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縣裡開鄉鎮工作展望會,馮喆提前二十分鐘到了會場,他原本是想在會場外停車的地方候着李凱旋的,可是覺得那樣目的性太明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就在會場靠近門口的地方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但是李凱旋遲遲的沒來,倒是圍上來一些別的兄弟鄉鎮領導,大家陸陸續續的聊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都各就各位,有的就趁着這個機會去洗手間放水清理肚子裡積壓的存貨,免得會開了半截內憂外患,馮喆等周圍沒人,也慢條斯理的從走廊往洗手間走,這時就看到一個身材豐滿的女子背對着自己正要往洗手間裡進,而牆體視線的盲點位置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哎呀楊領導楊機要,你親自來啦!”
這說話的男子正是李凱旋,而女的是機要科楊怡知,楊怡知性格開朗,生的豔麗,長的豐膩,和李凱旋不陌生,衝着李凱旋說:“難道李書記給我捎上?”
“稍你?稍不能,得敬,要背,最好是抱着,捧在手心。”
“那你還先來了?”
“先行爲敬,我這不是候着呢。”
楊怡知咯咯一笑:“這兩步路就到了,要不你和我進去等?”
“反正就兩步路,我還是在外面等。”
李凱旋這樣一說,楊怡知笑的更開心,馮喆聽着兩人調笑就停住了腳步,然後牆拐角後沒有了聲息,就聽到楊怡知似乎輕聲“嗯”了一下,好像是被李凱旋在身體哪個部分摩挲了一下,而後聽到一聲輕拍,楊怡知進洗手間去了。
真是膽大心細臉皮厚,馮喆覺得自己應該回避一下才對,可李凱旋卻沒有立即從牆後面出來,馮喆看身後沒人,墊着腳倒着往回走了幾步,然後加重了步子再往前走,但是李凱旋並沒有在廁所門前站着,李凱旋也不可能真的和楊怡知進到女廁所裡,等馮喆進到男廁,發現李凱旋果然又重新回到了男廁裡面正在點菸抽,馮喆心裡就說楊怡知的綽號叫“羊一隻”,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羶氣大得很,看來豐滿的身材和豪爽的個性對李凱旋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煙癮大,待會得憋,這會就得先過癮。”
這會廁所裡面還有一個人在大蹲,馮喆點了一下頭沒說話,李凱旋吸了口煙說:“馮書記不抽菸,抽菸的好處你就不知道了,我給你說啊,這抽菸有三好,哪三好,一是狗怕,抽菸的人背駝,手裡又拿着煙,狗以爲你彎腰揀傢伙揍它,所以就怕,這在下鄉搞工作進門入戶的很能用得上,我說的可是經驗之談,這二來是入室行竊的賊怕,你想,抽菸的人嗓子癢,嗓子癢就咳嗽,賊聽到咳嗽聲知道你還沒休息,他就不敢進你的家門,這不是防賊?再有,抽菸的人精神好,呵呵,這個最有講究,爲什麼呢,一般來說抽菸的人壽命短,活不長,壽命短的人年紀輕,年紀輕的人自然精神就好。”
李凱旋說完自己先樂呵了起來,那個在解大手的人這會沖水出來,一邊笑着說李凱旋高論然後和馮喆打了招呼出去了。
李凱旋又說:“現在的菸民可分成四等,一等菸民是既不帶煙也不帶火,走到哪裡都有人巴結你爲你敬菸並小心翼翼地爲你點上,二等菸民是隻帶火不帶煙,因爲你辦公桌堆的、耳朵上夾的、口袋裡裝的煙都有人貢獻,只勞你自己動動手點一下火,三等菸民是既帶煙也帶火,不想佔他人便宜,便宜也不讓他人佔,四等菸民是隻帶煙不帶火,口袋裡好煙自己不抽,專門分給別人抽的,”這時馮喆解完手看着李凱旋,李凱旋說:“我是混合者,四不像,這會屬於自娛自樂型。老弟咋回事?”
李凱旋的話戛然就拐了一個彎。
“市裡來了個女記者,這幾天將我纏的頭昏腦脹。”
其實秦致知到半間房採訪的事情李凱旋知道,這事又不是多保密的,他心知肚明,但是嘴上仍然問:“怎麼了?不就一個女記者。”
馮喆看了李凱旋一眼就往外面走,走了一步又停下來等李凱旋,李凱旋將一支菸吸完隨手扔了菸屁股說:“好好招待一下,攻關嘛,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別人也未必接受,還費脣舌,爲什麼不試試最終套路呢?還能難倒你老弟。”
最終套路就是出錢。
對付男記者無非就是招待、喝酒、娛樂、送禮,對女記者往往直接簡單的多,直接的投其所好,送錢,可以省去許多繁文瑣節。
這會廁所沒人,李凱旋對馮喆的稱呼又變成了老弟,馮喆說:“這女的也不知道是誰招來的,在半間房像是夜裡的蚊子盤旋着,嘴上像是按了錐子,逮住問題一個勁的問,你就是將嘴紮成布袋她都能給你戳一個窟窿,也不嫌累,還油鹽不進……市裡有熟人沒有?”
李凱旋眨眨眼說:“有是有,我的熟人哪有你老弟多?”
