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隱晦，天朗將軍卻一點就通，“真是抱歉，這孩子最近可能壓力太大。”
“壓力再大，專業課兩百分考了23分，也是很怪異，像是換了一個人。”陸光說，“我真懷疑他考試的時候都在幹什麼，你說他一條都不會吧，那也不是，但是，問答和辯論都是國防視角，所以老師都給了零分，這要放在國防專業，估計是一份差不多滿分答辯題。”
“我知道了。”天朗將軍說，“可能最近他照顧我，沒怎麼看書。”
“你好好養病，我已經和他談過，他當成耳邊風，我也沒辦法，老師們集體反應問題，我纔會找你。”
“我知道了，給你添麻煩了。”
天朗將軍掛了電話，心裡嘆息一聲。
玲姨問，“天一在學校表現很不好？”
“何止是很不好。”天朗將軍說，“本專業一道題沒答對，答辯全是國防視角，專業課全部不及格，兩百分考了23分，閉着眼睛都能考到50分，他竟然考了23分，我也是納悶了。這孩子雖然成績沒有拔尖也屬於中上的，你說最近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我的病，他壓力太大，老師說，在學校惹是生非，還很叛逆，也沒禮貌。”
“可能最近壓力大吧。”玲姨說，“孩子是好孩子，老師看到的都是一個方面，阿柏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心目中的壞孩子，哪怕他年年都考第一也於事無補，可我知道，他是一個好孩子，孝順又善良，還講義氣。”
天朗說，“他最近一直陪着小九，每天被打成那樣子，怎麼有心情學習。”
玲姨忍俊不禁，“多實誠的孩子。”
“死心眼。”
“像你。”
兩人相視一笑，玲姨坐了一會就去自己科室了，天朗將軍沉吟着，c大軍校分成很多部分，雖然可以改名叫國防科技大學，可事實上，分類非常細，因爲人少，又要施行精英教育，師生資源就全部集中到軍校來，算是一所綜合類軍校。科目分得很細緻。
天一是陸軍學院的學生，對於c國而言，陸軍學院並不是國防的一個分支，是一個獨立的學科，就像信息學和電子工程都分成兩個學科，有不同的側重點。
國防生只要看重科技，以理工科爲主。陸軍學院是培養陸軍尖端人才和指揮人才，並不看重理工科，側重單兵訓練和戰術訓練。天一從小對物理，數學興趣不大，爲何這一次考試會以國防生視角來做一份陸軍學院的考卷？
作爲一個從小單兵訓練長大的孩子，天一竟然會被小九吊打一個多月，早就成了天朗將軍心中的疑惑，他知道陸小九在單兵作戰這一方面有天賦，可自己的孩子從小訓練，絕對不可能被陸小九吊打一個月，兒子每次都說，小九心情不好，讓着她，作爲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人，天天被心愛的女生吊打，真的不會傷自尊？
天朗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他年少時喜歡方玲，恨不得天天能在方玲面前長臉，c國的女人又崇尚武力，天朗將軍越發覺得困惑了。
陸柏來醫院時，正好是晚飯時間，他帶來了一份天朗將軍喜歡吃的菜餚，做的相當的清淡。
天朗將軍微笑地看着他，“天天來回跑，你不累嗎？爸爸沒事，你可以在家裡多休息，隔一天來看一次就行，你玲姨也是天天上來，就怕我悶。”
“你的意思是讓我少來當電燈泡嗎？”
天朗將軍大笑，“你啊……最近心情看起來都不錯啊。”
“挺好的。”陸柏說，“天天都開心。”
“吃過晚飯還要去首相府？”
“今晚就不去了。”陸柏說，“小九去表姑家，很晚纔會回來。”
“那早點回家休息，你看看你，臉上的淤青都沒下去呢。”
“爸，小傷而已，你別擔心。”
“期初考得怎麼樣？”
“你都病着還記得我期初考試呀。”陸柏詫異不已，他們有四個很重要的考試，期初，期中，聯考和期末，月考都是小測試，一般都沒人關心，這四次考試，若是考不好，都要家長簽名。
“當然，我兒子的一切，我都記得。”
“挺好的，不好也不差。”陸柏說。
天朗將軍微微詫異，從小天一就不會和他說謊，哪怕考試再不好，他也會如實說，因爲他對成績還不算特別看重，最看重的天一的戰術訓練和單兵訓練，文化課無所謂。
