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在經過一番簡單的打掃後,便作爲了軍隊修整的地方。
一房間內。
“紅嵐!”
躺在牀上的易傾安嘴裡喊了一聲,然後從昏迷中驚醒,坐了起來。
“你是誰?怎麼出現在這裡?”
起來的易傾安看到坐在桌子旁邊的一個陌生女子,女子的身體似隱若現。
“醒來了?我是主人遺留在此清風劍的劍靈,你則是主人的後人。”
陌生女子說着用手指着一旁的清風劍。就是那把出現在易傾安夢中的劍,也是那把拯救易傾安的劍。
劍靈?易傾安聽着陌生女子說出她自己的身份,又聯想到那天救下自己的劍和在自己天闌城的揮劍殺敵的事情。試探着說:“難道書上說的故事都是真的?世上真的有人可以飛天遁地?”
“飛天遁地算什麼,移山填海,呼風喚雨也是揮手之間。”
陌生女子語氣平淡地回答。
“那,那人死可復生嗎?”易傾安心裡希冀,急忙問着。
“不能,強如主人尚不能復生,何況凡人。”
聽劍靈這樣的回答,易傾安心裡咯噔了一下,眼裡的光也暗了下去。
“你剛纔說我是主人的後人?你主人是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易傾安收拾下情緒,而後問着。
“主人名叫易天涯,幾百年前主人因爲一些原因在此地成了家,之後便發展成現在的易府,其餘的事情,你現在不需要知道。”
而後劍靈又接着說:“在天闌城你用鮮血喚醒了我,雖說你有主人的血脈,可以使用清風劍。但是毫無修爲的你多次揮劍,導致你頭髮全白,身體變衰,壽命也所剩無幾。”
易傾安聽得這陌生女子的話,知道她不是在嚇唬自己,嘴上露出了自諷,搖了搖頭,放開了許多,然後低頭看了下手臂。
“嗯?”易傾安手臂來回翻看着,然後拿着一把頭髮,眉頭微蹙,疑惑盡顯,之前鶴髮雞皮的他如今和以前沒有區別,甚至光滑白淨了許多。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把你頭髮變了回來,身體也恢復之前,也用手段延緩了生命力的消耗速度。但是七年後靈力消耗殆盡,你便會迅速衰老而死。所以現在的你算是隻有七年壽命了,只要你在七年裡突破到了天靈境,以天靈境靈氣化液後的恢復力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地方的靈氣匱乏,你的修煉之路會阻塞,儘快前往無盡海,我在清風劍上還留了一道靈力,你屆時可用它破界而出,那裡纔是真正的修者的世界。我的靈力已經耗盡,將要陷入沉睡,需要重新吸納靈氣,之後無法給你提供幫助,完全需要你自己走下去。待日後你修爲境界提升地靈境時,我吸納靈氣的速度便會變快,也有一定的機會重新甦醒。”
“還有,幾百年來,你是這個島上第一個開啓玄宮的人,只有開啓玄宮才能吸納靈氣進行修煉。我現在替主人傳你一部心法,你按照這上面的方法勤加修煉,七年裡修煉到天靈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等易傾安消化過來,陌生女子就擡起手指對着易傾安的眉間點去。頓時一股信息迅速傳進易傾安腦子裡,猶如生根了一般無法忘記。
一會之後,易傾安回過神來,睜開眼,發現那個陌生女子已經不見了,心裡想着應該是進了劍身,然後走過去拿起劍看了看,便放在桌子上,穿好衣服朝門外走去。
“二公子。”
門外兩個守衛看見易傾安走出來,行着禮,也驚訝着易傾安的變化,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爲過。
“嗯。”
易傾安現在的心情還沒有調整好,所以沒有像以前那般親和地對待這些人,輕淡地迴應了一聲,然後走去大廳。
“小安,醒來了。”
上位的周瞰將軍看見走進來的易傾安,忙着問道。
“小弟,沒事吧。”
易天鴻也對易傾安萬般關心。
“二少爺。”
青老也是心疼地看着易傾安。
“周伯,藏鋒他......”
