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帥,她卻那麼邋遢,請原諒一名哺乳期的少婦,雖然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辣媽,可是哺乳期穿着最寬鬆的內衣,最寬鬆的衣服,頭髮隨便一紮,邋邋遢遢的,在一名特意打扮過,帥出新高度的老公面前,怎麼都覺得,臥槽,形象工程真特麼的太重要了。
如果有重大的事件宣佈,是不是要回去換一件衣服。
突然想起家裡的衣帽間。
長長的廊橋兩端,盛放着潔白的玫瑰。
像是傾訴,又像是哀悼。
穆涼牽着喬夏走過長長的廊橋,到了城堡第三層的天台上,天台上,鮮花滿地,火樹銀花,熠熠生輝,像是一個夢幻的世界。
一個巨大的,如結婚典禮時的半月形長廊,長廊全部以鮮花編制而成,旁邊是各種燈光交織成的璀璨夜色,天上,漫天星光,天台上,火樹銀花,滿地芬芳,是她見過最浪漫的情景。
白色的長桌上鋪上了潔白的桌布,中間有一束紅玫瑰,兩段放着精美的杯盤和食物,中間的蠟燭臺上點上了蠟燭,堪稱完美的燭光晚餐。
喬夏臉色倏然發白,有一幕情景在她腦海裡,根深蒂固地存在着,當初爲了逼他,穆涼也是如此精心準備了一場燭光晚餐,卻給予她最致命的傷害。
她不相信,他能忘記。
他握着她的手,今天的他沒帶手套,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和他有這麼親近的肌膚接觸,親近的彷彿沒一點隔閡,她一時忘了恐懼和掙扎。
“喬夏,我希望你能忘記上一次的不愉快,那時候我瘋了,瘋得我自己都害怕,我太恐懼失去你,所以做出了一些瘋狂的事情,你看這一地的鮮花,沒有槍聲,沒有掠奪,沒有逼迫,只有我和你。”穆涼輕輕地擁着她,親吻着她的頭髮,柔情脈脈,是他罕見的溫柔。
他們彼此吸引,彼此掏心掏肺,又彼此折磨過,又怕噩夢重現。
喬夏很滿足於如今的生活,卻怕是如履薄冰的幸福。
“我早就忘記了。”喬夏口是心非。
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噩夢,上次他精心準備了燭光晚餐,結果卻是悲劇收場,今晚呢?她害怕一樣的悲劇會重演。
喬夏渾身僵硬,哪怕穆涼再溫柔,也無法洗刷她心裡的陰影。
穆涼倏然緊緊地抱着她,察覺到喬夏的顫抖和恐懼,她才意識到,她是多麼的混蛋,曾經是一個大混蛋,把喬夏傷害得遍體鱗傷,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嘟嘟已出生,她依然沉浸在恐懼中。
“你撒謊,喬夏,如果你忘記了,你就不會害怕。”穆涼說,“我在世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對我產生了懷疑和恐懼,很遺憾,我親手促成了你的恐懼和你的懷疑。”
喬夏想要大聲否定他的話,卻說不出口,嘴巴張了張,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阿涼,你明知道我害怕,爲什麼還要……”
“我想你忘記那一次不愉快的經歷,我想給你一次正常的燭光晚餐。”穆涼微笑說,“我和你認識一年多,竟然沒有給你一次浪漫。”
喬夏心裡的恐懼在他的安撫下緩緩地消散,她坐在白色的椅子上,看着以前一片的美景,“燭光晚餐是格式樣的浪漫,我和你有太多的浪漫,那一次在宴會上,你跳着舞,咬着一支紅玫瑰走近我,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麼,我在想,哇,我生命中遲到了那麼多年的白馬王子,終於騎着七彩雲朵來找我。當年我們在度假時,我還沒喜歡上你,新年時我送你禮物,你突然吻了我。”
“最浪漫的一次,我們去跳崖,你抱着我,你肯定表白了,可是我太害怕沒聽到,一直都是我的遺憾,在沙漠裡,你明知道尼古拉設下陷阱,我可能陷害你,你不顧一切來救我,你擋在我面前,擋下了所有的子彈,你幫我擋下了李輝的刀,你無數次偷偷地幫了我,我們的兒子嘟嘟在你的手上出生,阿涼,對我來說,這都是我這一生經歷過最浪漫的事情,是我聞所未聞的浪漫,不是一桌燭光晚餐的浪漫能比得上,當然,我依然很喜歡你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我只想告訴你,我和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從未有過的浪漫。”
她此生的浪漫,全是穆涼所給予。
有一個男人愛她勝過生命,把他們的愛情寫成了兵臨城下,一路風霜披荊斬棘而來,宛若天神出現在她的城堡裡,成全了她一生的愛戀。
穆涼的目光,微微動容,眼底一片漆黑,他多希望抓着她的手,傾訴她所有的情感。
