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山之殤

天闌城,北城門。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重逢?”易傾安走出城門,回頭看了看這座天闌城。

“這就捨不得了啊?二少爺。”青老打趣道。

青老畢竟是過來人,別人看沒看出來,他不知道,他是看出來,易傾安對這裡有留戀,留戀着這座城,還有那個人。

“青老你說什麼呢,走吧。”易傾安瞥了一眼。

“哈哈,二少爺,要不再多呆幾天,把事辦了再走?”

“青老,這裡還有什麼事要辦嗎?”站在一旁的周藏鋒聽見青老的話,心裡疑惑着。

“小孩子,別打聽。”

“哎,青老,小安比我還小呢。”

“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啊?”

“走了,再不走就趕不到了。”

軍營外,青琅崖。

紅嵐看着遠處,也許是在看天闌城,也許是在看清樂街,也有可能是在看看不到的北城門。

“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此時天闌城南城門下,幾個平民走了過來。

“你們等下,幹嘛的,通牒拿出來看下。”一個守軍對着普通農家着裝的三人說道。

“軍爺,小民是去城裡看病的,家中小女貪玩,一不小心落水,感了風寒,村裡大夫也沒辦法,讓我們來城裡看看。”一個灰色麻衣的男子一臉傷心對着士兵說道。

士兵走近女孩身邊,用手探查小女孩的額頭,發現額頭的確很燙,臉色也是蒼白。

“好了,你們進去吧,醫館在哪知道吧。”士兵檢查完通牒對着他們說。

“知道知道,謝謝軍爺。”說着便從口袋裡掏出點碎銀。

“小小意思,軍爺拿着和弟兄們喝酒。”

“不用了,檢查是例行,是我們的責任,這些對我們沒用。”

“軍爺們高風亮潔,小民佩服。”說着也收起了拿出來的碎銀。

三人進城後並未朝醫館走去,而是進了一家客棧,要了上房,關好了門窗。

“小啞巴,你最好聽話點,不想村裡面那些人都死光的話,你就老老實實聽我們的。”之前城門口和守軍對話的那個人嚴厲地對小女孩說道。

“瘦子,你去打聽下關於那個紅城主的消息,缺牙,你去買些治風寒的藥回來。”然後又對身後的倆人吩咐道。

站在那人旁邊的兩個人收受了命令,便出門走去。

“瘦子,沒想到隊長對着小女孩蠻好的,之前還那樣對她,現在又要我去買藥回來。”

“你知道個屁,記住了,以後跟着隊長放機靈點,要想的遠一些。”

“什麼意思?”

“你以爲買藥是給那小丫頭治病的?那只是爲了應付城門口的檢查軍,方便出門而已。小丫頭怎麼生病的你不知道嗎?”

缺牙聽了瘦子的話,一陣激靈,他記得當時小女孩被倒吊在河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提上來,用火烤暖身子,然後又立馬放進河裡,來回反覆。他們這樣做,就是爲了找一個好一點的藉口入城。

福康酒樓。

“小哥,這紅嵐城主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一個瘦瘦的人隨意點了一點吃食,跟着同桌的人笑着問道。

“你是誰啊?”那人看了下這個瘦瘦的人,與他們本地人有些不一樣。

“哦,我是從定南城過來的,聽聞紅嵐城主的英明,想過來瞻仰下。”瘦子回答。

“原來是周老將那裡的啊,紅嵐城主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城主。我跟你講……”這人打消了疑慮,然後就對着瘦子講了講紅嵐城主,不過都是一些衆所周知的事情。

“那城主府怎麼走,我想去拜訪下紅城主。”瘦子在聽完那人一番羅裡吧嗦之後問道。

“紅城主去了軍營,要過兩天才回來,你改天再去吧。”那人接着說道。

一段時間過後,兩人回到了那間客棧。

“隊長,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不過沒什麼用,只知道紅嵐去了軍營,過兩天才回。”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對灰色麻衣的人說道。

“去了軍營?根據大將軍提供的信息,從軍營迴天闌城的路上要經過南山村,就是那小啞巴的村子。正好,我們就在那裡做準備吧。”

得到了一些消息,灰色麻衣的人一行人就帶着小女孩出城,出城門時果然被攔了下來,被之前那個守軍關心着。

“去看了大夫了,怎麼樣,好點沒?”

“謝謝軍爺關心,拿了點藥,大夫說回家吃藥修養些時日便好。”灰色麻衣之人說着便笑呵呵提着手裡的藥給守軍看了看。

“走吧,以後注意點,別讓小孩子玩水。”

“多謝軍爺。”

時間過了兩天,這天紅嵐城主和陳河副將將從軍營啓程迴天闌城。

“救命啊!”

