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送親隊終是到了總督府所在的大街上,畢竟是非常之時,這條街即使是在大婚之日,也依然是戒備森嚴,兩邊都有兵士嚴陣以待。
轉到這條街上,距離總督府還有段距離,洪正鐸心下“咯噔”一沉,竟真的瞧見在總督府門外,還真停着大花轎,送親的主要人物看來都已經進了府裡,大部分送親的人還在府外,按照西北的風俗,總督府送出了茶水和點心慰勞送親的隊伍。
洪正鐸睜大眼睛,呆了一陣,看向祁宏,見到祁宏也是一臉驚訝之色,顯然對眼前出現的景象也是大爲吃驚。
這邊的鑼鼓聲未歇,依然往府門前過去,那邊聽到動靜,立時便有人出府來迎接,領頭的自然是裴績。
楚歡沒有父母兄弟,也沒有族人在身邊,只有裴績這個搬的上臺面的義兄,除此之外,便是以範玄爲首的禮部司官員。
範玄主要是領着禮部司的官員在總督府內接待客人,而裴績則是要等着送親隊伍到達,出門迎接。
前面的花轎,已經擡起挪個位置,洪正鐸心下驚駭,但是瞧見裴績穿着華美的服飾走過來,勉強露出笑容,雙反見禮一番,洪正鐸此時也不好動問,花轎停在了府門前,一切按照西北的風俗,在鑼鼓聲中,喜娘們從轎中付出素娘,往正堂過去。
其實比起關內,西北的風俗要簡單許多,並不算很複雜,按照規矩,本來新娘子到來之後,便要到正堂與新郎官一起拜天地敬父母,只是今次的婚事不同尋常,楚歡一次迎娶數位新娘子,自然不能拜了一次又一次,按照事先約好的程序,等到幾位新娘一起抵達,同時拜天地。
所以素娘只能在一衆人等簇擁下,先到正堂去,等候所有新娘都到齊。
洪正鐸等送親的主要人物,則是被迎到旁邊的側廳,先且看茶,洪正鐸進到側廳之內,便聽到裡面一片歡聲笑語,已經有人早到了裡面,他剛一進門,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已經笑着上前來,拱手道:“正鐸老弟,你這速度也是太慢了,我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洪正鐸自然認得此人,這是傅家家主傅裕盛的長子傅亥,和自己年紀差不了幾歲,平日裡倒是關係不錯,此時見到傅亥,心下咯噔一沉,暗想還真他孃的是傅家送了親來,可是這傅家到底送誰來?
他倒是記得,傅家的嫡系之中,沒有出嫁的女子並不多,勉強算得上是楚家之齡的,恰好就是傅亥的女兒,那也不過十三四歲,心想難道傅家看着其他幾家眼紅,將自己還小的女兒送了過來。
見洪正鐸一臉驚訝,傅亥眼眸子裡忍不住有幾分得意之色,拉着洪正鐸過去坐下,還一副關心之態:“正鐸老弟,那兩家還沒過來,只怕在送親的路上遇到了麻煩,這拜堂還有一陣子,你這一路上趕得緊,累了吧?來,先喝茶……!”
洪正鐸終是緩過神來,忍不住道:“傅亥,你他…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這……這大婚,與你們傅家有何干系?”
傅亥整了整衣裳,道:“正鐸老弟,你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什麼與我們傅家有什麼干係?我們傅家是總督大人的親家,今日是送新娘子過來,又怎麼沒有關係?”
“新娘子?”洪家煞費苦心,到最後依然是棋差一招,洪正鐸這肚子裡此時是憋着一肚子怒火,“你們傅家的新娘子?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們傅家哪來的新娘子?”
“洪正鐸,說話客氣點。”傅亥倒也不是好惹的,靠在椅子上,“你若不信,去大堂看一看,咱們傅家的姑娘,現在正好端端地在大堂裡等着拜堂。”
“到底搞什麼鬼。”洪正鐸現在是一腦子迷糊,“傅亥,你……你把你女兒送過來了?”
傅亥白了洪正鐸一眼,搖頭道:“小女孩在家裡,還沒到出閣的時候。是我的妹妹嫁過來了。”
“妹妹?”洪正鐸聞言,立時笑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兩個妹妹,都已經嫁人,哪裡還有妹妹可嫁?難不成是哪個妹妹被夫家休了,所以……!”
“嘭!”
