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衛斯理，副總統似乎放了心，整個人都變得鬆快多了。
“爹地，媽咪怎麼樣？”
“手術還沒結束。”
小喬卻關心着貝兒，貝兒怎樣了？爲什麼到了紐約，貝兒一個潛伏特工還會和莉莉婭在一輛車上，她不是應該早就結束任務了嗎？
她和貝兒一起出生入死過，特工和特工之間很容易就能建立起情感關係，雖然彼此都知道不太可信，可經歷過生死，並肩作戰，他們之間的感情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她本以爲貝兒會紐約會放假，她還說過，要去看領養的女兒，貝兒的項鍊還在她的手上沒來得及還給她。
是誰要害莉莉婭？
羅斯福如今在監獄裡呢。
mg嗎？
可活着的莉莉婭，比死去的莉莉婭要有價值多了。
兩個手術室，都亮着燈，小喬的心跳不斷地加速，一切如她所預想的走，羅斯福自投羅網果然沒那麼簡單，這彷彿只是陰謀的開端。
究竟怎麼回事呢？
她心悸的感覺沒有停下來過，這時候特別慶幸，芯片已經給了小九，小九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
她看了衛斯理一眼，他靠着牆站着，他們一家三口感情極好，眼觀鼻鼻觀心地看着地面，似乎很難在他身上找到一點點擔憂的情緒。
然而，她能看到他的恐懼。
他怕莉莉婭出事，小喬此刻什麼心思都有，她也祈禱，莉莉婭和貝兒都能平安無事，司機已經當場斃命，貝兒傷重，送來的時候，幾乎已經沒了呼吸。
她走過去，靠着衛斯理站着，輕輕地握住了衛斯理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衛斯理看了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
貝兒的手術先一步結束，醫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小喬一愣，“貝兒……死了？”
“大動脈出血，送來的時候呼吸已經很微弱，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是手術房裡聽過，最常見的詞句，我已經盡力了，每一次聽到這句話，就代表了離別。
小喬心裡突然一片空白。
她不是沒見過死亡，也不是沒經歷過死亡，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同伴的死亡，她心裡卻生出一種萬一不是真的呢？萬一這又是一次深度潛伏呢？畢竟她是莉莉婭的人，曾經也潛伏過，這種戲碼幾年前也演過，她萬分不願意貝兒出事，雖然她恨羅斯福。
冤有頭債有主，貝兒和羅斯福不一樣。
那麼可愛的女孩子，曾經被父親，被愛人背叛，傷害，卻依然活得那麼坦然的女孩子，不應有這樣的命運。
小喬進了手術室，貝兒還有最後一口氣，帶着氧氣罩，像是迴光返照似的，眼睛裡有着光，看到小喬眼裡有着一抹笑意。
她的手指動了動，小喬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軟趴趴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哪怕再擡起來也是困難，她努力地摘了氧氣罩要說點什麼，小喬湊近了她，努力去聽，卻依然聽得很模糊，貝兒很着急，急切地想說什麼，卻是着急，她的生命流逝得越快，儀器發出了警告，心跳圖慢慢地變成了一條直線，她的身體也變得極其僵硬，失去了心跳，小喬長大嘴巴想要喊醫生，耳邊卻回想起醫生那一句話盡力了。
貝兒就這麼走了。
她還不到三十歲，鮮花一樣的年齡。
這彷彿就是特工們的宿命，兜兜轉轉，拼盡一切，最後卻是一場空，人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小喬說，“貝兒走了。”
那一邊的莉莉婭手術也結束了，並不樂觀，可至少是成功了，被送到了加護病房，衛斯理這纔有時間過來，小喬站在貝兒的屍體旁，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作秀，五年前的事情沒有重演，貝兒是真真正正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衛斯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說了什麼？”
小喬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什麼都來不及說。”
“你別難過。”
“我不難過，我只不過是看到我自己的結局。”她們終究會有這樣宿命般的結局。
“這不會是你的結局。”
“衛斯理……”她嘆息一句，“算了，莉莉婭怎麼樣？”
“要看今天晚上能不能挺過來。”
“她是一個很堅強又很厲害的女人，一定會挺過來的。”小喬說，她從來不敢小看了莉莉婭，這個女人有着十分強盛的生命力。
