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情吹過額前,模糊了她的輪廓,變得如此瘦小揪心疼。
“元大夫,好久未見。” 明明嘴角邊還泛着害怕,卻硬是擠出了笑容,眼淚已經表達不出她該有的心疼了。“我還以爲這個世上真的只有我一個人了呢,原來還有你,謝謝你……” 最後三個字微弱的只能自己才聽的到。
元清灝的心猛烈地又似乎被敲了一下,元清灝無力抓了抓自己的胸口,看來近期確實太過於疲憊了,這才一鬆懈就遇到這些事情。這只是一個女子,手無寸鐵還跑來湊熱鬧,她還真以爲有人會看着她的臉狠不下心來嗎?
“你沒病吧,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刀劍無眼,你死了都不知道!” 元清灝突然怒目而視,這個女人一定是瘋子。被元清灝如此一訓,桃夭突然淚流雨下,淚珠劃過臉頰卻把傷疤留在心口,然後暈了過去。
她一直在等一個人把她從這裡拉開,更確切的說是,希望有人把她從這個執念當中撤出來。元清灝的到來,讓她所有的情緒都爆發了。
桃夭舒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是夜裡了,外面帶着寂靜的的蟲鳴無時無刻不是在告訴她現實多美好。身邊坐着一眼不發的元清灝,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褻衣被除的一乾二淨,嚇到尖叫起來。但是看到元清灝的表情,便又被嚇得閉上了嘴,這個人怎麼有種陰森森的感覺,仔細看看自己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看來也不是失了身,只是,爲什麼自己被剝得一乾二淨。
“我的衣服呢?元大夫。” 桃夭細聲問道,雖然已經嫁人了,但該有的嬌弱還是有的。
“燒了。”元清灝冷言一句,“沾上屍毒了,留着也沒有什麼用,還是你想中毒。”
元清灝看她穩定下來的情緒,覺得自己救她還算是有點價值,不像一般女子那樣,難纏,又不分青紅皁白就讓人負責,膽子也不小。
桃夭看元清灝不講話了,不知道爲什麼,倒是對元清灝產生了幾分依賴,看着他冷冰冰的臉卻也覺得此人面冷心熱的,便開口把自己來的原因和元清灝說了,說是聽說有人見過她的丈夫還活着,就在附近行軍,她便來了,到了才發現,全是屍體,就一個個地看,心裡念着,便是屍體也得給他帶回家。
“我還以爲這隻剩下我自己呢,也想過不再活下去了,只是沒想到會遇到你……” 這是巧合還是你與我有緣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怎麼做,也許是爲了證明什麼,也許也是因爲自己的情誼。
元清灝心裡不得不有些心生佩服,這個烏將軍,算是燒上高香了,不過,這個小女子,膽大到蠢了,還好讓他先遇上了,若是遇上些其他人,現在估摸着已經被糟蹋了,孤身一人,還穿個刺眼的紅色,到時候找到自己也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其實元清灝心裡也是有很多羨慕的,若是有一天他不見了,是否也會有人像這個女子一樣瘋狂的找自己。
心裡有些煩悶,他活了三十多載了,要是有天自己不見了,會不會也有個人這樣不要命似地找他,想到這兒。元清灝自嘲地笑了,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要不是她的名字於她一樣帶着夭字,每次看到她就想起在縹緲峰月下時她輕手翻窗進來問他,二師兄你怎麼還沒睡?
往事浮上心頭只覺得痛苦折磨,林夭夭又怎麼會多看他一眼呢,都是自己空憑的相信罷了,說到這麼大哪裡對的起自己呢?又何必連累其他人。
元清灝看着桃夭,第一次有了想要的衝動,若是這個女子是自己的娘子該有多好,若是他是他的夫君,絕對不會因爲所謂的國家大事,讓她一個人完成親事,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承受良多,就算是變成鬼混也會回來找尋他的吧。
只是,元清灝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君子,可也不是一個無賴,就算是心理這麼想着,倒也沒有對桃夭做出些什麼。
天還沒有亮,對立而坐沒有多說一句,似乎這樣心靠的更近了,聽着彼此的呼吸聲體溫也在能感受到。
兩個人倒是相安無事,不再言語地過了一夜。
很快元清灝出去,倒也沒有交代些什麼,桃夭心裡也不知道什麼個想法,雖然特別想問問他去哪裡會不會回來,但是自己不是他的人,倒是乖巧地待在這個屋子裡,不出去,心裡也不害怕,總覺得這個雲大夫是會回來的。
“既然能夠遇到,我想我們的離別不會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信心,明明就聽說過,這個元大夫生性薄涼,對誰都不會有任何的留戀。
只是這一次,還真是讓桃夭等到了。
日薄西山,元清灝到還是真的回來了,給帶回了不少東西,直接就扔給了桃夭,然後就出了屋門像是避嫌,惹得桃夭捂嘴輕笑,倒也是心細,給買了衣物鞋襪。
元清灝飯菜什麼都是給準備好的,還有一些藥材見她身子這幾日虛弱要補補。
桃夭也不着急慢慢地都收拾好了,屋外傳來陣陣地香味,是飯香,嬌人伸頭去看:“我還沒有想過原來你還會做飯,是不是行走江湖的人都會呀?”
