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的眉心皺着,似乎做了什麼令人難過的夢。
原本打算起身的赫連七眉心也是一皺。
他的朵朵,就連睡覺,都這麼不開心嗎?
“朵朵,只要你忘記過去的事情,以後,我一定會讓你開心、快樂。”他疼惜地伸手去撫平她眉心的褶皺。
可無論他怎麼撫,千夏依舊緊緊皺着眉。
這夢,得是有多難過?
赫連七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捧住她的臉,然而剛一碰到,千夏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對不起!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把你推下去的。”
“朵朵……是我。”
“對不起對不起……”千夏不停地說着對不起,眼淚一顆又一顆地落下來。
赫連七想要幫她擦乾眼淚,卻是一直擦不完。
“我不想推你的。我不要推……我真的不推……”
千夏不住地留着眼淚。
赫連七終於忍不住,伸手推她:“朵朵,你醒醒……別哭了。”
然而後者依舊緊閉着眼睛,卻是淚流不止。
“朵朵?”
又叫了幾聲,千夏只是緊皺着眉,雖然沒有再繼續哭喊,但是眼睛還是緊閉着。
他終於發覺不對勁,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光潔的額頭處卻是滾燙滾燙的。
瞬間,赫連七的臉色變沉,起身喊道:“人呢?!來人!”
很快傭人們聽到響動,連忙跑了進來:“七爺!什麼事?”
“去叫醫生過來,還有,先弄一條溼毛巾,你們小姐發燒了。”
“啊?發燒……我們馬上去!”傭人們慌亂地跑開了,房間裡重又只剩下赫連七和千夏兩個人。
赫連七一邊替她捏好被角,一邊自責道:“就應該攔着秦姨不能讓你碰酒的。都怪我……下次不會了,你相信我,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碰酒!”
彷彿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赫連七將手心握成了拳狀,手背上青筋顯現。
“熱毛巾來了。”女傭將熱毛巾疊好,要放到千夏額頭上。
然而半途就被赫連七攔住:“我來。”
女傭驚了一驚,連忙遞過毛巾,退到一邊去了。
在以前,就算是秦簡生病了,赫連七也只是看一眼就走的。而如今,卻要親手照顧起生病的秦小姐。
果然愛情的力量能夠改變一個人啊。就算是一座冰山,原來也能被捂成水滴。
看似冷漠的七爺,其實只是對自己不在意的人冷漠罷了。
“七爺,需要在醫生來之前量一下體溫。”有傭人進來,拿着一根溫度計說道:“藥箱裡只備了這種老式的體溫計,所以得讓小姐夾在腋下。”
“我來。”依舊是這兩個字。
赫連七拿過體溫計,替千夏夾在腋下,又用被子將她的手臂蓋好,用手輕輕按着被子,免得她亂動。
動作之仔細和輕柔,令人咋舌。
五分鐘後。
赫連七拿着體溫計左右轉動着看,不多時,他皺眉,轉身看向站在一旁候命的傭人,開口詢問道:“這個怎麼看?”
他看不懂體溫計……
傭人尷尬一笑:“七爺,我來看吧。”
恰好這時候醫生到了。
“體溫三十八度二,腋下溫度還得再加零點五,快三十九度了。”醫生說着,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千夏,道:“物理降溫是沒有用了,我直接給小姐打個退燒針吧。到時候小姐會出汗,得把汗都擦乾。出了汗之後,就會好了。”
“嗯。”赫連七點了下頭,退開一步。
長這麼大,他還沒有發過燒,不知道發燒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滋味。但看着千夏緊皺着眉頭的樣子,他知道一定難受極了。
次日。
窗外陽光正好,蝴蝶在花叢中歡快地扇動着翅膀。
有一隻蝴蝶撲騰着飛到窗口,傭人連忙走到窗邊將窗戶合上了。
“能給我倒、倒杯水嗎?”
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傭人一驚,連忙轉身,欣喜地說道:“小姐,您終於醒了。我去給您倒水,您也餓了,我叫人給你端碗粥來,得喝點清淡點的纔是。”
傭人說着,匆忙走出了房間。
千夏只覺頭有點暈,身體也有點發虛。
等雙手支撐着牀面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額頭上鋪着一塊熱毛巾。
再看房間的地上,擺放着一盆熱水,裡面還有一塊毛巾。
她這是……發燒了?
千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頭暈感才一點點地消散。
傭人端着水杯進來,正巧看到她在揉太陽穴,便自告奮勇道:“小姐,您頭暈嗎?我來給你按摩一下吧。”
傭人的按摩手法很好,千夏覺得整個人都慢慢舒張開了,那種剛纔有的頭暈感也在漸漸消失。
“小姐您餓了吧?粥馬上就端過來,廚房那邊一直準備着呢。”
“嗯。”千夏點了點頭,問道:“現在、幾點了?”