易傾安走到周瞰將軍跟前,聲音有些沉。
“唉~,死在護送黎民百姓的路上,也不算辱沒了。”周瞰將軍眼角溼潤,長嘆一口氣。
“周將軍,二少爺,這事都怪我,如果當時老奴跟着你們來天闌城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青老彎腰拱手發出來自責。
“譚青你不必自責,這是誰也無法預料的,樑津合謀之久,不是一人可以解決的事情。”周瞰將軍扶起青老彎下的腰。
“周伯,藏鋒和紅嵐城主他們現在哪裡?”易傾安放開扶着青老的手,隨後問着。
“紅嵐和峰兒的靈柩我都安放在偏房,小芳在那守着不肯離開。”
“周伯,我想把他們安葬在葬風嶺上,讓他們能看見整座天闌城。”易傾安對着周瞰將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好,他們是爲了天闌而死的。還有那戰死的天闌守軍,我會給他們集體立個碑立於天闌城中央。”
“謝謝周伯,那小侄先出去了。”
對於易傾安此時恢復了正常的樣子,幾人剛見時雖有疑惑,但都默契的選擇沒有去詢問。
偏房中,小芳靠在紅嵐的棺材上低聲抽泣。
“小芳,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易傾安從大廳走出來便是來到了偏房之中。
小芳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看見他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眼神也不再那般清澈,然後回頭看了下躺在靈柩中的紅嵐城主,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易傾安走到周藏鋒的靈柩邊,扶着邊上。
“藏鋒,我的好兄弟。猶記來時快意無限,推杯換盞,歸去後,我又如何對你母親交代?我不怪那些人,世人本懦,且無甲兵,逃跑纔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我只怪自己,如果我會武功的話,你也就不會躺下。”說着易傾安閉上眼,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腦中也出現他們兩兄弟的往事,這該算是他正真意義上的第一次哭吧。
許久後,易傾安彈掉眼淚,踱步走近紅嵐的靈柩旁,她的衣服已經由小芳更過換了,身着的是她平日裡最喜歡的那套紅裳,頭戴的他送的玉簪。
易傾安俯身用手撫摸着那完美的容顏。
“在那個午後初見,在這個黃昏永別。你的出現,不足半月,對我而言,猶如一生。”
“我從前以爲有南國三將在,便可以武定國,我就能在文上施展自己的抱負。可是當我經歷了這事之後,我便不再這樣認爲,我的目光不再有那麼長遠,對我來說,眼前的人才要珍惜,那些需要經年累月纔出的成效,不如當前保護來的及時。”
“對不起,紅嵐,我沒能保護好你。”易傾安緩緩閉眼,淚水滴下靈柩,落在紅嵐腰間的白色玉佩上。
一個時辰後,易傾安走出了偏房。
“大哥。”
易傾安出來時看見從大廳走出來的易天鴻。
“小弟,別想太多,逝者已逝。”
易天鴻走到易傾安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的。大哥,我出去轉轉。”
“好,早些回來。”
易千覺囑咐着。
“畢竟是第一次經歷生離死別,他需要一些時間。”
周瞰將軍從大廳出來,看着走出府門的易傾安,對着易天鴻說道。
此時的周瞰將軍耳鬢的發白了許多,但是臉上不再那麼悲傷。對他們這種過着馬革裹屍生活的人來說,死別是經常需要面對的,即便是失去自己最親的人,也不能在軍隊面前表露出悲傷。
清樂街上,已經被清洗過了,可還能看見一些無法被清理乾淨的石板,那上面的血跡如這座城般將永刻於此。
易傾安不自覺走到南城門,看見一些人正在清理旁邊傾斜倒塌的建築,易傾安知道,這是他當時揮劍造成的。
走出去,易傾安擡頭看着城門,城門上還有被鮮血侵染過的天闌城幾個字。這是特意下令不讓清洗,就這樣讓人看着,銘記着。
接下來,易傾安在城裡城外走了一些地方,便回到了城主府,此時城主府大廳他們幾個人在討論着。
“小安,沒事了吧。”
周瞰將軍看着進來的易傾安,率先關心。
“沒事,好多了。”易傾安擠出微笑說着,然後易傾安又問道:“這是在討論什麼?”。
“我們進城的時候,看見包括樑津兩國將軍在內的上萬敵軍屍體都是平整的一分爲二,就連旁邊的建築也是一樣,好像是被某種鋒利的東西一次性劃開的。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易天鴻在旁邊疑惑不解。
“他們做了錯事,受了懲罰而已。”
易傾安聽到自己大哥的疑惑後,語氣平靜且冷漠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又笑着對三人行禮。
“周伯,大哥,青老。我先回房了。”
“小安有事瞞着我們,這怪事應該和他有關係,還有之前衰老然後再恢復,他不願意說也沒事,只要對他沒壞的影響就好。”
周瞰將軍看着易傾安離去的背影對旁邊兩人說出自己的看法。
剛回到房的易傾安看着桌子上的清風劍,想起那個劍靈說的話,然後閉上眼感受着《道闕心典》。心典上的字與現在的字體有不少的差別,但是他從小喜歡讀書,各種類別都有涉及,所以他全都認識,在看了一番之後,便跟着功法的方式吸納着靈氣。
這番天地雖然靈氣匱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不然即便有了血脈,清風劍也不會甦醒。
《道闕心典》繼續運行着,周遭天地間的靈氣緩緩被心典牽引,朝易傾安飄來。然後心典利用自帶的手段使得外界的靈氣轉化成更加純潔的靈力吸納進易傾安體內的玄宮。
晚上,易傾安出去用了膳之後便繼續回房修煉。
一夜無眠,易傾安體內的靈力慢慢充沛了起來。
翌日。
衆將士擡着紅嵐城主和周藏鋒的靈柩出了北城門前往葬風嶺,陸陸續續回來的百姓也夾道悲送。按照規矩,靈柩是需要停放幾天的,但是現在天闌城遭此大變,百廢俱興,也就從簡而行了,這簡約的方式也符合紅嵐城主的風格。
幾個時辰以後,衆人來到葬風嶺頂,一陣忙活,兩靈柩下葬完成。
“葬風,藏鋒,好一個葬風嶺。鋒兒,嵐兒,你們好生安息。”周瞰將軍撫摸着兩人的墓碑悲傷自語。
其後的衆人皆對着兩人的墳墓三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