一聲響,傅亥的拳頭已經砸在桌子上,擡手指着洪正鐸罵道:“姓洪的,你再說一句試試?他孃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就你這種臭嘴盡說王八蛋的話,撒泡尿自己洗一洗。”
洪正鐸本來就一肚子火,傅亥這兩句話一說,立時引爆炸藥桶,抓起桌上一隻茶杯,朝着傅亥毫不猶豫就砸了過去。
傅亥倒也機敏,閃身躲過,那茶杯砸在牆上,四分五裂,傅亥怒道:“好你個狗孃養的,還敢動手,都給打死這個沒教養的東西……!”他雖然矮胖,但是身手看起來還真不差,衝了過來,身體跳起,一個飛腿往洪正鐸踢過來。
洪正鐸雖然躲閃,卻還是被他踹到腰身,連退幾步,他身後幾個人立馬跟上來扶住,洪正鐸一擼袖子,罵道:“都給老子上,今天不打死這個狗孃養的,老子就不姓洪……!”側廳之內,一時喧鬧,雙方正要大動手腳,範玄已經急匆匆過來,擡起手:“諸位,諸位,不要動手,今天可是總督大人大喜的日子,這要是鬧出不快,總督大人大發雷霆,可沒有一個能撈到好兒。”
範玄一說,兩邊都清醒過來,這裡是總督府,而且是大喜之日,這要真的打起來,傳揚出去,實在是有失體統,定然成爲笑話。
雙方都是冷眼相對,各自坐下,洪正鐸不看傅亥,傅亥也不瞅洪正鐸。
等了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又傳來腳步聲,虎背熊腰的錢隆善大踏步進來,見到側廳內落座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冷冷清清,錢隆善冷着臉,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先是看了看洪正鐸,眼中顯出惱怒之色,隨即看到傅亥,皺起眉頭,這才問道:“是那個狗娘養缺了八輩子德,在街上放牛?”
並無人理會。
錢隆善冷冷一笑,道:“今天是大喜日子,老子先不惹事,等回頭查出是誰在街上放牛,老子定然要他好看……!”
“別在這裡一口一個老子的。”洪正鐸肚子憋着火,沒好氣地道:“你衝誰的老子?”
“誰他孃的在街上放牛,就衝誰的老子。”錢隆善臉色不善,“洪正鐸,你爲何這麼敏感?你老實說,街上放牛,是不是你們洪家使得餿主意?”
傅亥幸災樂禍,在旁煽風點火,“老錢,街上放牛?這又是鬧得哪一樁?莫非你們在道上被牛攔住?這還了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是成心找你們錢家晦氣?”
“這與你有何相干?”錢隆善心情不好,瞪了傅亥一眼,“你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傅亥正要發作,一名官員已經匆匆過來,道:“幾位,蘇家的隊伍也到了,馬上就要拜堂了,幾位趕緊的,往大堂過去!”
聽說隊伍到了,幾人便沒有時間爭吵,急匆匆收拾着,迅速往正堂過去。
正堂這邊,自然是張燈結綵,祖宗牌位也都已經安置好,正堂裡做好了拜堂的一切準備,洪正鐸等人到了大堂外面,早有禮部官員在張羅着人們排好,正堂之中,三位新娘子都已經是蓋着紅頭巾在等候,許多人瞧見屋裡的三道新娘子身影,又聽說蘇家的新娘子剛剛送到,都是有些奇怪,暗想總督大人之前不是說要迎娶三位夫人,怎地突然就變成了四個人。
蘇家的喜娘們,終是簇擁着琳琅進了總督府,與前三位新娘一樣,踏過了貨盤,進到了正堂中,裴績已經被安排在主位坐下,邊上是六部司的主事,杜輔公是新鹽署的總管,也在堂內坐着,正堂中擺着五隻蒲團,前一後四,前面那一隻,自然是楚歡的位置,後面則是四位新娘子拜祭的蒲團。
等到琳琅進了正堂,四位新娘子在喜婆的攙扶下,按照順序走到了蒲團前,從左到右,分別是素娘、琳琅、黛兒,最後一位身着華美的鳳冠霞帔,紅巾掩面,人們只知道是傅家送來的新娘子,可這新娘子到底是何人,人們一時半會卻根本不知曉。 щшш◆ TTKΛN◆ ¢ o
楚歡也終究是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身着光鮮的新郎服,戴着新郎官獨有的帽子,進到堂內,範玄親自做禮儀,站在邊上,楚歡看到四位佳人一字排開,感慨萬千,按照規矩,上前走到蒲團前,四位新娘跟在身後,範玄一聲令下,楚歡帶頭跪下,身後四嬌也都是在喜娘的攙扶下,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所謂高堂,只能是裴績,最後是夫妻對拜,楚歡和四位夫人一一拜過,按照西北的規矩,若是納妾再娶,後來人便要各先來人敬茶,今日一下子迎進四嬌,但是這規矩卻還是不能破,四名新娘子先是給裴績敬了茶,然後琳琅三人則要給素娘敬茶,其後則是黛兒和傅家新娘給琳琅敬茶,到最後,傅家新娘還要給黛兒敬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