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李芥末又開始坐在桌前粘課本,柯彥甫這混蛋手法好奇特,竟然撕出了歷史新高度,根本就是像拼地圖一樣,特別難粘起來,李芥末花了一個早上,只勉強粘好了兩頁書。
“少奶奶,鮑先生來了。”阿華的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李芥末的心竟然如同就久旱逢甘露的田野一樣滋潤起來。
鮑曉敏穿着一件格子襯衫走進來的時候,李芥末的眼睛有些刺痛,感覺世界瞬間變得亮堂了很多。“怎麼了這是?”鮑曉敏看着一桌子的殘片,疑惑地問道。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李芥末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來,問出了一句話,卻發現自己詞窮了。
“今天沒事,想約你出去玩玩,不過,我們先把書粘好吧!”鮑曉敏笑着坐了下來,低頭開始準備粘書。
李芥末輕輕地伸手按住了課本,問道,“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書變成這個樣子?我知道你今天過來不是偶然。”
李芥末也想過了,那麼多次的“從天而降”其實並不是偶然,自己沒有生活在童話裡,鮑曉敏也不是超人,那麼多太巧,恰好就驗證了一件事,這一切都是有所安排的。
鮑曉敏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頭,微笑着說道,“你忘了?我是彥甫的好基友,這些事他都會跟我說的,我知道他對不起你,所以我就只能來替他向你道歉了。”
李芥末的心裡波瀾起伏,“爲什麼,你爲什麼要來替他做這些呢?他是他,你是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
鮑曉敏微微一笑,“我不是同情你憐憫你,我是真的想讓你開心。”
李芥末的手顫抖了起來,她拼命忍住了眼淚,癱坐在了椅子上。
“粘書是我最拿手的事,因爲小時候上學總是會把書撕壞,每次撕壞都是我自己粘好,你信麼,我粘好的書,根本就看不出破綻來。”鮑曉敏神秘兮兮地看着李芥末說道。
被鮑曉敏溫暖的眼神一照,李芥末的心又活躍了起來,“好啊,那你教教我。”
“好,免費教學啊,不學白不學。”鮑曉敏笑着,便開始教李芥末粘起書來。
李芥末趴在桌面上,認真地看着鮑曉敏修長的手指在書上輕輕地撫平,拼湊,還有鮑曉敏忽閃忽閃的睫毛,迷人的側臉。李芥末的心在甜蜜和不安中跌宕起伏着,難以自拔。
鮑曉敏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他果然將撕壞的書粘得很完美,絲毫看不出來是破損的。李芥末感激不已,不停地撫摸着課本,千言萬語堵在心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走,我們去逛河堤吧,今天的風正好,陽光也不那麼毒辣。”鮑曉敏笑着說道。
李芥末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便跟着鮑曉敏出了臥室。
城郊的河堤,風景怡人,安靜恬淡,很多情侶和家庭都喜歡來這裡散步。
李芥末作爲一個本地人,還是第一次來這散步,而且還是跟一個男生。
鮑曉敏跟李芥末並肩走在河堤上,河風將李芥末的長髮吹得飛舞起來,看上去特別漂亮,只是,這一切都時光掩蓋着,很少有人可以看出來。
“芥末,其實我覺得你去上課是件好事,一個人就應該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別理會柯彥甫說什麼,你自己堅持就行,他那傢伙有點太偏執了,他不讓你出去,是怕你累着,你也理解一下他的苦心。”鮑曉敏說道。
李芥末苦澀地笑笑,“爲什麼很悲劇的事情在你口中,往往會變成很美好的事情呢?我不相信他是爲我好,我也不想去計較什麼,我只想做我喜歡的事情而已。我真的覺得他很幸運,有你這麼好的朋友,但是其實你不用爲了他來遷就我,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
鮑曉敏搖頭,“不,我不是因爲他來遷就你,我跟他雖然很要好,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則,就比如他之前跟穆心媛在一起,我就很反對,我不看好他們,因此我也沒有去參與他們的事情,但是你不一樣,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值得他去愛。”
“你別把事情說得那麼好,說實話,我從來就沒想過他會愛上我,我也不想逼自己去愛上他,因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李芥末認真地說道。
鮑曉敏一愣,好奇地問道,“那你喜歡的男生是什麼樣的?”
李芥末站住了腳跟,這個問題怎麼開口回答呢?李芥末不安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能說,不可以說。
“噢,算了,那是你的秘密。”鮑曉敏笑着搖搖頭,指着前面的小橋說道,“我們過去那邊看看,那個橋很有名的,據說是古代的一個公子哥爲了他心愛的女孩子建造的。”
“那後來呢,他們在一起了沒有?”李芥末問道。
鮑曉敏搖搖頭,“沒有,有情人難成眷屬,好像是因爲家裡的反對吧!他們沒辦法在一起,女孩子一病不起,去世了,那個公子哥出家了。但是他們的愛情故事卻一直留了下來。”
李芥末默默地點點頭,此情此景,這樣的愛情故事,倒是很應景。
逛完河堤,鮑曉敏又領着李芥末去吃了飯,倆人玩得很開心。鮑曉敏將李芥末送到柯家大門口的時候,說道,“改天晚上我來接你吧,我有輛摩托車,載着你兜風,應該會很棒的。”
李芥末受寵若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在花園裡坐了很久,李芥末才從巨大的幸福和滿足之中掙脫出來,好吧,既然活着,那就好好地享受人生,愛我所愛,盡情地滿足自己的內心。
上了樓,李芥末卻又被一股很濃烈的酒味包圍住了,柯彥甫又在家裡酗酒了!滿地的酒瓶,滿屋子的酒味,甚是嗆人。
不過,李芥末現在是沉浸在幸福裡的人,她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她輕鬆地躍過地上的酒瓶,找來了抹布,脫了鞋子跪在木質地板上,哼着歌一邊擦着地上的酒漬,一邊清理着酒瓶。
柯彥甫醉生夢死地靠在沙發上,眯縫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專心擦地板的李芥末,她哼着歌,側臉帶着一抹笑意,那麼安靜,似乎之前柯彥甫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她是真的不記恨自己麼?
李芥末的後腦勺依舊敷着厚厚的紗布,那麼刺目,柯彥甫每次看到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不僅僅是因爲那是自己造成的傷害,而且,還有一種柯彥甫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感覺,就那麼抓撓着他的心,難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