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人素有戴項鍊的習慣,他們的項鍊,使用繩線串起,上面則是掛着木雕,根據身份年紀的不同,項鍊的大小以及上面的木雕數目也不同。
幼童是極細的繩子,然後上面的木雕數目極其稀少,在十歲之前,是按照年紀的數目掛上相同數目的木雕。
成年人的繩子會粗很多,但是上面的木雕一般也都不會太多,整個鬼方,木雕數最多的,自然是鬼方的鬼主。
楚歡看到易谷思手中那串項鍊,一眼就認出那是那是鬼主赫溪谷的項鍊,這串項鍊楚歡曾經一度拿在手中,十分的熟悉,他臉色微變,不知道赫溪谷的項鍊怎麼會出現在易谷思的手中。
楚歡知道事情不簡單,肅然道:“這是鬼主的項鍊?”
“不錯,原來你還認識。”易谷思冷笑道:“楚大人,我想請問一句,我們的鬼主如今在哪裡?他到底是死是活?”
楚歡霍然變色,更是感覺出了大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己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沉聲道:“易洞主,鬼主難道沒有回到大祁蒙山?”擡手指着易谷思手中的項鍊,“如果鬼主沒有回來,這串項鍊,易洞主又從何處所得?”
他記得很清楚,赫溪谷離開之前,自己親手將這串項鍊交到了赫溪谷的手中。
易谷思神情冷漠,眼中甚至帶着怒火,“從何而來,楚大人,這話我應該問你吧?”手中的大刀微擡了擡,身邊衆鬼方漢子也立時緊握大刀,更有兩人拿着弓箭,已經是拉弓上弦,箭鋒竟然直指楚歡。
軒轅勝才與衆護衛也是立刻反應,神情肅然,雙方一時間已經是兵刃相對,似乎隨時便要衝上去。
楚歡厲聲道:“誰都不許動手,都收起武器。”他聲音嚴峻,不容違抗,衆護衛互相看了看,終是收起了武器。
近衛軍收起兵器,鬼方人卻沒有這覺悟,易谷思更是冷笑道:“楚大人,你這假仁假義倒是演的真不錯,戲臺子上少了你,那可是失色不少。”
“大膽!”軒轅勝才厲聲道:“楚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豈容你如此褻瀆放肆!”
“我易谷思就是放肆了,你又能如何?”易谷思毫不相讓,“鬼主被你們所害,我們正商量着如何取你項上狗頭,你卻自己送上門來,這是大蟒神有眼!”
軒轅勝才一衆護衛都是咬牙切齒,楚歡神情凝重,問道:“易洞主,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到底發生了何事,你能否詳細說明?”頓了頓,道:“鬼主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離開了太原,本官更是親自排隊護送!”
楚歡說完,看向軒轅勝才,軒轅勝才正色道:“這絕不會有錯,當時屬下調撥了三十名精兵護送!”沉聲道:“李英才!”
一名護衛立刻道:“屬下在!”
“當時護送的隊伍,是由你率領?”
“是屬下率領。”李英才正色道:“屬下率隊護送鬼主回來,距離大祁蒙山不過數裡地,老鬼主邀請我們上山,我們不敢耽擱,並沒有答應,老鬼主便說不用再相送,我們看着老鬼主回山,這才原路返回,途中一切順利!”
軒轅勝纔看向楚歡,楚歡眉頭鎖起,看向易谷思,正色道:“易洞主,我們絕無虛言。”
正在此時,卻聽得易谷思身後傳來騷動,楚歡等人擡頭,瞧見從山上又亮出火光,
那火光移動飛快,正往山下而來,只片刻間,就有兩名鬼方漢子舉着一根火把過來,鬼方人閃開空擋,一人上前來,到得易谷思耳邊,低語幾句,易谷思神情淡定,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是可怕,很快便轉向楚歡,冷笑道:“楚大人,這次你只怕是失算了,你本該帶着你的兵馬過來的!”
“兵馬?”
“你還想狡辯?”易谷思沉聲道:“大祁蒙山外的村子,駐紮了兵馬,難道不是你的人?”
楚歡和軒轅勝纔對視一眼,立時明白過來,易谷思所說的,當然是留在村子那邊的近衛軍兵士,此番爲了楚歡的安全,兩百近衛軍悉數出動,只是爲了擔心鬼方誤會,楚歡只帶十名近衛精銳上山,其他兵馬,悉數留在村子那邊。
他本是爲了避免發生誤會,卻想不到最終卻還是被鬼方人誤會。
軒轅勝纔出身名門,他雖然只是近衛軍雲尉,但是因爲出身軒轅一族,誰人看到他都是禮敬三分,易谷思雖然是鬼方洞主,但是在軒轅勝才眼中,實在算不得什麼,此時在這裡口出狂言,他心中便有火氣,若是換做平常,早已經呵斥出聲,但是此刻怕壞了楚歡之事,只能忍住,神色卻是極其不善。
楚歡肅然道:“易洞主,我問你一句,你是否說,鬼主並沒有回到大祁蒙山?這串項鍊,你從何得來?”他盯着易谷思的眼睛,“易洞主,你當明白,此事事關重大,你我都不能意氣用事,凡事咱們先說清楚了,這中間發生的事情,十分的詭異,我們此番前來,是此前與赫溪谷老鬼主約定好,前來登錄戶籍,給你們劃撥土地,這也是楚某此前對你們的承諾!”
