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曄甩過來的白眼,鳳驚羽止不住嗤笑一聲,摸起酒罈仰頭灌了一口,眼神看向無盡的夜空。
看到鳳驚羽不屑的模樣,林曄止不住哼了一聲:“看在你現在傷心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小心翼翼的學着鳳驚羽的模樣坐下來,林曄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皓月如盤……唉,若是來盤滷牛肉就好了……”
鳳驚羽喝酒的動作一頓,收回看向夜空的眼神,嫌棄的看了林曄一眼,拎着酒罈直接縱身而下。
林曄愣了愣,等到鳳驚羽走的遠了纔回過神來:“大哥,我該怎麼下去?鳳驚羽,你給我回來,先把我帶下去呀!”
“自己想辦法吧。”
林曄在房頂氣得跳腳:“以後我再也不管你們的事了,虧我還把你當成大哥一樣敬重,分明是黑了心肝的!”
折騰了好久,林權才帶着人架了梯子,扶着林曄從房頂上下來:“二少爺,奴才雖然是下人,但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您若是實在閒得慌,就去書房看看,還有兩箱子書沒有抄完呢!”
“林叔,我聽說你也偷偷藏了兩壇祖父釀的酒,待會兒我就去告訴她老人家。”
“二少爺若是想說就趕緊去吧,帝師大人正因爲最後兩壇酒被人挖走了而發火兒呢,您過去正好讓他出出火氣。”
林曄被一口氣噎住,憤恨的瞪了林權一眼,轉身就走,都欺負他,連林叔也學壞了!
“二少爺,您要去什麼地方呀?”林權含笑問道。
“回書房,抄書!”
朝華園內,慕雲嵐睡的極爲香甜,牀邊越景玄幫她脫下鞋子蓋好錦被。
青袖端了溫水過來,小心的看着越景玄的神色:“王爺,奴婢要幫小姐擦拭一下,您看……”
越景玄幫慕雲嵐抿了一下發絲:“我來吧。”
“是,那奴婢告退。”
越景玄沁溼了布巾,動作輕柔的幫慕雲嵐擦拭雙手和臉頰。
“大白,別鬧。”睡夢中,慕雲嵐感覺臉上癢癢的,還以爲是大白在舔它,連忙揮手擋開。
越景玄動作一頓,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儘快幫着慕雲凡,將那頭能夠戰勝老虎的羊將軍訓練出來:“雲嵐,醒一醒把解酒湯喝了,不然明日該頭疼了!”
慕雲嵐似乎煩了,卷着被子把自己彎成一團,感覺耳邊清靜了,這才輕輕地蹭了蹭錦被,帶着滿足的笑意睡了過去。
越景玄忍不住微笑,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可以這樣的喜歡慕雲嵐,只是看着她就彷彿擁有整個世界,想一想她的名字都感覺一片光明溫暖:“好好睡吧,明日醒來,一切便都好了。”
他就那樣靠在牀邊,看着慕雲嵐的睡顏,一直到天色快亮了,才起身離開。
一直到日上三竿,慕雲嵐才醒過來,揉了揉宿醉而有些疼痛的腦袋,忍不住嚶嚀一聲:“青袖,什麼時辰了?”
青袖端着水盆走進來,看到慕雲嵐的模樣,微笑行禮道:“小姐已經是巳時一刻了。”
“竟然都這麼晚了?”慕雲嵐坐起身,昨日的記憶回籠,讓她忍不住敲了敲腦袋,“昨天晚上我怎麼回來的?”
“王爺送你回來的,還格外細心的幫您擦了手和臉頰。”青袖說着,脣邊忍不住帶上了笑意。
慕雲嵐仔細想了想,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和師兄在一起喝酒了:“對了,我師兄呢?”
“鳳閣主?奴婢不清楚,應該在自己的院子裡吧。”
慕雲嵐眉心一皺,起身下牀看了下衣衫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快速出門向着鳳驚羽的院子而去。
院子裡,一身紅衣的鳳驚羽手持一柄長劍舞動,劍芒鋒銳,劍身似雪,在他手上宛若游龍,揮舞間箏鳴陣陣,周圍的花草受到劍氣影響,花瓣緩緩飄下,落地之前又被劍氣捲起翻轉而上,一時間劍氣如虹,落花飄零。
鳳驚羽注意到了慕雲嵐,手中長劍翻轉,宛若驚鴻一般,衝着她的面門直刺而來。
慕雲嵐站在原地未動,長髮被劍氣帶動,猛的向身後揚開,劃過一道道冷冽的弧度。
電火石光之間,長劍猛地停留在慕雲嵐眼前,距離她的面門不到一寸之遙。
飄散的長髮落下,慕雲嵐眼中帶着淺淺的笑意:“我還以爲師兄要殺了我呢?”