回城路上紅嵐城主聽見有人求救,便立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騎馬而去。

只見一個農家打扮的青年男子躺在地上,雙手一直搖擺着,嘴裡說道:“不要殺她們,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而在那青年男子對面則是五個山賊打扮的人,其中一個山賊此時正用刀對着地上的青年男子。另外一邊則是兩個山賊分別用刀抵着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老人的脖子。

“住手。”

看到這樣的情景,紅嵐城主和陳河副將立馬拔劍前去救人。

“又來了兩個不怕死的,兄弟們先殺了他們。”

一個山賊拿起刀對着衝過來的紅嵐城主和陳河副將。

“敢在天闌的地盤上撒野,真是找死。”

陳河副將把劍一橫,擋住砍下來的兩刀,然後抽身一揮,長劍劃過一個山賊的腹部,然後轉身對着另外一個山賊脖子劃去,紅嵐城主也是槍花燎亂,每揮一次都帶走一人,剩餘的二人看着兩人這般勇猛,立馬把小女孩和老頭推向陳河副將和紅嵐城主,然後掏出一些東西砸在地上,升起一團灰色氣體,以便攔住他們,然後迅速朝遠處逃跑。

“你們沒事吧。其他人呢?”紅嵐城主關心道。

“沒事沒事,謝謝兩位救命之恩。其他人都去山上茶園做事了。不然這些山賊也不敢這樣。”那青年男子立馬對紅嵐城主彎着腰連續點了點頭,然後偷偷用凌厲的眼光看着小女孩,溫柔說道:“去給救命恩人倒杯茶喝喝。”

小女孩在老人的陪同下低下頭,然後走進房子。

“家裡自產的茶葉,南山甘露。”那青年男子說完之後又對面前這兩人笑道。

在裡屋,小女孩被嚇着站着沒動,茶是這個老人裝扮的人倒的,小女孩看見老人的手在搗鼓什麼,然後就見他把茶端給自己,要她端出去那其中的一杯給那女子喝下。

不一會兒,老人和小女孩就出來了,老人對着青年男子暗着點了點頭。小女孩膽怯着端上兩杯茶,雙手舉着盤子,把茶遞給面前這兩人。

紅嵐喜歡喝南山甘露,再者這小女孩也不是壞人,雖然眼裡有些膽怯,只當是剛纔的情形嚇住了,不覺有他,故而直接拿起茶杯喝了下去。青年男子看着紅嵐城主把茶喝了下去,然後轉頭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

紅嵐城主看着青年男子的眼中並沒有悲傷之情,也沒有多想,只是以爲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

紅嵐城主對着幾人說道:“你們放心,稍後我就讓人前來處理此事,不用擔心。”

“多謝大人。”

回城路上,紅嵐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對陳河說道:“陳河,回城後你調一隊人馬去着手調查下此事,我總感覺有些蹊蹺。”

“是,城主。”

此時,南山村中,老人對着青年男子拱手疑問着:“隊長,爲什麼需要把化氣散融進茶裡,再利用這小啞巴端茶,而不直接用刀刺死紅嵐就行,這樣還省事一些。”

“蠢貨,我們這次爲了不引人注意,進行了一番精心打扮,也不敢帶很多人,謀劃了這麼久,要絕對成功,不能輕易行動,剛纔相距有一段距離,且那娘們功夫不低,一個陌生人近身會沒防備?一個小啞巴不會說話,又爲了那些村民,就不會把我們的計劃暴露出去,紅嵐對小孩子防備沒有那麼高,再說這甘露也是她喜歡喝的茶葉。”

然後青年男子對着小女孩說道:“做的不錯,走吧,我這就把他們都放了。”

“隊長。”一山洞邊上守着的幾個人對着青年男子鞠着躬。

“小啞巴,看看他們,我可是一個都沒有殺。”青年男子蹲下身子摸着小女孩的臉說出了這句話,然後擺了擺衣服,走出了山洞。

“小雅,你沒事吧,他們沒傷害你吧。”一個大嬸看見小女孩,立馬拉住她,檢查了一下。

山洞外,青年男子轉頭看了看,然後對着外面的人揮手示意了一下。

外面的人得了授意,就連忙做好準備。

只見洞頂掉落碎石,山洞開始崩塌,衆人開始騷亂,一個個朝着外面跑去,剛到洞口便被外面的人用槍刺死。吾雅站在裡面,她沒有跑,她知道跑不掉,驀然間她流下了眼淚,可能是洞頂掉落的石頭灰塵進了眼睛,也許是對之前那兩人感到愧疚。然後她擡起左手,看着手上的玉佩,腦海中浮現了那個笑意春風的大哥哥,流着眼淚微笑,心裡想着。

“也許,這就是對我的報應吧。”

“我不想死啊。”

“誰來救救我啊。”

“你們不得好死,紅嵐城主會爲我們報仇的。”

山洞裡傳來一聲聲憤怒和絕望,不一會兒,一切歸於平靜。

南國帝都皇宮。

“樑津合謀,危我南疆。諸臣可有對策?”龍座上冕旒之人語氣中充滿威嚴。

冕旒之人,便是南國之主,南負賢,號天和。

“戰。”在廷之人都知道龍座之人是必戰不可,此番詢問也只是看看這些臣子的心思,故而意見都很統一。

“着令!令鎮北易將軍見令即刻北伐,牽制樑國。令定南周將軍馳援天闌,務必守城固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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