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知道自己很殘忍,可是她沒有辦法,溫啓執意要帶她走,她卻又是無論如何不能跟他回去的。
從他僵硬的後背來看,素素知道,他不會再逼迫自己跟他回去了,因爲,她已經刺痛了他身爲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
“是誰的?”
話一出口,溫啓又自嘲的笑了,“我真是問了句多餘的。”
這世上能讓卓素素爲之心甘情願發生關係的人,除了唐立哲,還能有誰。
如果不是他,不可能是任何人,他溫啓在她生命中扮演了這麼長久以來的角色,卻都未能走進她的心,別的人又怎麼可能。
“對不起……”
因爲內疚,即使是道歉的話,都讓人覺得蒼白無力,素素真的不想說,她覺得自己對溫啓的歉意,已經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的問題。
“什麼都不用說了,走吧。”
素素詫異,不敢置信的望着對面的男人,是她沒有說清楚還是他沒有聽明白,她已經懷孕了,他還要帶她走嗎?
“我……”
“不管那個孩子是誰的,你是我妻子,你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素素內心很震撼,同時也滋生出更多的愧疚:“溫啓,你別這樣,這世上好女人多的是,你真的沒有必要爲了我這樣一個壞女人,而把自己弄到如此難堪的境地。”
“我做出的任何選擇,我從來都不會後悔,我說了會視如已,就一定能說到做到。”
“可你不覺得那樣對你太不公平了嗎?還有我,我怎麼能問心無愧的接受你的厚愛,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深感對不起你,假如再回到你身邊,懷着別人的孩子和你一起生活,那痛苦的豈止是你,我也一樣會痛苦,所以溫啓,你放了我吧,爲了你也爲了我……”
“爲了我,也許確實該放了你,但若爲了你,只有跟我走,纔是對你最好的結果。”
素素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唐立哲這些天一直在我的地盤上搗鬼,爲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爲知道你要跟我走,他故意從中作梗,阻止你跟隨我離去的腳步,倘若現在你突然一個人走了,你以爲他會一直矇在鼓裡嗎?不會的,他很快就會知道,而且他一定會調查你離開的原因,如果你懷孕的事被他知道,那麼你覺得他會怎樣做?就這樣視若無睹,任由你藏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這也是不可能的,因爲你懷着身孕離開我,等於向全世界昭告,你懷的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因爲內疚無法面對我,纔不不得已而離開我。”
不得不承認,溫啓說的很有道理,素素原本堅定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茫然,她倒是沒有考慮到這一層,現在該怎麼辦?要跟他回去,她也真的無法面對這個男人。
“至於我,你就不用太在意了,如果你今天懷的是別人的孩子,我可能會憤怒會生氣會發狂,但是唐立哲,就不會了,因爲,我從始至終就沒有贏過這個男人。”
素素痛苦的閉上眼,溫啓如何能夠體會,她聽到這樣辛酸而又無奈的話,是多麼自責和難過,溫啓從她的表情看出了她內心的動搖,繼續說:“就算唐立哲不找你,你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在這樣一個遙遠的地方生存,那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一個單親家庭生長的孩子,他的內心會缺失什麼,想必從你自己童年的經歷你也能夠想象得到,就這樣吧,素素,跟我回去,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會懷疑,你懷的是到底是誰的孩子。”
素素被他說動了,她確實是別無選擇,姑且不論自己從小缺乏關愛的成長環境,會對她的孩子以後起到什麼樣的影響,光是想到唐立哲,就足以她應付,溫啓能找到的地方,唐立哲找過來,那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素素答應了跟溫啓回去,溫啓去替她辦理退房手續,素素心事重重的在屋裡收拾行李。
“嗨。”
李載明突然走了進來。
看她手中整理的衣物,調侃問:“又要逃跑嗎?”
素素沒搭理他,認識了一段時間後,就愈發覺得這個人像唐立哲,不僅是容貌上,性格都像的不像話,唐立哲也總是這樣,沒個正經樣的對她言語捉弄。
“真要走啊?”
李載明見她不說話,蹲到她面前,表現的一臉不可思議。
“是的。”
“回中國?”
“中國人不回中國,回哪裡?”
李載明笑笑:“那倒也是。對了,我過段時間可能也要去中國,到時候能聯繫你嗎?”
“聯繫我幹什麼?我跟你很熟嗎?”
“瞧你說的什麼話,咱們一日爲鄰居,終身爲朋友,我在中國又沒認識的人,去到那裡遇到什麼困難,不能找你幫個忙嘛?”
“既然沒有認識的人何必要去。”
“那你來法國是爲什麼而來的?”
李載明的反問駁的素素無言以對,李載明乘勝追擊:“就這麼說定了,把你電話給我一下,回頭我去中國有困難不找警察就找你,沒有那自然就算了。”
“我不用電話。”
“你乾脆說你是從火星來的算了。”
“我這樣說你就不要了?”
“當然不會。”
“……”
素素經不住李載明一再糾纏,又擔心溫啓回來後發現了他,畢竟這是個長的與唐立哲太相像的男人,到時候縱然她有一百張嘴,也不定能說的清楚,所以爲了打發他,就把聯繫方式給了對方。
李載明拿了她的號碼,興致勃勃的離開了。
素素跟着溫啓從農莊離開時,李載明就躲在暗處默默觀望,手裡拿着她寫給自己的號碼,自言自語的地說:“姑娘,中國見。”
劉昊將姚瑞欣母子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一路上,姚子涵都在哭,倒不是因爲太過膽怯,而是心疼媽媽身上的傷,因此到了劉昊家沒過一會兒,便哭的睡着了。
瑞欣將兒子安頓好,就坐在牀邊默默的看着他,劉昊走進來,對她輕輕說:“過來一下。”
她隨着劉昊下到了樓下,看到沙發的茶几上放着一隻藥箱,劉昊示意她坐下,然後就打開藥箱,取出幾瓶專治淤血的藥,瑞欣知道他要做什麼,傾身從藥箱裡反取出一瓶消毒水和紗布還有藥膏,劉昊詫然,“你幹什麼?”
瑞欣沒有說話,而是拽過他的胳膊,熟練的替他清理起了被刀劃破的傷口。
劉昊呆愣了好一會才說:“我先幫你的傷處理一下。”
“比起我你不是更嚴重一點。”
“我是男人。”
“我是女人也沒關係,這些對我來說,根本已不算什麼。”
她真正的傷是在心裡的。
劉昊看着她心灰意冷的臉,內心極其不是滋味,到底該經歷多少身心的重創,纔能有今日這樣的絕望……
瑞欣替他包紮好後,就起身要上樓,轉身時,劉昊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想哭就肆無忌憚的哭一場,不用悶在心裡,害怕就說出來,憤怒就發泄,沒有人會笑你懦弱,每個人都有不夠堅強的一面。”
瑞欣頹廢的笑笑:“就算哭我也該去躲在被窩裡,難道要當着你的面哭嗎?我想應該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女人當着自己的面無休止的哭泣吧……”
她說完,就走了,劉昊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能收回視線。
唐立哲剛接完一通電話,助理王珂走了進來。
“唐總,不用去查卓小姐去了哪裡了,她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