“師妹現在是寧安王妃,我還等着寧安王登基稱帝,仗着他的勢在大雍國耀武揚威呢,怎麼可能殺了你,那我豈不是要被通緝了?”鳳驚羽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回身後,揹負長劍絢爛一笑,身旁花瓣飄落,將他襯托的不似真人。
看到他這個態度,慕雲嵐不知道是該提心吊膽,還是鬆下一口氣:“師兄,你昨晚上……”
“我昨天晚上說的自然都是真的,怎麼,大師兄現在這個樣子很奇怪?還是你覺得我應該爲了愛而不得而傷心欲絕?”鳳驚羽含笑靠近,瀲灩的眼眸直視着慕雲嵐,“若是你真的那般想,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慕雲嵐張了張嘴,我該怎麼回答。
鳳驚羽卻是忽然笑開:“和你開個玩笑,頭髮都沒有整理,便匆匆忙忙的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
“怎麼,覺得我會不告而別,還是說你真捨不得我?”
“師兄,你現在身無分文,我是怕你出去餓死!”
“也是,現在鳳凰谷沒了,芳華閣也解散了大半,我要出去還真不方便。嗯,既然如此,我去找一下寧安王,鳳凰谷也就算了,芳華閣必須重新開起來!”鳳驚羽說完直接帶着長劍向前院書房而去。
慕雲嵐想了想,最終沒有跟上去,而是回自己的院子去洗漱、換衣裳,雖然晚了,但還是要去給爺爺請安的。
剛來的林自安的院外,便聽到院子裡一陣歡笑聲。
院子裡,慕雲凡一邊笑一邊跑,身後跟着一隻雪白的小山羊。那小山羊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學着慕雲凡的樣子,一蹦一蹦的向前跑,場面極爲好笑。
林曄坐在臺階上笑得直不起腰來,看到慕雲嵐過來,連忙招呼她一起坐下:“雲嵐,快來看看你給雲凡挑的小羊,竟然是個傻的!”
慕雲凡連忙轉頭看過來,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二哥,虎威纔不傻!”
聽到這個稱呼,慕雲嵐也止不住笑了一下:“竟然叫虎威嗎?這名字真威風。”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老虎大白聽了心中會怎麼想?
“姐姐也覺得好聽嗎?二哥剛剛還笑我來着,爺爺說二哥沒有眼光,我覺得二哥就是讀書少,爺爺說過腹有詩書氣自華,二哥多抄些書,眼光就上去了。”
林曄伸手將慕雲凡抱起來:“你個壞小子,還敢來揶揄二哥,看我如何收拾你!”
“哈哈,姐姐快來救我!”慕雲凡被林曄撓癢癢,笑得一顫一顫的。
慕雲嵐卻是沒有上前,而是摸了摸走過來的小羊:“虎威,快點去救你主人!”
林曄止不住哈哈一笑,故意對着慕雲凡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對呀,叫虎威來救你!”
“哈哈,二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你讀書少了!父親,父親快來幫我!”
聽到兒子終於叫了自己,慕正敏上前一把便將慕雲凡抄了起來,將他放在自己的脖頸上坐穩,跑着躲開林曄。
小山羊虎威跟着跑上前,一蹦一蹦的跟在後面。
房間中,林自安看着院子中的場景,眼中帶着慈愛的笑意。
一番笑鬧之後,一家人在林自安這裡用了午膳,慕雲嵐才帶着青袖和碧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門口,天樞正站在外面,看到慕雲嵐連忙躬身行禮:“見過王妃。”
“你怎麼在這?可是皇叔找我有事?”
“王爺在房間裡,正等着王妃回來。”
慕雲嵐一頓,心中沒來由的一緊。
房間中,越景玄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正坐在桌案後面批改公文,他面色認真,眉心微微蹙着,俊美的面容上,帶着一股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清貴之氣。
“雲嵐,你回來了。”注意到慕雲嵐的到來,越景玄擡起眼眸,面上立刻帶了笑意。
“嗯,皇叔,你怎麼在這裡?”慕雲嵐有些不好意思,她和皇叔已經成親多時,可他以這樣輕鬆自然地態度出現在她的房間中,還是讓人止不住臉色發紅。
越景玄起身,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輕地低頭抵住她的眉心:“雲嵐,鳳驚羽找我談過了……他的心結放下了,你的心結可放下了?”
慕雲嵐微微咬住下脣,編貝一般的牙齒在嬌嫩的脣瓣上留下點點齒痕。
越景玄伸手撫上她的脣瓣,心疼道:“不用爲難,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的去把過去的一切沉澱下去。”
“皇叔,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
“雲嵐,你不用解釋什麼,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可以理解。”她本可以享受尊貴的身份,本可以擁有輕鬆無憂的人生,都是因爲自己,才捲入這一場漩渦之中,“只是,不要選擇離開,不要離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