陸柏卻不一樣，每次考試考第一，考不及格對他來說是巨大的羞辱和挫折，恨不得沒人知道，陸小九去留學那一年，他心情極差，無心學習，靠了第二名，他都不告訴玲姨。
天朗將軍說，“文化課不重要。”
“嗯。”
天朗將軍心想，這麼說來，兒子不會找他簽名，會自己簽名給老師了？
這太反常了。
“爸，你今天胃口不錯啊。”陸柏轉開了話題，不願意在他考試成績上徘徊。
“中午吃得少。”天朗將軍說，“爸爸不在家，除了來醫院陪我，都在外面吃飯吧，外面的東西不衛生，多買一些東西回家自己煮。”
“你看，我不是買了許多東西嗎？”陸柏指着放在一旁的袋子。
天朗將軍微笑問，“都買了什麼？”
陸柏把東西拿過來，一瓶鮮牛奶，蘆筍，西紅柿和牛肉，還有一些麪食，天朗將軍說，“爸爸在醫院，早上也有牛奶喝，你買鮮牛奶幹什麼？”
“爸，你要喝牛奶呀？”
天朗將軍一愣，很快回過神來，“你這孩子，我以爲你給我買的呢，我昨天唸叨着醫院的牛奶很難喝，原來是給自己買的。”
“那這一瓶我放在這裡，我出去再買一瓶好了。”陸柏說。
將軍府冰箱裡的東西他都吃完了，平時直接在外面就補一點。
“行。”
天朗將軍的手輕輕地顫抖，死死地握住，陸柏走後，他臉色沉如水。
天一對牛奶過敏。
從小到大，他都不碰牛奶，一碰牛奶就會長疹子，腹瀉，嚴重時會導致他昏迷休克，所以他們家從來不碰牛奶製品，他也減少奶製品的頻率，一直到天一懂事，知道他不能碰牛奶，天朗將軍纔敢買一些奶製品，可儘量不會多買，鮮牛奶更是天一碰不得的食品。
陸光的話在他腦海裡轉了一遍，格鬥技術差，體能差，考試用國防視角，基礎課突飛猛進，在學校經常和楚凜，穆涼等人混在一起，惹是生非，非常叛逆……
他是誰？
陸柏回到家裡，梳洗後，拿出一本書來看，他已許久沒靜下心來看書了，慢慢的也有點熟悉這個臥室。他到了一杯牛奶，放在牀頭，睡前和一杯牛奶成了習慣。
剛看了一會兒書，陸小九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最近，他們天天通電話。
就算他天天去首相府爬窗戶，哄她睡覺，他們也保持着一天通三次電話的習慣，這和當初陸小九和陸柏的相處沒有什麼區別。
“你回家了？”
“你竟然沒來首相府。”陸小九說，“今天我沒收到新鮮的鬱金香。”
“你說你去表姑家，要十二點纔回來，這才十點就回家了？”
“是啊，我有事，早點回來了。”
陸柏頓了頓，他有點想陸小九。
“怎麼不說話。”
“想你。”
這回輪到陸小九不說話了，陸柏恨不得摔自己一個耳光，他說的什麼傻話，“你怎麼喘氣？”
陸小九輕笑，“我在跑步啊。”
“跑步？”
陸柏說，“半夜十點鐘，跑什麼步，有這時間不如回家睡覺。”
陸小九說，“你不是說想我了嗎？”
陸柏，“……我覺得我被調戲了。”
“你打開窗戶往外看。”
陸柏想了想，打開了窗戶，他看到陸小九站在林蔭公路上，微笑地朝着他揮揮手，陸柏握着手機，砰然心跳，眼瞳裡彷彿映着漫天星光。
陸柏都懶得走正門，直接從窗戶跳下來，還不小心打到天朗將軍養的一盆君子蘭。
“小心一點啊。”陸小九喊，這才一天沒見天一，回家也沒看到他過來竟然有點想念他。
他快要跑出家門的時候，又突然倒回來，粗暴地揪了一朵黃色的鬱金香。
陸小九微微一笑，她的少年，拿着她最愛的花，朝她狂奔而來，像是一束光。
“喏，你要的花。”
“真是每次都隨便揪一朵啊，有點心疼將軍府的花園。”
陸柏，“挺好看的，還有露珠。”
晚上十點鐘的花，哪一朵沒露珠。
“你剛剛在跑步？”從首相府到這裡，有三公里，她來得挺快的。
“要你管。”陸小九轉身往前走，陸柏追了上去，他家和陸柏家在相反方向，每次陸小九在外面跑步，都是跑向陸柏家的方向，極少往這邊跑，這邊是政要居住地，都是石子路，林蔭小道，非常幽靜。
陸小九丟給他一瓶藥，“給你擦的，對淤血很有效果。”
“我家有。”
“用我的，效果好。”
“行。”
“下次打架，別讓着我，我知道你很能打。”陸小九說，“每次都被我吊打，不傷自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