了敷藥的要領,楊如巖沒什麼可擔心的。

不多時,楊如巖和張盛已經在那兩個人的帶領下騎馬飛奔在路上了。到了山腳下,領路人之一道:“山路難行,不如把馬栓在這裡,我們步行上去。”楊如巖和張盛依言下

馬,另一個人留在這裡守着馬。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領路人做出噤聲的手勢,帶着他們輕手輕腳的摸到一塊岩石後面,伸手指着一邊道:“他們就在那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楊如巖和張盛看到那邊一塊空地上隨意搭了、兩個四面無牆的棚子,有兩個人在距其中比較大的棚子約一丈遠的地方來回走動,似是崗哨。那個被守衛着的棚子裡,張盛說的那個女子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聽跪在她面前的夏紀說着什麼,時而皺眉打斷他,疾言厲色的說着什麼。施紫羅跪在夏紀旁邊,臉色蒼白疲憊,像是隨時會倒下去,卻又強自撐着。

張盛向領路人低聲道謝,拿出一錠紋銀算是謝禮,請他先行下山,並對這件事嚴格保密。畢竟是竹莊和月女宮的事情,外人不應該知道。領路人推辭了一下,接下銀子許下承諾之後離開了。

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楊如巖和張盛站起身,向空地走去。兩個守衛的人“唰”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什麼人?”張盛忙道:“請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楊如巖拿出竹簫,舉起來道:“我們是竹莊的人。”

那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戒備着上前接過竹簫,反覆觀察把玩,叫道:“大哥,是竹莊的信物。”他向楊如巖和張盛道:“對不起,現在是多事之秋,不得不謹慎,冒犯之處請原諒。敢問二位貴姓?”

楊如巖道:“這位大哥客氣了。我姓楊,名如巖,這位是張盛。我們這次來是有事求見你們頭領。”

那大哥也已走上前來,道:“不知二位所爲何事?”

楊如巖道:“實不相瞞,是爲夏紀和施紫羅而來。”

張盛接口道:“我們知道他做下了叛宮之事,不容饒恕,但是這其中實在是有種種緣由,一言難盡,請讓我們跟你們頭領見個面。”那大哥猶豫了一下,同意了。他向另一人道:“二弟,你在這裡守着,我帶他們進去。”說着帶他們向那女子所在的棚子走去。張盛道了謝,道:“不知你們二位如何稱呼?”那人道:“我叫辛力,那是我弟弟,叫辛奇。”楊如巖和張盛與他重新見過禮,說話間已經到了女子面前。夏紀和施紫羅見到楊如巖,眼睛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和活力。

辛力上前把事情說明了一遍,楊如巖向那女子行了一禮,道:“我是竹莊的楊如巖,這是張盛,不知姐姐如何稱呼?”那女子含笑道:“我叫吳姿。”

楊如巖笑道:“這名字想必是誇姐姐舞姿優美,我猜姐姐劍法也如跳舞一般,好看又中用。”他本是隨口說的,卻沒想到正好說到了吳姿最得意的技藝。她不禁心情極好,笑道:“我記得葉少爺是個冷冰冰的人,怎麼他的徒弟這般油嘴滑舌?”看來竹莊和月女宮的聯繫還是很緊的,對主要人物的情況一清二楚。

楊如巖笑道:“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吳姿道:“我聽辛力說,你們這次是爲了夏紀這個叛徒而來?”

說到正事,楊如巖肅道:“這事說來話長。”他將施紫羅之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道:“夏

紀他們雖然做了錯事,但好在我們都平安無事,而且他們已經放下了仇恨之心,只想找個地方安穩的生活。我們本來打算到月女宮去向月女阿姨求情的,只是稍微繞了點路。誰知就在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出現了。同行了這麼多天,我們已經把他們當朋友了,而且施紫羅已經懷有身孕。我們不敢要求你們放過他們,只請你們先不要對他們動手,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就帶着他們去月女宮親自向月女阿姨賠罪。”

吳姿敏銳的聽出了不對勁:“這邊的事情?”

楊如巖嘆了口氣:“是的,我們遇到了麻煩,需要你們的幫助。”他又將葉榆林等三人失蹤的事情敘述了一回,道:“我們有六成把握他們在周府,我去探路,差點被人亂箭射死。偏偏竹莊在彭城郡的負責人不在,我們勢單力微,希望你們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最起碼,幫我確定他們的下落。”

吳姿聽得葉榆林和雲小小都落入了敵人手裡,霍的起身,道:“月女宮和竹莊要守望相助,這是宮訓,我馬上聯繫附近的同門高手,今天便去周府一探究竟。”

楊如巖和張盛忙不迭道謝。張盛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刻下山準備。這些天你們就住在天明客棧,好互相照應。”

吳姿點頭,向辛力吩咐道:“立刻召集大家下山,同時,向附近同門發出求助信號,說明在天明客棧集合。還有,把這些棚子拆了。別忘了讓大家把與月女宮有關的標誌隱藏起來,免得給竹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順手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辛力領命而去。

對她的叮囑,楊如巖倒是無所謂,張盛卻明白她的擔心很有道理。平常月女宮行事大膽一點沒什麼問題,畢竟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且,以月女宮對敵人不死不休的行爲方式,沒誰會願意去惹月女宮這個大麻煩,但若他們公開盡心盡力幫助一些明顯不是月女宮的人,以月女宮與竹莊的關係,任誰都會往竹莊身上想,即使他們沒有證據也會對天明客棧產生懷疑,這樣一來,他們行事就礙手礙腳多了。

旁邊施紫羅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光顧着談論正事的楊如巖忙道:“吳姐姐,你還是讓他們起來吧,施紫羅身體不好。”

吳姿淡淡點頭,夏紀忙扶着施紫羅起身,向衆人道了謝。施紫羅想說話,卻身子一軟,昏了過去。楊如巖忙上前查看,隨即道:“沒大礙,只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夏紀鬆了一口氣,低低說了句“謝謝”,便將施紫羅抱起,就這樣抱着她一直站着,毫無怨言。吳姿依舊談笑自若。楊如巖和張盛心下嘆息,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吳姿的冷酷,若是有人違背了她的刑事準則,即便對方是一個虛弱的孕婦,也毫不手軟。他們出了棚子,看着辛力跟幾個人把棚子拆掉。

一切收拾停當。他們開始回城。今天晚上,他們就可以知道葉榆林三人的下落了。楊如巖確信這一點。事情好像終於開始有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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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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