“巧舌如簧。”易谷思道:“既然如此,那爲何沒有見到老鬼主?你說將老鬼主護送回來,可是我們並無見到老鬼主?”拿起手中的項鍊,“倒是這串項鍊,你們想不到會送回來吧?”
楚歡沉聲道:“正是要詢問這串項鍊,從何而來?”
“也不怕告訴你,你們官府的所作所爲,我們已經清楚。”易谷思拉長臉,“你們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可是你們當然想不到,官府敗類多,上下昏聵,老鬼主雖然被你們抓起來,但是卻說動了你們的人,讓他帶來了消息,咱們重金酬謝……!”抖了抖手中的項鍊,“這就是老鬼主的信物!”
楚歡似乎明白什麼,問道:“他說了些什麼?”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易谷思冷冷道:“你們見到我鬼方勇士的戰鬥力,心存忌憚,害怕有朝一日我們會對你們形成威脅,所以便想着將我們鬼方一族除去。老鬼主被你們抓起來,如今生死不明,你們更是準備偷襲我大祁蒙山,此番進兵,不就是想要偷襲我鬼方?”
楚歡瞬間明白過來,嘆道:“易洞主,那人的話,你真的相信?”
“爲何不相信?”易谷思睜大雙目,“他手中有老鬼主的項鍊,這難道有假?”
“有項鍊就是真?”
易谷思怒極反笑,“楚歡,前番你來遊說我鬼方出兵,也是拿此信物,信物在你手中是真,在他手中就是假?”
楚歡嘆了口氣,苦笑一聲,他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但已經隱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毫無疑問,前次近衛軍護送赫溪谷回山,自然是送到了山下,近衛軍自然不可能撒謊,但是赫
溪谷是否安然回到營寨,卻是大大的問號。
如果真如易谷思所言,赫溪谷並無回到寨中,那就只能說明從山腳到山寨這段路途之中,出現了變故,有人抓住了赫溪谷,更是將鬼主項鍊拿到了手中。
鬼主項鍊是信物,對方利用鬼主項鍊,造謠生事,挑撥官府與鬼方的關係,從而導致了鬼方對官府的憤恨。
楚歡此時倒真是關心赫溪谷的生死,固然是因爲想要通過赫溪谷見到鬼老,更重要的是,如果赫溪谷真的出事,那麼鬼方這頭定然要出問題,天門道一場大陰謀剛剛被打壓下去,卻並不表明天門道已經徹底銷聲匿跡,恰恰相反,天門道經此一難,必然繼續潛伏,等待時機,如果鬼方真的鬧起來,天門道很有可能借勢而起。
鬼方人剽悍善戰,而且已經儲存了極多的武器裝備,一旦暴.亂,雖然人數算不得多,卻是十分的恐怖,很有可能成爲真正的燎原之火,讓剛剛平靜下來的安邑瞬間陷入混亂之中。
楚歡知道事關重大,一個處理不善,後果不堪設想。
他第一個懷疑的,當然是天門餘孽,木將軍雖死,但是天門道卻沒有徹底清除,他們很有可能一直在暗中注意官府的動向,或許更有人緊盯住了鬼方鬼主赫溪谷,從一開始就打主意,赫溪谷回山,沿途有驍勇精銳的近衛軍護送,天門道徒不敢輕舉妄動,但是近衛軍卻沒有將赫溪谷直接送回山上的寨子,這就給了天門道徒機會。
天門道徒藉機出手,挑撥離間,而後坐山觀虎,這實在是一條極其毒辣的計策。
楚歡在沉吟,易谷思耐性卻不是很好,沉聲道:“楚歡,既然來了,你就走不得,除非官府交出鬼主,否則……你們就留在我大祁蒙山,鬼主若是有事,你們恰好可以爲鬼主陪葬!”
軒轅勝才虎氣上來,冷笑道:“只怕你們留不住我們!”
楚歡擡起手,示意軒轅勝纔不要多言,正色道:“易洞主,難道你就不曾懷疑這中間是有人想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若是我們意氣用事,難道你不覺得會正中那些別有居心之人的下懷?”
“上次你已經欺騙我鬼方出兵,我們相信你一次,卻不會被欺騙第二次!”易谷思斬釘截鐵道。
楚歡知道這易谷思性情不但火爆,而且十分固執,微一沉吟,終於道:“易洞主,這裡有一處竹樓,可是你們的茶樓?”
“不錯。”
“那麼茶樓之中,是否一直有煮茶人?”
易谷思冷笑道:“如果是客人,我們會用最好的茶招待,如果是敵人,我們只會給他們毒藥!”
“如此說來,竹樓裡的人給我毒茶,是易洞主的吩咐?”楚歡皺眉道。
易谷思一怔,也皺起眉頭:“鬼方的漢子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情,要想殺你們,只會用刀槍……!”
楚歡本來凝重的臉頓時一鬆,雙眉揚起,“易洞主,那你可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這裡有人請我們進茶樓喝茶,而我們如果沒有防備,那麼定會被毒死在這裡!”
易谷思又是一怔,目光瞧向了茶樓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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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儘快修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