“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七爺都走了好久了。”
“七爺?”千夏皺眉,不由得問道:“他、去哪裡了?對了,我昨天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就發燒了?”
“爲什麼發燒,這個嘛……我也不好說。”傭人斟酌着字句道:“發燒這種東西總是有源頭的,您體質本身不太好。不過,真是羨慕您呢,七爺昨晚照顧了您整整一夜。這不,要不是爲了趕飛機,估計現在都還照看着您呢。”
千夏沉凝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
赫連七總是很照顧她的,只是她沒想到,會對她好到這個程度。
“您打過退燒針後出汗了,我們幫您擦汗,七爺避諱着到外面客廳去了,到後半夜我們以爲七爺已經走了,沒想到就一直在臥室門口站着……”
傭人還在繼續說着,千夏卻只覺得心裡壓力更加沉重。
她很感激赫連七,但是,對赫連七永遠不會演變成男女之間的喜歡。
也……不會嫁給他的。
所以,赫連七對她越好,她心裡反而越沉重。
“小姐,粥來了。”有傭人敲了敲門,手裡端着一個托盤。
沒聞到香味時,千夏還不覺得餓,這一聞到粥的香味,肚子頓時就叫起來了。
傭人掩嘴偷笑:“快給小姐端過來。”
千夏尷尬一笑,按住了肚子。
喝完粥,她還想要再喝一碗,卻被傭人攔住了。
“小姐,您燒剛退,不適宜一下子吃太多。您要是還餓,咱們過一會再吃,不能吃太急了。”
千夏滿頭黑線。
以前生病,病好後養父都會帶她下館子,想吃多少吃多少。可是到這裡,成爲每個人口中的大小姐之後,這日子怎麼還越過越悲慘了呢?
她正準備懇求傭人再多讓她喝一碗,臥室的房門被敲響。
有傭人急急忙忙地走進來:“小姐,吳爺來了。”
“他、來看我的嗎?”沒想到蜈蚣平時對她沒什麼好話,看到她生病了,還是挺關心她的嘛!
“恐怕……不是這樣的。”傭人低垂着頭,怯怯地說道:“吳爺讓您……五分鐘內穿戴整齊,出去見他。”
“啊?”千夏錯愕地瞪大眼睛。
“你還要四分四十秒。”客廳傳來蜈蚣的聲音。
千夏整個人有些發懵,但還是手腳並用地從牀上爬了起來。
她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這吳爺怎麼回事……我們小姐病還沒好完全,這還敢讓小姐出去見他?”有傭人替千夏抱怨,手上給千夏穿鞋子的動作不敢慢一分。
“他仗着自己是秦姐的左右手,就敢欺負到小姐頭上了。等秦姐回來,小姐,你就跟秦姐打小報告。”
千夏苦笑了一聲,沒作答。
昨天喝酒之後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問傭人也是含糊其辭的,但是喝酒之前的事情她可記得一清二楚。
蜈蚣,是以後負責她訓練的人。
雖然不知道秦簡到底爲什麼非要訓練她,但她隱隱覺得,不會是不想讓她丟自己的臉這麼簡單。
“你還有十秒。”蜈蚣的聲音再度從大廳傳來。
“馬上好了!”傭人加快了替她繫鞋帶的動作。
終於,她在蜈蚣規定的五分鐘時間內收拾好了自己跑到了大廳內。
“昨天的事情,還記得吧?秦姐讓我負責訓練你。”
“嗯。”千夏點了點頭,“記得。”
“那麼,我們今天就算是正式開始了。”蜈蚣從沙發上站起來,用審視的眼神看着她,道:“這身衣服不行,換了。”
千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短褲短袖加上一雙運動鞋,很正常的打扮啊。
難道是要穿上禮服?
“換上這個!”
她還在詫異,蜈蚣扔了一袋衣服到她面前——袋子裡是一套迷彩服。
千夏撇了撇嘴角,心裡有些不滿。剛纔她穿衣服的時候,就該把衣服給她啊。
蜈蚣的聲音再度響起:“三分鐘。”
千夏一慌,拿着衣服就要往臥室走。
然而她剛一轉身,一隻手突然出現,攔住了她的去路。
並且在她有反應之前,直接搶走了她手裡拿着的迷彩服。
“這東西是什麼?!”happy緊皺着眉頭,滿臉滿臉都是對迷彩服的嫌棄。
“你是什麼人?”蜈蚣不滿地瞪着happy。
happy冷哼一聲,直接將衣服扔在了地上,一臉高傲地說道:“我是朵朵小姐的專用造型師,你又是什麼人?”
“一個造型師而已,什麼時候輪到你跟我說話了?朵朵小姐,你還有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