“阿涼,你說吧,不管多麼可怕的事情,我都能承受,至少,你愛着我,你在我眼前,沒什麼比這些更重要!”她或許不是這世上最瞭解穆涼的人,卻一直試着去懂他。
今晚所有的一切,穆涼都在傾訴着悲傷。
他即將離開她,有着不得已的緣故,她卻不知道爲什麼。
穆涼震驚地看着她,“你……”
“剛剛說那一席話時,福至心靈,我突然懂得你的內心,如果我猜錯了,請你告訴我,我多麼願意,我猜錯了。”喬夏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極其勉強。
穆涼並不打算那麼快就告訴她,他想盡可能的給她浪漫,暗示,在她有心裡準備的時候,再告訴她這件事,誰知道她那麼快就看穿了他。
他壓抑了太多的秘密,幾乎把他壓垮了。
“我的手臂還沒好,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太靈活。”穆涼說。
喬夏早就注意到他的手臂,那兩槍太狠了,直接廢了他的手,又一直忙於催眠,耽誤了治療,如今,他更是沒心情,命都快沒了,一條手臂不太靈活,算不上什麼。
“我不介意。”喬夏說,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又覺得不會就這麼簡單,倘若只是失去一條手臂,穆涼不會那麼輕易地說放棄。
“我知道。”穆涼定定地看着她,“我欠了顧西西,不止兩槍,幾槍過後,我爽快了,一了百了,死了乾淨,可你怎麼辦,當時我捨不得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選擇了另外一種償還,她給我注射了一種細胞毒素,已經吞噬了我的身體,我的血液毒素濃度一天比一天加重,無藥可醫。甚至我的呼吸,我的汗液都帶着極高的毒素,並且有傳染性,長期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會感染這種毒素。但是,這種感染是慢性毒藥,並不會立刻致命,若是常年累月在一起,毒素就會轉移到被接觸的人身上。你懷孕時,有一次我去看你,你身體正虛弱,我一靠近你,碰觸你,當天晚上你就進了醫院,差點流產。”
喬夏臉色一片慘白,渾身僵硬,指尖在顫抖。
穆涼的手套,穆涼適當的距離,穆涼總是倚在門口和她說話,穆涼總是若即若離,不敢和她靠近,她喝了一個多月的葉綠素提取液。
原來,都是因爲他是一個移動的病源。
怎麼會這樣子?
她的確差點流產過,原來那一次,穆涼陪伴在她身邊,在她懷孕期間,他是不是一直以這樣的方式,默默地陪伴着她,他是不是總是在靠近她和遠離她的選擇中苦苦掙扎。
“我早就想告訴你,可你懷孕,無法承受刺激,身體又很虛弱,我怕刺激到你,一直到你生產,又要坐月子,醫生說女人坐月子做不好會留下一生的病根,我更不敢刺激你,喬夏,我無心隱瞞你,我發誓,在我生命最後的日子裡,我對你毫無隱瞞,甚至連我快要死去,也不想再瞞着你。”
他曾經隱瞞了她太多事,他已受到了教訓。
這一次,他不想隱瞞任何事。
喬夏鼻尖刺痛,過大的痛苦,像要壓垮了她的肩膀,她錯愕又慌亂,一時間腦海裡,各種念頭浮起,卻又最終變成一片空白。像是有一條沾了辣椒鹽的鞭子不斷地抽着她的皮肉,火辣辣的疼痛直達神經。
“一點治癒的辦法都沒有嗎?”
穆涼說,“我們的科學家一直在研究和抑制,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治療辦法。”
喬夏如遭雷擊,嘴脣輕輕顫抖,“阿涼,我一定是幻聽了,是不是?”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她多希望穆涼和她說,這不過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他會陪伴她們母子,永永遠遠,她多希望穆涼能告訴他們,他能長命百歲。
喬夏撲過去,抱住了穆涼,她不管什麼毒素,不管什麼危險,她只想好好地擁抱眼前的男人,她只想給他一些肯定,一些安慰,還有愛。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喬夏厲喝,死死地咬着脣,經歷了那麼多,她不想和一個無知的少女大嚎大叫,卻又不知道怎麼發泄她的情緒,“爲什麼要這麼傻,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做,你幹什麼要那麼傻和顧西西較真,她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怎麼就那麼聽話啊,你混蛋,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