李凱旋的意思是自己的關係不硬,馮喆皺眉:“裘書記不在啊,我找誰?”
李凱旋明白了馮喆的擔憂,自己也是一個鎮的負責人,記者來揭黑就是給鎮上眼藥,搞不好影響大了會波及到今後的職位走向,而且市一級的記者不像省裡的,省裡來人大多一請二送三沒事的機率比較大,而市裡的則往往都是受了某種派遣或者是有明確目的前來的,更難打發。
“上頭來查,下面在鬧,夾在中間我都快烤熟了,真是沒在縣裡那會舒坦。”
馮喆的意思已經表達到位,多說無益,伸手拉開了門讓李凱旋先走,李凱旋本想停佇,再一想太客氣了顯得虛僞,一出去也站着等馮喆出來,這時恰好楊怡知也出來了,李凱旋看馮喆在洗手轉換了話題:“各處各菩薩,一人一活法,總會有辦法的。”
楊怡知的視線從李凱旋轉移到了馮喆臉上,還是像以前那樣叫了一聲馮主任,然後問李凱旋怎麼了,李凱旋鄭重的說:“我在想我爲什麼不能讓鬼來推磨?”
楊怡知知道李凱旋在胡說八道,也洗了手挨着馮喆往會場走,李凱旋一邊走一邊說:“剛剛有人給我發了一短信,說哥倆考功名,結果哥哥高中弟弟落榜,弟弟回家怕丟面子,跟自個老婆說哥哥下面沒了,哥哥回來全家慶賀,唯獨嫂子悶悶不樂,晚上嫂子非要看看哥哥下面,一看竟然還在,嫂子大喜欲狂,當時就和哥哥恩愛無比,哥哥事後長嘆,說:功名利祿還不如個雞ba管用。”
楊怡知一聽先是笑然後一皺眉,說:“這誰編的段子?你們鄉鎮的領導說話真是太直接了。”
“楊機要你不知道,在鄉下說話辦事不能太文縐縐,否則很難開展工作,大家都愛聽這種帶把的和裸露的,不然人家以爲你咬文嚼字的瞧不起人,或者是沒工作能力,起碼是沒什麼經驗,缺少工作方法。”
馮喆知道李凱旋是說什麼,他是讓自己直接對症下藥,可難道自己給秦致知送一個貌似潘安體健如永動機的男人去?
三人到了會場門口,政法wei書記肖抗戰皺着眉走了過來,楊怡知本來送完了文件是要回辦公室的,這下也停住和馮喆李凱旋站着。
沒等三人問好,肖抗戰說:“你們鎮外出打工的人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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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凱旋愣了一下,嘴上說:“有一千人左右……”
“不包括隨着建築公司幹活的人,我說的是外出在哪家企業、工廠、礦山裡做事的,比如安裝工,搞物流貨運的或者服務行業等等。”
“那就是八百左右。”
“你呢?”
“截止上個月底有三百七十三人,這個數字幅度在十人左右。”
楊怡知聽馮喆回答的這麼具體,就瞧着馮喆的眼睛,可是絲毫看不出有胡謅的跡象。
“你們兩個鎮的人數有差別。”
肖抗戰若有所思,馮喆回答說:“以前我們鎮出去打工的人比朱陽關的人多,朱陽關鎮底子厚,主要是最近半間房發現了金礦,人員返潮了。”
馮喆是變相的說李凱旋在朱陽關工作做得好,窮則生變,吃得飽睡得暖誰願意外出打工顛仆流離?半間房要不是發現了金礦,外出的人會比李凱旋那個鎮人數多。
肖抗戰聽了也不說話,就邁腿往會場進,楊怡知也隨即用目光和馮喆李凱旋告別離開,可是肖抗戰沒走兩步他又返了回來,朝着外面去了,搞的李凱旋和馮喆都莫名其妙。
今天主持會議的是副書記喬本昌,除了裘樟清外,嚴守一、易本初等領導都在主席臺就坐,馮喆瞧着易本初,從面相來說,易本初臉瘦無肉,嘴脣稍薄,不像是管組織的,倒真是有些天生幹紀委的潛質。
會開到一半,馮喆的手機震動,他低頭拿出來一看,上面是一條短信:“共chan黨的會,國min黨的稅。”
這短信不知道是誰發的,號碼很陌生,一會馮喆瞧見有幾個人都低着頭在下面看手機,然後嘴角都帶着一絲不可言傳的笑,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了。
會議開完已經是傍晚,這時馮喆才聽說梅山縣有二百餘人在贛南涇川市打工,但是涇川市那邊的企業拖欠了梅山縣的打工者爲數不少的工資,爲了討薪,這二百餘人圍堵了打工的那家廠礦,結果幾乎全被當地以尋隙滋事給抓了起來,而沒有被抓的人跑了回來,找到了縣裡當初組織務工的勞動局要求解決問題,這事情就被反映了上來。
怪不得會前肖抗戰有那麼一問。
到了晚上八點多,馮喆忽然接到了縣紀委打來的電話,說讓他現在到縣公安局去一趟。
這個電話有些讓人頗費思量,到公安局去公安局的不來通知,卻讓紀委的人打電話?
馮喆到了公安局之後,發現公安局長皮建斌在、肖抗戰在,易本初在,竟然唐經天也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