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抵達一樓，電梯門徐徐打開，秦飛跟着顧文凱一起走進電梯，顧文凱按了十二樓的按鈕後，電梯門闔上，電梯開始上升。
電梯裡就秦飛和顧文凱兩個人，秦飛微微仰着頭看着電梯內跳動的樓層數字，顧文凱卻是側頭看着秦飛，一臉欲言又止的糾結表情。秦飛從電梯門上的倒影看到顧文凱的神情，回頭看向顧文凱，“怎麼了？”
顧文凱撓了撓頭，似乎在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述，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身子後仰，靠着電梯的內壁，開口問道：“秦小飛，你昨天跟我說的，在張劍強那臺事故車上看到的女孩……她是鬼。”
秦飛一愣，有些錯愕地看着顧文凱。秦飛猜到那女孩可能是鬼，那是因爲這段時間跟鬼接觸得不算少，他清楚那種“遇到”時的感覺。雖然在見到那女孩的第一時間，因爲從未遇到過形態那麼清晰的鬼，他沒能馬山判斷出來，但事後他身上被毀掉的護身符，張知新的判斷，再加上從宋蒙那裡看到的女孩照片，他纔可以肯定那女孩是鬼。可是——顧文凱是怎麼知道的？
“你別不信，在這個世上，鬼是存在的……”顧文凱見秦飛愣在那裡，想起自己死黨是不信鬼神的，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不，我沒有不信，我知道那女孩是鬼，但是——”秦飛頓了頓，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顧文凱，“你是怎麼知道？”
“我知道那是因爲我是顧家人……嗯？等等！你說你知道那女孩是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秦飛：“……”
顧文凱：“……”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最終還是秦飛先開口解釋。
“我在一年從家裡搬出來住的時候，我媽不是讓三舅姥爺過來照顧我麼？三舅姥爺他……”秦飛想了想，然後不確定道，“三舅姥爺他是個道士……大概。我是在一個月前開始遇到這些東西的，我知道遇上這些東西時的感覺，雖然當時沒能馬上確認，但昨天你告訴我車禍現場沒有那個女孩後，我就已經基本確定我遇到的是鬼，不是人了。”
“這樣啊……”顧文凱點了點頭，隨後開始說明自己這邊的原因，“我知道那女孩是鬼，那是因爲我的顧家人，你不是道上的估計沒聽說我我們顧家。顧家人的血脈是能通鬼事，問陰路的。昨天我去了醫院看張劍強一家，我見到你說的那女孩了……”
秦飛一怔，“那女孩爲什麼會跑去醫院？”
“因爲張劍強去了醫院。”顧文凱道，“那女孩是跟着張劍強，張劍強去了醫院，她自然也在醫院了，我估計那女孩的死跟張劍強脫不了干係。那小鬼的事你別管了，現在還是重視一下你自己的問題吧。”
秦飛茫然：“我的問題？”
“沒錯！你的問題。普通人能看到鬼可不是一件好事。”顧文凱道，“不過我這方面也不是很擅長，正好的是我二哥昨天來了s市，在玄術鬼道方面，他比我擅長多了。”
顧文凱跟秦飛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十二樓。顧文凱帶着秦飛走到自己的家門口，用鑰匙開了門，然後帶着秦飛進了書房，秦飛也就見到了今天顧文凱要他見的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極爲文雅的男人，秦飛走進書房的時候，他正站着書架前，拿着一本書翻閱着。聽到推門聲後，才闔上書，回頭看向進屋的兩人。他的目光掠過顧文凱，落在秦飛身上的時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了眯，復又擡手扶了一下鼻樑上的無框眼睛，露出禮貌的笑容：“秦飛？”
“你好。”秦飛朝他點了點頭，以示問好。
“我叫顧文清，是文凱的二哥，你可以跟文凱一樣喊我二哥。”顧文凱的二哥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上的書放回書架上，隨後走到靠近書房門口的沙發坐下，看着秦飛道，“先坐下吧。”
秦飛在顧文清旁邊單人沙發落座，顧文凱走過去也跟着一起坐下，只是還沒等他坐穩，就看到顧文清斜眼看向他，“文凱，去泡茶。”
顧文凱撇了撇嘴，起身去廚房泡茶了。
“文凱說你能見到陰世之物？”顧文清看着秦飛，直接切入了正題。
“是。”秦飛點頭道。
顧文凱：“是從出生開始就能看到，還是後天出現的？”
秦飛道：“是在一個月前開始的，之前也不算能看到，只是強烈地感覺到那東西的存在。昨天在車禍現場，才第一次真正的看到。”
“作爲陽世的人，無特殊情況下，不借助外物，能見到陰世之物，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天生長了一雙陰陽眼，那是不管什麼鬼都能看得清楚的雙眼，另一種則是魂魄不穩，罡火過低，陽氣不旺，致使陰氣入體，這種在最初普通的鬼魂是看不分明的，能看清晰的只有那種執念強大的。”顧文清緩緩說道，“你的情況聽起來應該是後者了。”
“最初普通的鬼魂看不分明？意思後期會連普通的鬼魂也能看得清形態？”
“不錯，後期會看得清，只是等到你看得清的時候，你就離死也不遠了。”顧文清道，“前者是先天入道，只要能把握自己的心境便是無礙，後者則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稍有不慎，要的就是命了。”
“我記得有些學玄術的人，沒有陰陽眼，但爲了能擁有見鬼的能力，也會特意讓自己魂魄不穩，秦小飛這個狀況應該和那些人差不多吧？”顧文凱端着茶進來，把茶放在秦飛和顧文清兩人前的茶几上後，插話道。
“是有這種情況，如果是這種情況那不算難解決……”顧文清沉吟了一會兒，道：“秦飛，你在能感覺到鬼的存在前，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秦飛想了想，便搖頭道，“沒有。”
顧文清又問道：“那把時間範圍放寬點，你有遇到過什麼詭異的，覺得不應該發生的，並且你自己感覺很在意的事情。”
詭異的……不應該發生的……又很在意的事情？
秦飛擰起眉頭想了好一會，才重新開口道：“我確實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顧文凱：“是什麼？”
“我八歲那年冬天，在鄉下爺爺家過年，我出去玩後落了水，但是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落水的，落水前又發生了什麼。”秦飛垂眸看着面前水杯浮起的水蒸氣，“當時腦袋上並沒有磕到，但就是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可我又總覺得那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忘記去做了。”
顧文清聽完，便陷入了沉思，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二哥……”顧文凱忍不住催促道。
顧文清的手指在茶几上扣了兩下，對顧文凱道：“給我一杯清水和一支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