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素素撲到母親懷裡失聲哭泣,她真的都放棄了,放棄母親今夜會出來,媽媽的心從來都是石頭做的她知道,不然當初也不會決絕離開。
所以,母親會再她欲離開時,打開了那扇堅固的門,她真的好開心也好意外。
“進來說吧。”
江琴的語氣不再是先前的凌厲和氣憤,已經平靜了許多。
素素隨着母親進到了屋裡,母女倆坐在牀邊,江琴悠悠道:“我想了很久,這件事也不能怪你,畢竟在你認識那個男人之前,你並不知道他們一家人曾與我有過怎樣的孽緣。”
“媽對不起……”
雖然她確實當初一點不知情,可還是覺得很對不起媽媽。
“現在木已成舟,我反對又有什麼用,我有再多的憤怒和委屈,也不能發泄在你身上,如果那個男人對你真的很好,他值得你堅持,那麼我就只有接受。”
“您相信我,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當年你離開時,我一無所有,是他收留了我,替我遮風擋雨,我們能走到今天,也是經歷了好多好多,如果我只是剛剛認識他,沒有太深的感情,我會離開他的,但現在,我離不開了,因爲,我不僅已經結婚,而且……”
她手撫上肚子:“我還懷了他的孩子。”
江琴淚水從眼眶裡滲出,時間過的真快,她的素素都要當媽了,那時收養她時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幸福重要,如果當初我不走,你就不會認識他,你不認識他,就不會有今天,這是我自己的過錯,我不會那麼自私,最後還要讓你替我的狠心買單,媽原諒你了,素素,好好的生活吧,以前吃的苦很多,以後就讓那個男人,疼愛你到老,再也不要像媽媽……”
江琴說不下去,掩面痛哭。
她想說的是,再也不要像媽媽,因爲一個男人,而犧牲了青春,毀掉了一生,最後孤獨終老。
素素當然是清楚媽媽心裡的苦,她抱着母親,陪她一起哭,並且承諾:“媽,你放心,今後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我會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讓你快樂,讓你幸福,讓你不後悔當初撿了我這個沒人要的小女孩。”
素素當夜沒有回唐家,按照和唐立哲的約定留在了閨裡香,母女倆隔了多年後重新躺在一張牀上,誰都沒有睡意,一直聊到天亮。
江琴不停的叮囑她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讓王冬雲知道了她是她養母的事實,江琴當年對她恨之入骨,更是瘋狂殘暴到將她襁褓中的*搶走弄死,所以這個女人是惡毒的,倘若讓她知道了這一層關係,那麼素素今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
素素沒有把王冬雲嫌惡自己的事告訴媽媽,就是怕她擔心,她在心裡迴應母親,媽,就算我不說,我在唐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多少,如果讓她知道了,也只是在原有不好的基礎上多加一些痛苦而已。
素素想不明白,王冬雲自己當年丟了一個孩子,應該能夠明白那種切膚之痛,卻還搶走媽媽的孩子,真的是滅絕人性,難怪這麼些年,唐老爺始終對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
江琴還說,王冬雲不會向自己這樣輕易接受,她從來不是這樣心胸寬廣的人。
這一點素素贊同,就憑她對自己絲毫不改變的厭惡態度。
素素和母親約好了,週六晚上把唐立哲帶過來,正式介紹給母親認識。
隔天一早,素素臨走時,隨意問母親這些年可與舅舅有聯繫,母親說沒有,素素便不再說什麼了。
既然沒有聯繫,那想必舅舅做的那些事母親也並不知情,這天下找不出比媽媽更純良的人了,即便身負血海深仇,她也忍下了,從未想過報復,可她不知道,她不想報復,有人卻一直替她耿耿於懷,誓報喪子之痛。
從素素走了之後,江琴的心就一直處在糾結之中,她不知道要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唐鶴軒和王冬雲之子,她沒有見過這個孩子,所以不知道他的性格如何,是不是和他父親或母親一樣,但能讓她的素素喜歡的,想必也不會太差,就是一想到他父母的關係,江琴就覺得心裡十分難受,不清楚自己真的見面了,能不能有一個好的狀態,她其實很怕和他相處不來,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想讓素素爲難。
週六傍晚,一輛車停在閨裡香門前,未下車時,唐立哲盯着那扇門觀望,素素詫異:“看什麼呢?沒來過。”
“怎麼可能沒來過,就是上一次來的記憶太深刻了,所以我還在回味。”
“流氓,你這可是來見我母親的,給我正經起來,走,下車了。”
素素將他推下了車,兩人買了很多東西,走到門前,唐立哲作個深呼吸,調侃道:“就算是談一筆國際交易,我也輕鬆上陣,沒想到如今帥女婿見丈母孃,我卻倒是緊張起來了。”
“少臭美了,你哪裡帥了,我承認過嗎?”
“這是你無論承認或不承認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兩人就這樣笑笑鬧鬧的,彼此心情都不再沉重,踏着愉快的腳步,邁進了閨裡香的大門。
“媽,我們來了。”
素素朝着屋裡喊了一聲。
“噯,來了啊。”
江琴從屋裡走出來,兩隻手絞在一起,看的出來也很緊張。
唐立哲打量岳母,比想象中年輕許多,雖然已經徐娘半老,但從細緻的輪廓也可以看出來,年輕時,必然是位溫柔恬淡的女子,難怪讓父親一直念念不忘,她跟母親比起來,少了一份強勢,多了一分靜謐,而男人,無論是成功的昂或不成功的,都不喜歡女人太過強勢和霸道。
“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唐立哲。”
“立哲,這就是我媽。”
“媽,您好,很高興見到你,你比我想象中要漂亮的多。”
江琴受寵若驚,也很不好意思,侷促的迴應:“你好,別這麼說,我早就老了。”
“至少比起我母親,您在我父親心中的樣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江琴一愣,素素趕緊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一見面,怎麼就提到這麼敏感的話題上去了。
然而,素素錯了,經唐立哲這麼一說,江琴反而覺得心理負擔沒那麼重了,她一開始在意的不就是自己和唐鶴軒的關係,但看唐立哲以這樣輕鬆的態度說出來,就讓人明白,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存在以及她和他父親的關係,他不介意,江琴也就釋然多了。
接下來的氣氛比想象中要輕鬆了許多,素素看母親與唐立哲漸漸熟悉起來,懸着的一顆心也漸漸落下,他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輕而易舉的解除了母親心中的顧忌,素素想到廚房幫母親的忙,唐立哲將她趕出去,說她需要靜養,幹活這種事就教給他這個男人來做吧。
江琴做飯,唐立哲就在一旁幫忙,兩人蹲在地上整理菜葉子,江琴偷偷打量他,和他父親年輕時一樣,氣宇軒昂,一表人才,性格也很好,甚至比他父親更有決斷力,這一點實屬難能可貴。
“唐少爺……”
“媽,叫我立哲就行了。”
江琴不好意思的笑笑:“立哲,聽素素說,當年我走後是你收留了她?”
“是的。”
“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吧?她可從來不是個省心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