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千年寒冰凍住一樣,賜香只覺地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半兒的酬金就這麼沒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兌成銀票,放在馬車裡,最起碼那兩個婢子看着也不至於丟了。現在倒好連一張銀票都沒剩下,除了剛纔賣東西剩下的二錢銀子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都是你這個混蛋”賜香的復仇大計被單濤毀掉了一半兒,若不是給他買衣服,自己也不會買衣服,自己不買衣服也不回來到這個熱鬧的坊市,若是不來到這個熱鬧的坊市,她的銀票就不會丟。她的銀票不會丟的話
賜香猛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如雲的衣袂掩住了面容,長長的裙裾拖到地面也毫無察覺。她真的是頹喪極了,本來報仇有點兒眉目了。
單濤咬着粉嫩的脣湊了過去,怯生生喊了一聲師傅。賜香扭過身子看着大街上的人來人往,兩人倒像是鬧彆扭的情侶。
“師傅,要不這樣吧咱們先回客棧說不定靈兒和瑁兒見多識廣定能幫我們找到呢”
“媽蛋滾開”賜香大吼一聲,眼淚流了出來,上一世被人逼死也沒覺得冤枉成這個樣子,也真是窩火,竟然到手的銀子還沒花呢,就這麼沒了。
“師傅”單濤俊雅的臉蹙成了一個苦瓜樣兒,上前揪了揪賜香的雲袖,“師傅徒兒覺得要不要先回去,那個丹王谷的公子說不定看在咱們這麼倒黴的份兒上,酬金還會加倍的。再怎麼說受人之託總得把這個任務完成吧是不是啊呵呵呵”
賜香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也對啊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儘快回到客棧,想辦法在品丹大會上露一手。到時候找自己煉丹的人一定會趨之若鶩,銀子總會賺回來的。
“還不快走”賜香心情很不美。
一炷香之後
二人流連於坊市之間,神情越來越急躁。
兩柱香之後
二人彎腰喘氣流連於坊市之間,神情近乎絕望。
三炷香之後
夜色朦朧,河畔畫舫燈火通明,賜香同單濤趴在橋頭石欄邊,動也不能動一下。
“單濤,”賜香狠狠吸了口冷氣,“你一個堂堂男子竟然是路癡”
單濤委屈的抹着眼淚:“師傅你怎麼也不認識路啊”
賜香看着河面波光粼粼的流水,該死的,她上一世十八歲之前就只去過兩個地方,凌雲峰和燕都皇宮。
“我們住的客棧叫什麼名字”
“師傅已經問了三回了,我也不知道啊那個時候師傅不是說有美人嘛所以”
“好吧,算我沒問”
一隻畫舫此時緩緩經過了小橋,畫肪上濃妝豔抹的女子衝着單濤巧笑道:“這位小哥要上來聽奴家唱曲兒嗎”
“哎”單濤剛要揮一揮衣袖,被賜香一巴掌拍到了一邊,側目間賜香突然一怔。夜色朦朧下,單濤的臉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韻致,賜香緩緩點了點頭。
“師傅”單濤總覺得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乖徒兒過來”
單濤不務正業的二十年間,雖然路癡,但是有一處地方絕對能找得到。怡春園韓媽媽的房間,脂粉之氣甚是囂張,擡眸看了一眼賜香那張冷冰冰的面具,又上上下下將賜香看了一個通透。
“身材不錯,只是你的臉怎麼了”
賜香清了清嗓子鬱悶之極:“韓媽媽我的臉上有膿瘡會過病的”
“你消遣媽媽我呢”韓媽媽一怒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賜香向後退了一步,暗道比含香院的媽媽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瞧瞧人家這氣勢。
“不是,不是我是我徒弟”賜香面無表情的將身後的單濤揪了過去。
韓媽媽一愣,竟然說不出話來。
賜香扯了扯單濤的臉:“素來聽聞這裡也有男風盛行,我這個徒兒雖然粗鄙不堪,但是樣貌卻也端的上臺面了,不若媽媽看看隨便給個價錢吧”
韓媽媽張大的嘴巴緩緩合上,站了起來冷冷掃視了過去,單濤的一雙桃花眼躲閃着。
“嗯”韓媽媽點了點頭,“雖然小家子氣點兒,但也挺招人喜歡的,小可憐兒”
單濤被韓媽媽在臉上狠狠吃了豆腐,桃花眼中瞬間蘊滿了眼淚,悲憤不堪的看着賜香。
賜香突然心生不忍,但是這也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將單濤賣了銀子,然後找藥師買了藥材煉丹,循着機會賣一個好價錢,再開一家醫館慢慢攢錢最後十年後將單濤從怡春院裡贖出來。
“單濤你等着爲師來贖你”
“師傅你什麼時候來啊”單濤真哭了。
“三年吧”賜香故意縮短了年限,單濤徹底暈過去了。
“喏,三百兩銀子拿好了”
賜香心情沉重的接了過來,轉身要走。
“姑娘等等”韓媽媽還是不甘心的看着賜香那窈窕的身段兒,嘖嘖嘖,這分明是個美人坯子嘛
“韓媽媽”賜香轉過身。
“你臉上的面具摘下來韓媽媽我看看,若是能治的話,韓媽媽我出大價錢買下你怎麼樣”
“呃不必了謝謝”賜香頓時撒腿便走,經過青丘鎮的短暫薰陶,她早已經明白這種地方是幹什麼的了。
可是剛折出韓媽媽的房間卻腳步遲疑了起來,回想起單濤臉上那種人蓄無害的舒朗笑容頓時令她覺得難受起來。所幸來往的人甚多,賜香悄悄躲在了一株花樹後。卻不想兩個貴公子哥兒此時搖搖晃晃走進了韓媽媽的屋子,不多時單濤突然被他們帶了出來。身上的那件青色紗衫早已經被換成了豔粉色,打扮很怪異的模樣。
單濤平日裡不務正業,加上喜好詩文,皮肉倒是生的也白淨,被兩個公子哥兒手下嘻嘻哈哈架到一處花閣中。
賜香心頭一暗,跟了過去,卻不想那花閣中還有兩個貴公子哥兒,將單濤夾在中間上下其手。
一股怒火登時升騰起來,賜香在凌雲峰頂也學過幾招功夫,此時再也忍耐不住一腳踹開了門。操着桌子上熱騰騰的盤子徑直砸在了幾個公子哥兒的腦門兒上,瞬間尖叫聲,打鬥聲,吵嚷聲亂成一團。
韓媽媽一看被賜香打傷的人竟然是河陽郡守的兒子,登時嚇癱了去,命人將官差請了過來。不出一炷香時間,單濤和賜香便下了獄。
賜香除了臉上其餘地方均是傷痕累累,也多虧了臉上的面具,單濤則是擠着兩隻熊貓眼苦兮兮的感嘆道:“師傅你真的好仗義啊”
賜香別過臉,看着黑漆漆的牢房,欲哭無淚,她,端木賜香,堂堂的端木家族掌門人到底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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