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頡在飛機上看着腳下壯闊的大海和綿延曲折的海岸,心裡驀然有一種四海爲家的感覺。這裡的海,跟家鄉所見的大海,又有什麼不同呢!如果在飛機上看,家鄉那入海口的海岸,肯定也是這麼的蜿蜒曲折。常天頡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點迷惘,美麗的月下景色,讓人心裡變得清明起來。
“怎麼,是不是有歸家的感覺?是啊,我也有過這種心理上的皈依感。四海爲家,就是從這個時候產生的。”李少將笑呵呵地說,“我的老家也是這麼一片大海,真好啊。換衣服吧,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都開始忙碌着換上潛水衣。
那加西看了他身邊的黑豹一眼,拇指微微地上揚了一下,食指前挑,笑了笑。黑豹毫不表情地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這個細節舉動,自顧自地穿上潛水衣。他們的潛水衣上並沒有帶氧氣瓶,而是在背後帶了一個小小的降落傘。
機艙裡響起了一陣短暫的警鈴聲,前面駕駛室裡走出一個矮個子軍人,笑着對他們說:“將軍,各位,旅途結束,祝你們海水澡洗的痛快。接應的人已經發出信號,2分鐘後,開始跳傘。西班牙海事巡邏隊將在3分鐘後到達,你們一定要在30分鐘內上到接應船上。有紅色閃爍燈的就是。”
“明白。”李少將點頭,看了衆人一眼,“都小心點,一旦落在西班牙海事巡邏隊的手裡,就自己想出路吧。”
那加西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李少將看了看他。笑了:“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你的,一定不會讓你落在別人的手裡的。”
那加西笑了笑,“我的身價我最清楚,不管到了哪裡,我都是奇貨可居。”
西門慶笑了,“你小子,竟然還知道中國地這個成語?”
“我。你們太喜歡看人地外表了。我實際上並不是看上去的那樣。”那加西嘿嘿笑着,抖抖身上,向常天頡笑笑。“你是頭兒?”
“你是第一個。走吧!”常天頡一把將那加西那魁偉的身子拉到機艙口,往外一推,跟着自己就跳了出去。
飛機飛得很低,一出艙門,就必須立刻打開降落傘,否則,恐怕連拉開傘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落進海水裡了,那麼巨大的衝擊力。極有可能將人的肺部損傷。常天頡猛地拉開降落傘的時候,纔看到那加西竟然沒有拉開降落傘地傘繩,徑直向下墜去。這傢伙要冒險逃跑!
常天頡笑了,不慌不忙地牽動着傘繩,往下掉去。果然,那加西一頭栽進水裡,巨大的重力作用下,身子向海裡直墜下去,久久不曾露出水面。
那加西長長地閉了一口氣,感覺着身子與海水撞擊摩擦。然後是海水巨大的擠壓,身子下墜,差一點讓他閉過氣去。強忍着要昏厥地感覺,他揮動雙手,接着水的反彈之勢,極力地向旁邊游去。他知道。這是他最好的機會。就算他身後的常天頡緊跟着墜下海,也要在重力的作用下。極速地向海水裡墜,然後才能浮出水面。這麼大的海,只要能逃出十幾米,然後稍微露頭,潛伏在表層水裡,就能順利地逃脫了。
慢慢地浮出水面,近露出口鼻呼吸,仰面躺在海水裡,他從心裡感受着空氣裡的自由。自由,真好啊。只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自由地魅力啊。
那加西一邊做着哲人之思,一邊樂呵呵地看着天空上漸漸消失的飛機的影子,在蒼茫夜色的背景下,飛機看上去就像一點渺茫的星辰,若有若無的。
周圍的海水很安靜,好像其他人都落到了別處。在大海里,有海濤之聲的混雜,如果相隔僅二三米之遙,也很難聽到對方拍打水的聲音的!何況那加西又很小心翼翼呢。
那加西慢慢地立起身子,藉着浪花,開始向四周觀看。實際上,他並沒有逃出多遠,就在他地前面,有十幾米的地方,就有幾個人隨着波濤上下浮動着,但是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哈哈……聰明的中國人,讓我心裡好笑的中國人啊!那加西心裡得意地想着,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向海裡沉去。
就在那加西沉在海水裡,準備向旁邊遊走的時候,猛然感到喉嚨上一痛,久經沙場的他,立刻明白,有人扼住了他地咽喉。隨着咽喉被人扼住,那加西感到肋骨下一麻,渾身立刻失去了力道,如同一條死魚一般,被人拖出水面。
常天頡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哈哈哈,小子,你還真要跑啊。實話告訴你吧,你看看這是什麼。”
那加西被常天頡在身上猛拍一巴掌,頭上一震,猛然感到身子裡力道又出來了。那加西的眼前,常天頡地手上,赫然出現了一長串的彩燈,正在閃爍着。那加西頓時明白了,原來他們的身上的潛水衣上,附着一條很隱蔽的彩燈,可能是在水的衝擊下,彩燈打開指示目標。
“那加西,你好天真啊。哈哈哈……”常天頡笑着,往前面一指,“他們在那裡等着呢,我們走吧。”
那加西笑笑,“是你們中國人太狡猾。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
“我喜歡看你被跳水的樣子。”常天頡笑呵呵地說,“你真牛!冰棍一樣插進水裡,你不怕被嗆死啊?”
