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這是我們的職責啊……朵朵小姐她,怎麼也不讓我們穿。”女傭們顯得很委屈,她們平時都是這樣伺候秦姐的呀。
赫連七瞥她們一眼,道:“好了,你們先出去吧。”
“是,七爺。”女傭們不敢再多說,連忙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房間內一時間只剩下她和赫連七兩個人了。
“你、你能跟她們說說嗎?衣服我自己能穿的……”
赫連七的神色毫無變化,說出口的話卻是比平時跟她說話要嚴肅。
“千夏,我問你,傭人是用來做什麼呢?”
“啊?”她不明白赫連七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傭人本來就是做主人本身也可以做的事情。你當然能自己穿衣服,但她們的工作裡,就包括幫你穿衣服。”
“……”千夏想要反駁,但卻無從反駁。
明明覺得赫連七說的是錯的,可她竟然開始覺得很有道理。
她魔障了嗎?
似乎是見她面色糾結,赫連七忍不住彎起眉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那今天,我……”
“不!我不要!”千夏連忙抓緊了自己裹着的被子。
赫連七這是要幫她穿衣服嗎?!那她還寧願讓那些傭人幫她穿呢,好歹大家都是女性。
似是見她面色驚恐,赫連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誤會了,我是說,今天我就讓她們先不要幫你,但是明天,可不能再這樣子了。”
“喔……”她無力地點了一下腦袋。
這也就是說,以後她的身體要被那些傭人看光了嗎?
這一刻,她開始後悔來到這裡了。
還有沒有隱私了啊?!
“等會換上衣服我帶你吃早餐,吃完早餐帶你到處逛逛。”
“看、看鱷魚嗎?”她下意識地問道。
那些鱷魚留給她的震撼太強了,導致她第一反應就是赫連七要帶她看鱷魚。
“如果你想,當然也可以。”赫連七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底含着寵溺的光。
“不不不、不想!”她纔不要看鱷魚,看着看着把自己喂鱷魚了,那多不划算啊?
“那你先換衣服,我出去等你。”赫連七說着,轉身離開。
然而他剛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來。
千夏一驚,連忙再度抓緊了被子裹緊自己:“怎、怎麼了?”
赫連七不說話,目光在房間裡搜尋着,很快走到牀邊,撿起了一旁的拖鞋走到她面前。
“不要赤着腳走路,會着涼。”
千夏想說這裡幾乎到處鋪着地毯,她根本沒有幾乎因爲赤腳而着涼。
但剛一張開嘴巴,赫連七居然蹲下身去,拉出她的腳替她穿上了拖鞋。
“記住了?”
赫連七仰頭看她,目光幽深如墨。
“知、知道了。”
千夏連忙收回腳,不敢去看赫連七。
說實話,赫連七對她這麼好,這讓她心裡很惴惴不安。
“我去外面等你。”
留下這麼一句,赫連七終於出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
千夏連忙跑過去將房門上鎖。等做完這些,她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穿好衣服再開門時,門口只有傭人們在等着她。
“七爺呢?”
叫“七七哥哥”的話,她還是覺得很艱難。還是跟着她們一起叫七爺比較順口。
“因爲現在有些晚了,七爺親自去吩咐廚房給您做早餐去了。我們來給您編髮吧。”女傭們說完,簇擁着她回到房間,在白色的梳妝檯前坐下。
“您想要什麼樣子的編髮呢?”鵝蛋臉的女傭恭敬地問道。
“隨便……”她對編髮什麼的一點都不挑,她覺得自己這樣扎個馬尾就很好了。
但是想到剛纔赫連七的話,她還是說了隨便。
“那我幫您弄個花苞頭吧。您的臉型這麼瘦,應該會很適合。”
“隨便……”她才無所謂是什麼頭,只希望快點弄好她好去吃早餐。
想到剛纔女傭說“現在有些晚了”,她羞愧地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傭人編髮的動作很嫺熟,看似複雜的花苞頭一下子梳好了,而且她伸手摸了摸之後,發現還不容易鬆。
“你好厲害!”她忍不住稱讚。
女傭笑笑,道:“我們這點東西拿不出手的。”
“是啊!說起來,還是朵朵小姐您厲害。您知道嗎,您現在呀,已經是整個城堡裡的人心目中的女神了。”
千夏滿頭黑線:“爲什麼?”
她可不覺得自己的長相能被稱爲“女神”,還是被整個城堡裡的人稱爲女神。
沒記錯的話,她到這裡後,一共也沒見過幾個人。
“因爲你讓七爺笑了呀。我們所有人,可從來都沒見過七爺笑呢!”
