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士昭驟然變色,出了帳外,楚歡跟隨出來,只見丁淼一臉慌張,伍士昭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毒……!”丁淼喘着氣:“中毒了!”
伍士昭奇道:“什麼毒?誰中毒了?”
丁淼擡手向不遠處指道:“那邊……不少人中毒了……!”
伍士昭神情凝重,急匆匆過去,很快,就見到孔雀臺一衆人都圍在一起,卻見到毛人駒和周雄在人羣中央,正在爲人檢查,地上躺着五六人,翻滾掙扎,更有幾人口中發出難受的哼叫。
“怎麼回事?”伍士昭上前去,毛人駒已經起身來,神情凝重:“總管,他們都中毒了。”
“中毒?”伍士昭奇道:“怎會中毒?”瞧見地上幾人翻滾掙扎,回頭看了楚歡一眼,楚歡知道他意思,前番爲丁淼解了毒,在伍士昭眼中,或許自己這位竹大俠逢毒便解,見到那幾人確實難受至極,便上前去,蹲在一人身邊,見到那人面色發白,額頭上汗如雨下,兩隻手捂着肚子,蜷着身子,七尺高的漢子,竟似乎縮成一團。
“竹大俠,你看他們怎樣?”伍士昭急問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楚歡檢查了那人的眼鼻口腔,才搖頭道:“這毒藥應該不至於傷人性命……!”
伍士昭聽這樣說,微微鬆口氣,隨即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地都中毒了?”
周雄皺眉道:“剛剛查出來,是酒有問題。”周雄已經一手拿着一隻酒罈子,“我已經檢查過裡面的殘酒,中毒的這幾個兄弟,先前都是在這裡飲酒,問題就出在這酒裡面。”
“酒裡有毒?”伍士昭一怔。
孔雀臺在路途上的所需,大部分都是在雲山府城採購補充,在孔雀臺出發之前,採購的物品早早就送到。
實際上金陵雀對手下這些人倒也是十分的大方,孔雀臺的衆人享受的待遇倒是不錯,武士們每天都會配備一些酒水,白天趕路倒不好營救,但是晚上停歇下來主營之後,每個人卻能夠吃上兩杯,卻不會過量。
“是。”周雄道:“這幾壇酒裡都有毒……!”
“這是從雲山買來的酒,店家不可能在酒中下毒。”伍士昭皺眉道:“那這些毒從何來?”
楚歡此時已經站起來,問道:“這酒是誰看管?”
旁邊站出來一人,神情有些緊張,道:“是……是我……!”
楚歡見那人臉色有些枯黃,個頭也不算高,也是名武師,問道:“這些酒,都歸你看管?”
伍士昭已經向楚歡道:“咱們一共有六輛車子,其中一輛專門用來盛放途中的吃喝所需,這是郝春,專門負責盛放酒食的車輛。”
楚歡微微點頭,其實他一路上過來,倒也明白,除了毛人駒和周雄分別帶人開路和斷後,六輛馬車,每輛馬車除了趕車的,也都會配一名武師負責看管。
周雄此時卻已經盯着郝春問道:“是你分發的酒?”
郝春點點頭,解釋道:“可是我並不知道酒裡有毒……我一路
上都看着,並沒有離開旁邊。”
“那你晚上也一直看着?”周雄冷笑道。
郝春一怔,訕訕道:“晚上……晚上都睡了,而且……而且誰能在酒裡下毒……!”
周雄瞥了毛人駒一眼,才道:“現在必須弄清楚,到底是誰在酒裡下毒,否則這樣走下去,遲早還要出事兒……!”向毛人駒道:“毛領隊,郝春是你的心腹,這事你怎麼說?”
毛人駒皺眉道:“周副領隊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會是郝春在酒中下毒?”
郝春急道:“毛領隊,我沒……!”見毛人駒已經擡起手來,便即止言。
周雄淡淡道:“總管說的不錯,酒中有毒,當然不是賣酒的人下毒,所以酒中之毒,只能是咱們這裡面有人下手。”
此言一出,私下裡的衆人都是變了顏色,男男女女都是神色緊張,互相張望。
便是此刻,金陵雀的帳篷之內依然是毫無動靜,孔雀臺幾十號人幾乎都已經聚集過來,唯獨金陵雀和她身邊那兩名婢女一直沒有出現。
毛人駒沉着臉,冷冷道:“周雄,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周雄道:“我既然敢說,自然承擔責任,難道毛領隊覺得我說錯了?如果不是孔雀臺內有人下毒,這毒從何來?”
伍士昭皺眉道:“周雄……!”
“總管,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明白。”周雄急道:“都已經有人下毒了,他們幾個中毒之後,雖然不至於沒了性命,可是……可是腹痛如刀割,而且渾身沒了氣力,這是要做什麼?咱們加起來十幾名武師,這一下子就倒了五六個,快倒下一半,真要有盜匪殺來,能扛得住嗎?”