“吃你的,說什麼話!” 元清灝也不和桃夭多說話,他總是覺得,說着說着,會把自己的心給說進去的,師傅說過了,他這輩子是會敗在心軟上面的。
其實就這樣安靜的,和他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差別,有一個會給自己做飯,反而還有些暖心,雖然已經好久沒有察覺到自己有心了,元清灝想着其實有個人照顧,或者停留在一個地方,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差。
時間也是過了幾天了,兩個人的相處倒是也和諧。過過飄零的日子,倒覺得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桃夭有時候想就這樣也挺好的,沒有人打擾,這個男人話也不多,但是吃喝都讓她解決,也沒有世人的冷語冷眼,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是,雖然被竹香環繞,能夠使自己安心。
但是夜夜都能夢到以前和青梅竹馬的過去,她想也許烏翎也是在想念他,只是自己該上哪裡找他去,每一次想要開口和元清灝說,自己要離開這裡,便不知道爲什麼,心總是惶惶的,自語了好幾次始終沒有開口。
而元清灝卻也不曾說過別的,每天早上出去尋藥草,晚上就回來,時而也會帶點野味回來。“這山上的吃食不少,風景也不錯,你要是覺得悶了,可以出去看看。”
只是這日回來的時候,桃夭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門口,雙手有些侷促地搓揉着,似乎有話要講,在一起時間不短了,元清灝不是沒有看出來,她心裡對她夫君的牽掛還是有的,這點他不能多說什麼不然就是強人所難了。
元清灝嘆了一口氣,看來有些話,有些事情,她還是總歸是要說出來了,這麼多天,他也是看着她想說,只是自己不願意去聽,還是想要避開,只是還是避不開來了。
“有事你就直接說吧,我又沒有管你。” 說這話也有點強勢了。
“那個,我想要去找我的夫君,雖然我已經好久沒有講過他了,但我還是想知道他的下落。”桃夭有些侷促,她不知道元清灝對她的情感,大約是同情吧,雖然元清灝是個大夫,但是她不能算是病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好的。而且她總是覺得自己對這樣的生活產生了一種依賴是對自己青梅竹馬的一種錯誤。
她有愧疚感,甚至覺得這是一種紅杏出牆。這對她的聲譽又是這樣的損害。
元清灝擡頭看了她,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別去,等着我就好了,我會爲你找到他的。”
桃夭卻沒有覺得高興,看着他堅毅的臉龐反而有一種不知名的失落和失望,也許是因爲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了吧,也大約是因爲熟悉了這麼一個人吧。
其實元清灝早就想好了,他也是渴望找到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可惜人來人往,人聚人散,本來就是一種常態,他天生就是一個被人離開的人,所以纔會是元清灝吧,求着人不要離別,還不如就放手。
我想要是他知道,華昭爲了林夭夭選擇的放手,那他這樣也是一種更好的結果。
他捂住了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難道是自己的舊疾復發,可是心跳還是那樣有力,沒有任何停頓,離開了縹緲峰單反是動心都會這樣,一種他不知道的病。
這樣也好,這樣的他也照顧不了這個女子了,其實這個女子多麼像都是那麼倔強地。“你不用出去,只是等着我就好了。”
一句等着……從這裡開始已經傾心。
從那一天開始,元清灝便早出晚歸,每日都會和自己講打聽來的消息,這個時候纔會覺得他也是個說話溫和的男子。
他說,聽說有一個軍隊像是烏翎的軍隊。他說,他好像看到了他了。他說,他還沒有能夠確認。他說,外面打仗打得很厲害。他說,他還沒有找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