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福搖頭道:“我也和那邊打了招呼,只要苦大師醒過來,便趕緊通知我,不過到如今,也沒有醒轉的跡象。”
楚歡微微點頭,劉天福問道:“楚……楚大人,那位苦大師到底是怎麼了?你囑咐不必請大夫,只是這許久沒有醒轉,是不是也該找個大夫瞧一瞧?”
“劉叔,他的病,大夫治不了。”楚歡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隻錢袋子,放在桌上推給劉天福,“劉叔,這些銀子你收着……!”
劉天福急忙道:“不用不用,你之前送來的銀子,還剩下好些。這是鄉下,花不了什麼銀子,那苦大師也只是吃些喝些,用不着這麼多銀子。”
“劉叔,你收下就是,放在手中,遇到難處,也能有些作用。”楚歡嘆道:“這兩年一直都勞您費心,我也不知如何報答,只是除了劉叔,我也想不起其他人值得信任了。”
劉天福勉強笑了一下,道:“你們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們弄些吃的……唔,家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去隔壁借兩個雞蛋……!”
“不必。”楚歡笑道:“劉叔,待會我們去苦大師那裡瞧一瞧,現在我還有點事情,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向媚娘道:“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媚娘老大不情願,道:“你不是說不能離開你身邊嗎?”
楚歡肅然道:“我很快就回來,你留在劉叔這裡。”
媚娘雖然難以調教,但是楚歡當着劉天福的面讓自己留下來,終究是個大男人,自己總不能當着劉天福的面讓楚歡沒面子,只能點頭,不過心裡老大不樂意。
楚歡也不耽擱,劉天福問道:“這麼晚了,你去哪裡?要不吃點東西,先歇着,等明天天亮再去辦事。”
“不用。”楚歡起身,道:“劉叔,媚娘在你這裡暫時等一會,我很快就回來。”也不多言,瞥了媚娘一眼,那意思是讓媚娘不要胡亂生事,媚娘白了他一眼,也不理會。
楚歡除了劉天福家門,四下裡一片寂靜,月光幽幽,倒也是看得清道路,他並不猶豫,穿過村子,出了村口,回頭瞧了一眼,媚娘是個頗有些任性的女人,他只怕媚娘會偷偷跟隨,好在後面寂然無聲,以楚歡現在的武功,身後但有人跟隨,必然會被發現。
出了村子西口,過了村外的一條河,楚歡身形如魅,健步如飛,幾乎是一口氣行出十多裡地,臉不紅心不跳,瞧見前面的一處土坡,四下裡瞧了瞧,昏暗的蒼穹之下,天地之間,就宛若只有他一人,他輕步過去,順着那土坡緩緩走動,終是停下步子,蹲了下去。
地上放着一塊大石頭,楚歡擡手搬開石頭,取出一隻匕首,看着地面。
當年他將裝有殘甲的包裹以及那塊從林黛兒手中得到的紅色龍舍利都埋在了此處,幾年過去,新土早已經與地面契合,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當初就是爲了防止難以找到
,所以楚歡特地在這上面放了一塊大石頭。
百姓賦稅很重,官府當然也不可能想着爲老百姓做些工程,這裡的土地並沒有經過改造,而且是一塊荒坡,距離耕種的田地還有些距離,此處人跡罕至,所以一切仿若當年,楚歡小心翼翼用匕首挖掘土壤,他記得自己埋的有多深,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便從裡面顯出包裹的邊角來,楚歡更是小心,將包裹邊上的土壤挖開,爲了安全,他再次擡頭四處巡看,確定並無其他人跡,這才小心翼翼從裡面取出灰色的包裹來。
埋在土壤幾年,包裹已經有些腐爛,他小心翼翼解開,殘舊的甲盔顯露出來,這甲盔顯然都是精鐵所制,雖然埋在土中多年,也並無鏽跡,楚歡凝視着殘破的甲盔,神情凝重,閉上眼睛,眼睛微微抽搐,一隻手則是在殘甲之上撫摸着,宛若輕輕撫摸愛侶的肌膚,又如同撫摸自己孩子的腦袋,異常的溫柔,破案可之後,終是睜開眼睛,伸手從裡面取出了那隻紅色石。
紅色石依然是頗爲顯眼,夜色之下,泛着淡淡的紅色光芒,也正因如此,紅色龍舍利上的黑色紋路便顯得愈加的清晰。
楚歡如今已然知道這就是許多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龍舍利,六塊龍舍利,這只是其中之一,龍舍利本身,看似只是一塊有些奇怪的石頭,但是其中暗藏的秘密,只怕是異常驚人。
只是至今爲止,楚歡依然不清楚其中到底藏着什麼秘密,但是有一點他卻漸漸有所察覺,如果自己猜測的不錯,或許龍舍利的秘密,就藏在這些看似雜亂如同脈絡一般的線條之上。