赫連七笑了?
什麼時候?
她怎麼不知道?
而且,一個人笑有什麼奇怪的,是個人都會笑啊。
真是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也許是在城堡裡住久了,腦回路就變得比較清奇了吧?一定是真的!
千夏乾笑了一聲,道:“現在、可以去吃早餐了吧?”
她的肚子可是已經開始叫了。
“當然!您請!”
一個傭人在前面帶路,其他女傭們則是簇擁在她身邊。
千夏有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的公主身上。
但她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跟公主一樣過的那麼輕鬆。她有一種預感,在這裡生活,也許會比在江山市生活更加艱難。
真不知道她做的離開的決定,是不是是正確的。
……
第二次來到用餐的房間,她的震撼已經比昨晚少了很多。
至少再看到滿桌的食物時,嘴巴沒有長大到能塞進一個雞蛋。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早餐,所以就讓廚師多做了一點,這邊是美式的,這邊是中式的。你想吃什麼讓她們給你夾。”赫連七在她身邊的空椅子上坐下,斯條慢理地開始吃一份美式培根炒蛋。
千夏直愣愣地坐下,掃了一下餐桌後,目光最終定在了白花花的大饅頭上。
負責拿食物的傭人愣了一下,一向能準確看懂主人眼神的她,竟然遲疑地開口詢問道:“小姐,您想吃饅頭?”
“嗯。”千夏點了下頭,其他的食物,她都不認識。
而中式的早餐,顯得太過油膩,她還是吃饅頭吧。
她的腸胃,受不了大魚大肉的。
“是……”拿餐的傭人連忙拿了兩個饅頭給她。
早餐結束,如赫連七所說,他帶着她參觀了整個城堡。
這個城堡其實比鬱沉一品要大的多,只是鬱沉一品的總佔地面積比較大。
這裡沒有鬱沉一品的人工花田,但有一片很自然的溼地,在溼地外,是一片森林。森林裡似乎還有房子建造着,只是被大樹掩蓋住,就算站在城堡的頂樓,她還是看不太清。
“那裡面……是有房子、沒錯吧?”千夏好奇地指着遠處的森林詢問道。
回答她的,是一件披在她身上的薄外套。
千夏轉身,正好看到赫連七皺着眉看她。
“都說了,上面風大,非要上來。”赫連七替她拉緊了外套,眉心依舊呈“川”字。
千夏無所謂地聳肩:“沒關係,我、我身體很好的。”
“以後如果上來,都得給我穿件外套。”
“……”她心裡一陣無言。
赫連七是不是對她太好了一些?
可是赫連七對她這麼好,她心裡只會覺得有負擔。
並且……會想起那個人。
也不知道,她離開的這幾天,那個人,是不是連她不見了都不知道。
不對,應該會知道的,她可是他家的傭人。
但是,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吧?
但雖然是這麼想的,內心深處,卻還是留有一絲希望。
不行!不能再想了!
千夏搖搖頭,想要甩開那些雜念——不該有的雜念。
“你剛纔是在問森林嗎?”
“嗯。”千夏點了下頭,看向遠處的森林。
許是溼氣太重,都已經十點多了,太陽已經升起,森林那邊的霧氣卻還沒有完全散去。
她只能依稀看到裡面似乎有房子。
“你不會想知道那個地方的。”赫連七說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在他的手即將觸及她的頭髮時,她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
赫連七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在距離她半步的地方。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隨着她那一個後退的動作僵住了。
“那、那個……她們給我梳了花苞頭。我剛纔、剛纔怕你弄亂。”
“嗯。沒事。”赫連七微點了下頭,道:“下去吧,該吃午飯了。”
午飯?這麼早?
千夏摸了下肚子,連忙說道:“可、可是,我纔剛吃完早餐。”
“秦姨會一起吃。”
一句話,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以前提到母親,是期盼,是渴望。
而現在聽到她,心裡更多的卻是慌張,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怎麼了?”見她表情不對,赫連七蹙眉問道:“還想再呆一會?”
“不……”她擺擺手,往頂樓的門口走去。
她怎麼能說,我是害怕跟媽媽一起吃飯?
……
再站到餐廳門口,比之前兩次的心情卻是更沉重了。
此刻她吃午餐的心情甚至比上墳的心情還要沉重。
“朵朵小姐,你怎麼不進去?秦姐該等急了?”蜈蚣笑眯眯地看着她,但語氣裡卻是滿含催促與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