“我知道。”在衛斯理的印象中，莉莉婭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從小到大，皆是如此，衛斯理說，“我知道她一定會渡過難關。”
小喬心不在焉點了點頭，所有人都會渡過難關，唯獨貝兒，已經失去了機會，她看着貝兒蒼白的臉，“我以爲貝兒的潛伏已經結束了，她和我說，她要休假去看自己的女兒，如果有可能，離開cia，再也不當特工，找一份文職工作，清清靜靜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衛斯理暗忖，那是不可能的。
潛伏特工不可能再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小喬推開衛斯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別走遠。”
“好。”小喬上了醫院的天台，貝兒的事情，對她略有感觸，她幾乎可能夠腦補出這個女孩半生的軌跡，她也是從千嬌百媚，萬千寵愛的女孩變得一無所有，父親背叛，情人背叛，一個人在巴西過了五年，人不人鬼不鬼，其中的辛苦，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這一點和她，意外的相似。
可她至少，沒有經歷過家人的背叛。
或許，她死在家人的手裡。
明明說好要休假一段時間，爲什麼不去休假。
假如去休假，就不會送命了。
怎麼會那麼傻呢？
陸小九的電話響了，“你在哪兒呢？”
小喬收拾了心情，“在醫院呢，貝兒死了。”
“我已經聽到消息了，mg入境了。”陸小九說，微微蹙眉，“你在醫院的話，小心一點。”
“mg！”小喬幾乎是含恨地咬着這個名字，曾經的好友，如今恨之入骨，是不是mg動的手，她在來的路上看過狙擊手的路線，這世上能做到這種程度沒幾個人，mg是其中一個。
“小喬，去衛斯理身邊，不要落單。”小九很擔心，小喬畢竟傷勢未愈，身體比較虛弱，不適合和mg正面碰上，還是避開的話。
交給衛斯理少校就行，不要一個人冒險。
“我知道了。”小喬深呼吸，這時候她不願意去冒險，如小九說，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更大程度地幫別人，不管是幫誰，都是幫忙。
貝兒死了。
她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
爲什麼無緣無故就這麼死了。
是誰開槍要殺莉莉婭，貝兒在車上又是做什麼，爲什麼沒去休假，莉莉婭若是出了事情，誰最受益，羅斯福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知道貝兒死了，會有什麼動作嗎？
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衛斯理上來找她，就看到小喬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淡淡說，“不要放在心上，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不管是誰，相信我。”
“她本來應該去休假的。”小喬說，“爲什麼沒去休假，如果走了，她就不會死了，衛斯理，我和她沒什麼交情，可我覺得很心寒，她潛伏五年多，和家人，愛人反目，總算這件事有一個了結，她已經做好了脫離一切的打算，過平淡的日子，爲什麼還不放過她。”
她和貝兒不是很熟悉，卻很憐惜貝兒。
“我會找到兇手，你放心。”
小喬當然相信，衛斯理一定會找到兇手。
可找到了兇手，貝兒也死了，她回不來了。
安德森副總統說，貝兒今天是來和莉莉婭辭別的，她已經和cia遞交了轉職的申請書，大衛也已經批准，打算以後轉文職，去cia的檔案室上班。這是一個高薪又輕鬆的工作，多數提供給那些多年奮鬥在一線的特工退休後的工作，十分清閒，又能學習，貝兒符合所有的條件，大衛也就批准。今天特意過來和莉莉婭交代所有的事情，並打算去看女兒，休息一段時間後正式去檔案室上班，莉莉婭要去機場，參加華盛頓的會議，路過貝兒家，正好送貝兒回家，沒想到路上就出了事，去機場是臨時決定的，沒幾個人知道，莉莉婭身邊的保全也不算多，就一個車隊，中彈後車子發生猛烈撞擊，這才導致了大事故。
這件事國安局負責調查，衛斯理還要負責諾拉的事情沒有插手，他隱約覺得這件事和羅斯福脫不了關係。
“今天有人見過羅斯福麼？”小喬問。
衛斯理和監獄那邊的人聯繫過了，沒有人見過羅斯福，這幾天都是羅斯福單獨一個人，cia的人都沒見過羅斯福，羅斯福也沒有機會去傳達指令，小喬卻固執地覺得這件事和羅斯福脫不開關係。
當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懷疑已到了頂峰時，不管他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可疑的。小喬根本不相信羅斯福，陸小九卻覺得羅斯福的問題已是小事，既然有人管，又惹到了莉莉婭頭上，安德森家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