楚歡見過軒轅紹手中的白色龍舍利,見過齊王從皇后手中得到轉賜給凌霜的綠色龍舍利,另有一塊,則是西昌國相辛歸元手中的青色龍舍利,紅、白、青、綠四塊龍舍利,楚歡都是機緣巧合之下得見,六塊龍舍利之中,楚歡已經是親眼見過大半,而且所見到的四塊龍舍利,無一不是其上面都有如同血管脈絡般的線條。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尚未見過的兩塊龍舍利,自然也是有這樣的線條,既是如此,龍舍利上面的這些線條,自然事關重大,暗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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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僅僅只是見到這紅色龍舍利的時候,楚歡難知其中玄機,但是經過諸多事情,也見過其他三塊龍舍利,他自然已經有所察覺。
並沒有耽擱太久,楚歡將紅色龍舍利收入懷中,這纔將包裹重新包好,放回坑內,盯着包裹猶豫了片刻,終是重新填好,搬過石頭蓋上,收起匕首,在石邊雙膝跪下,恭敬叩了幾個頭,才肅然道:“我並無忘記自己的責任,你們要保佑我,讓我能夠手誅大惡!”隨即起身來,如幽靈一般,迅速離開。
楚歡回到村裡,已經是深夜,敲門進去,媚娘上下打量楚歡一番,忍不住問道:“你去哪了?”
楚歡嘿嘿一笑,道:“見人去了。”
媚娘撇撇嘴,“深更半夜,能去見什麼人?該不會是這裡有你的老相好,半夜三更去見相好的?”
“你真是聰明。”楚歡調侃道:“是不是劉叔告訴了你,我在這裡有三四個相好的,這一個一個見一見,總要敘敘舊,所以花費了一些時間。”
“呸。”媚娘忍不住啐道:“你現在是高官厚祿,所以有人看上你,以前是個村野窮小子,誰能看上你,那還真是不長眼……!”
楚歡哈哈一笑,湊近過來,“我沒有高官厚祿的時候,不也是被你這狐狸精看上了?難不成你眼睛也不好使?”
媚娘已經伸出兩根手指,掐住楚歡胳膊,惡狠狠道:“你要再不和我好好說話,我……我就掐死你……!”她故作兇惡,楚歡心下好笑,忍不住擡手在她的瓊鼻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媚娘一怔,便在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劉天福已經端着兩碗麪過來,招呼道:“家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正好有些麪條,下了兩碗麪,每晚放了兩個雞蛋……!”放在桌子上,親切道:“快趁熱吃吧。”
楚歡忙道:“劉叔,我去時已經說過,不必如此麻煩,而且……而且我們在路上已經吃過,實在吃不下去……!”
劉天福道:“怎麼,嫌棄村裡的吃食了?你打小可是吃這裡的米長大的。”
楚歡沒法子,知道這是劉天福一番心意,道:“這樣吧,我和媚娘吃一碗就夠了,劉叔,剩下這一晚,你先留着。”不容分說,推開一碗,劉天福想了一下,嘆道:“二……二郎,這以後你只怕也不能常吃家裡的東西了。”端着那碗麪,看上去有些感慨,退了下去。
楚歡和媚娘共吃一碗,兩人本就在道上吃了乾糧,也不如何飢餓,不過劉天福一番心意也不好推辭,吃了半碗麪,楚歡這才向一旁劉天福笑道:“劉叔,這麪條味道真是不錯,許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肚子都有些撐了。”起身來,道:“事不宜遲,咱們先去瞧瞧苦大師。”
劉天福勉強笑道:“怎麼不吃完?”
“是在撐不住。”楚歡笑道:“劉叔,那裡離這裡不遠吧?”
劉天福點點頭,收拾了一下,這纔出門,順手將門帶上,猶豫一下,才道:“天黑得緊,那裡的兩位師傅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了,要不……明天再去?”
“劉叔,我看過苦大師,還要趕路,有事在身。”楚歡解釋道:“見了一面,便要啓程,不能在這裡多留。”
劉天福點點頭,這纔在前領路,出了村子,順着一條小道往南邊去,鄉村的夜裡萬籟俱靜,已經是六月天,夜裡自然不會涼,加上時而吹過陣陣清風,倒是讓人神清氣爽。
媚娘跟在楚歡身邊,實在是不解“苦大師”是誰,低聲問道:“你說的那位苦大師到底是何人?怎地會在這種窮鄉僻壤?”
“你不認識他,他卻知道你。”楚歡輕嘆道:“真要說起來,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等你見到,自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