毛人駒皺眉道:“盜匪殺來?周雄,你是說咱們這裡面有人暗通盜匪,故意下毒,讓咱們失去戰鬥力,給盜匪創造機會?”
這話一出,四周衆人又都是變色,此時每個人看別人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
“毛領隊說的不錯。”周雄目光銳利,“那麼周某想問一具,這個暗通盜匪之人,又是誰?”
毛人駒冷笑道:“莫非周副領隊知道?”
周雄搖頭道:“我不知道,手無證據,信口開河,誰也不能心服,但是有一個法子,倒是可以查出究竟是誰在裡通盜匪。”
伍士昭皺眉道:“什麼法子?”
周雄道:“總管,這個法子其實很簡單,但是必須先讓所有人都在這裡集中,誰也不能離開,而且最好都不要動彈。”
“你想做什麼?”
周雄道:“總管,你若真想查出誰是內奸,就必須先讓大家集中起來。”
伍士昭皺起眉頭,其實他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猶豫一下,終於道:“都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問一問姑娘的意思。”
伍士昭快步往金陵雀那邊去,到了帳篷外,叫了一聲,隨即進到帳篷之內,衆人也不知道帳篷內究竟發生什麼,過了小片刻,伍士昭出了帳篷,快步回來,道:“姑娘
的意思是,誰要是下毒主動坦白,姑娘既往不咎,只要向大家認個錯,然後說明緣由,姑娘會酌情處置,可是如果拒不交代,查了出來,無論是誰,重則送交當地官府,輕則驅逐出孔雀臺,你們都聽清楚了?”
衆人面面相覷,伍士昭沉聲道:“是誰幹的,有沒有人敢主動承認?”
沉寂一陣,伍士昭招手讓周雄過去,低語幾句,周雄也在伍士昭耳邊說了幾句,誰也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等周雄說完,伍士昭猶豫一下,才道:“看來是沒有人主動坦白了,那好,所有人都站過來,背對背站成兩排,都不要輕舉妄動。”
衆人無奈,只能到空地處,分兩排背對背站定,男人一排,女人一排,伍士昭倒是向楚歡笑道:“竹大俠,您就不必了,姑娘讓您負責檢查,有勞了。”不等楚歡說話,伍士昭已經道:“各人將自己身上的東西全都拿出來,無論是囊包還是物件,全都拿出放在自己的腳下。”
一聲令下,衆人倒也不敢猶豫,都是將自己身上的東西掏出來,此時楚歡倒也明白伍士昭爲何讓男女兩列,背對背站着,畢竟女人有些小東西掏出來之後,並不便讓男人看到。
“我再說一句,如果有人敢藏着東西不拿出來,身上沒有拿乾淨,一旦查出,不但要逐出孔雀臺,而且還要送官辦理。”伍士昭沉聲道:“各人自己都想一想,再檢查自己身上,沒有拿乾淨,趕緊都拿出來。”
此時每人的腳下,都擺了隨身攜帶的物件,凌亂一片。
“伍總管,這是要檢查誰身上帶了毒藥?”毛人駒站在隊列左邊第一位,沉聲問道。
伍士昭點頭道:“不錯。”
毛人駒問道:“那麼這主意是周雄提出來的?”
周雄此時也站在毛人駒身邊,聞言立刻道:“不錯,就是我提出來的,既然是下毒,那麼內奸下完毒後,這短時間內,恐怕還無法清理掉痕跡,只怕身上就有毒藥攜帶。”
毛人駒冷笑道:“你說的不錯,但是在此之前,誰都不知道要如此搜身,這主意是你周副領隊提出來,換句話說,你周副領隊完全可以早作準備,你又何必站在這裡,就算是你下毒,現在也不可能從你身上找到毒藥。”
周雄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是我下毒?”
“誰都有嫌疑。”毛人駒看向楚歡,冷笑道:“便是這位竹大俠,如果不搜查一番,恐怕也難洗脫投毒之嫌疑吧?”
楚歡含笑道:“毛領隊覺得我很可疑?”
“竹大俠倒也不必誤會,我只是說句老實話而已。”毛人駒道:“如果從大家身上都找不到毒藥,偏偏竹大俠又沒有被搜身,那麼難免會被大家懷疑,既然竹大俠跟隨孔雀臺一路同行,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守着孔雀臺的規矩好。”
“毛人駒,你還真是倒打一耙。”周雄冷笑道:“竹大俠豈是那等卑劣小人,你連竹大俠也要懷疑?既然你懷疑我和竹大俠,我也不辯駁,只要從你們身上找不出毒藥,這事兒就算是我周雄乾的,是送官查辦還是驅逐離開,我周雄就憑你們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