“我喜歡。”那加西用力地揮動手臂,拍起的水花,濺了常天頡一臉,惹得那加西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了幾聲,向前游去。
常天頡不緊不慢地跟着那加西,上到船上,才發現黑豹竟然被銬在船的護欄上,眼睛裡正冒着憤怒地光。
“這小子,竟然在海里跟我鬥!”黃藥師笑呵呵地說,“我讓他在這裡清醒清醒。我把他灌飽了。”
“人都齊了麼?”一聲很彆扭的中國話傳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幾個人扭頭看去,一個西班牙土著姑娘正從船艙裡走出來,苗條的身子,看上去令幾個男人心血澎湃。燈光之下,姑娘雖然是背光而立,可是那種異域風情自然流蕩,讓人心頭一亮。
就連銬在護欄上的黑豹,也停止了咆哮,靜靜地看着眼前出現的這個姑娘。
“都上來了。請問姑娘怎麼稱呼?”常天頡上前一步,對着那個姑娘說。
“你們叫我卡露婭吧,你叫常天頡?”卡露婭微笑着看着常天頡,“快進來吧。我們還要準備一下,巡邏隊很快就過來了。”
卡露婭的話剛剛落地,常天頡身邊的西門慶卻說,“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來了。”
果然,在卡露婭的遊輪的北方,幾道雪亮的燈光在明亮的月光下,還顯得格外耀眼,直直地刺了過來。巡邏艇斬波之聲隱隱傳來,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怎麼這麼快?”常天頡一皺眉,揮手說道:“到海里去。快!卡露婭,你收拾一下這裡,我們走了。”說完,看衆人翻身跳入海里,他自己也悄悄地溜進海水裡,隱蔽在遊輪的陰影裡,悄悄地觀察着上面的動靜。
很快四艘巡邏艇衝了過來,掀起的波浪衝擊着遊輪,引發了一浪一浪地拍打聲。巡邏艇的後面,是一艘炮艇和一艘巡洋艦。
嘰裡咕嚕地說話聲傳來,常天頡他們誰都聽不懂,直愣愣地呆在下面,警惕地看着上面。接着就聽到有搜查的聲音,還有就是翻檢紙張的聲音。常天頡看看身邊的那加西,那加西向常天頡討好地笑笑,輕聲地說:“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你放心好了。”
常天頡笑了,將手裡的匕首在水面上露了一下,“你絕快不過我的匕首。不要試驗!包括你的那兩個手下,我的人會毫不客氣地動手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魔鬼。”那加西絲毫不客氣的對常天頡說,“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惹魔鬼生氣的。”
“噓。”西門慶輕聲地制止了他們,頭頂上,甲板上傳來皮鞋走動的聲音,是向着他們隱身的地方過來的。
常天頡做出一個準備下潛的手勢,靜靜地等待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一直到了甲板的盡頭,隔了船舷,可以從下面看到那人皮鞋的腳尖。傳來衣服簌簌的聲音,常天頡一捂鼻子,向後躲去。果然上面嘩啦嘩啦灑下一道水柱,那人在撒尿!
水柱直直地灑下來,在常天頡的面前的水面上濺起一點點的浪花。
那加西咧開嘴哈哈哈地笑,儘管沒有聲音,可是那表情足以表達他的心裡的高興,甚至誇張到了極點。常天頡半仰着頭,看着上面,頭儘量地向遊輪靠了靠,指了指上面,向周圍的人發出了緊急警報——上面竟然有人要用強光手電往下照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