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禾!你不會還是一個醫生吧!”唐老先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蘇禾卻點點頭,十分認真地看着兩人,不摻半句假話地說道:“沒錯,我的確是一個醫生,確切地說是一名中醫,我已經跟着師父學了五年了。”
兩位老人笑容一僵——感情這小女孩還是一箇中醫?一個清秀天真小女孩居然會和古板老套的中醫掛鉤?真是……真是太奇怪了!
不過兩位老人並沒有對蘇禾的話嗤之以鼻,相反,他們對待的態度很認真。
其中有一點原因,就是因爲蘇禾說的這些話,完全命中了趙老爺子現在的情況。
“小禾你這是……望診?”唐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問道,態度很是認真,並沒有絲毫認爲蘇禾是開玩笑或者亂說的意思。
蘇禾點點頭:“觀望了趙爺爺的氣色,我纔會有這麼一番說話。若是可以的話,我能夠給您把把脈嗎?”
趙老爺子也挺爽快的點點頭:“這個可以!”說着,他就將手伸到了蘇禾面前。
蘇禾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動作熟稔,神情認真,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或者說着玩的,慢慢的,兩位兩人也算是徹底認可了看起來年紀輕輕的蘇禾實際上是一位中醫的說法。
蘇禾給趙老爺子把了脈,脈象與她心中所想一樣,看來她的剛纔的望診,還是十分準備的。
其實蘇禾在望診上面很有天賦,目光一掃,便能夠把握到人們氣色的變化,就算極其細微的變化,她也能夠知曉,也許這和她擁有生靈之氣這一天賦有關。所以每次蘇禾一望,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究竟得了什麼病。
不過蘇禾並沒有就此輕視切脈的作用,也如她師父林玄青一直教導她的一樣,對待病症,決不能浮躁,要認真看待。
“怎麼樣?”趙老爺子好奇地睜大了眼睛,這個平日裡總是脾氣暴躁的老人,此時看起來卻跟個老小孩兒似的。
蘇禾淡淡一笑,笑容帶了幾分與之前不一樣的味道:“趙爺爺你倒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趙老爺子並沒有質疑,而是揚着眉反問:“爲何會有如此一說?”
蘇禾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僅僅吐出兩個字:“心病。”
趙老爺子身體一震,頓時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他深深地看了蘇禾一眼,然後嘆了口氣——
“看來小姑娘你的醫術不俗啊,不知道師承哪位高人?”
蘇禾搖搖頭:“師父一貫不喜歡我透露他的名字,所以……對不起了。”
“沒事。”趙老爺子對此倒是不大在意,他知道,有些高人就是脾氣怪,不讓弟子透露自己姓名這一點,的確是高人的做派!
於是他和唐老先生都很明智地選擇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唐老先生聽蘇禾說了“心病”這兩個字,扭着眉思索了,突然想起了什麼,意有所指地衝趙老爺子問道:“莫非……你的那件事情還沒有解決?”
提及這裡,趙老爺子也只有一臉苦笑:“哪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了結的事情哎。”
此時,他並沒有掩飾自己一臉的苦惱。
反正都被人看出來了,還有什麼好掩飾的?
唐老先生也很是理解地微微頷首,嘆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喲。”
大概趙老爺子所苦惱的事情,就和他的兒女有關吧。
不過唐老先生還是沒有忘記問蘇禾:“既然小禾你都能夠知道趙老爺子的病是心病,可有什麼醫治的辦法?”
“心病還須心藥醫。”蘇禾道。
這倒也是,趙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也讓家庭醫生來好好看過,也去大醫院檢查過,可說法不一,治療方法百種,卻沒有絲毫見效。
趙老爺子之前還沒有察覺,此時被蘇禾這麼一點明,他也才清楚,自己這是心病。
既然是自己的心病,別人就算勸得口水都幹了,自己看不開,還有什麼辦法呢?
不過兩人都沒有預料到,這句“心病還須心藥醫”僅僅是蘇禾的上半句話,她的下半句頓了好半天,才說了出來——
“我倒是可以幫一幫趙爺爺,不過此方法只是一個引子,能不能夠撥開雲霧見青天,也就只有看趙爺爺您自己了。”
趙老爺子一愣,隨即點頭——“好!”
蘇禾拉過自己的隨身揹包,從裡面掏出來一根——玉笛。
這支玉笛自然是她從山上帶下來的那支由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笛。
甫一現身,唐老先生和趙老爺子就不約而同地讚了一句——
“好一支玉笛!”
這支玉笛顯然出身不凡,絕對的大師作品,才能讓這兩位見慣了各種珍寶的老輩子驚歎一聲好。
蘇禾含着笑,身上的那份單純天真完全褪去,整個人的氣質煥然一新。
她將玉笛送到脣邊,一曲清心咒揚揚而起。
世事紛雜兮,何須苦惱……
紅塵嘈亂兮,吾心獨靜……
語調中,透露着一種包含萬物的大氣磅礴,一種看盡世事的滄桑清醒。若不是唐老先生和趙老爺子就坐在這吹曲子的人前面,恐怕他們絕對會認爲,吹出這樣一首曲子,並且飽含這樣韻味的人,定然是以爲看破世事紅塵的世外高人。
但事實上,這個人,僅僅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女孩。
除了驚歎,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一曲完畢,趙老爺子卻依然閉着眼睛,往事紛紛,在眼前一一閃過。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被烏雲陰霾籠罩了許久的心,彷彿被一絲陽光照進,那些苦惱煩躁,紛紛離他遠去,他獨自孜然一身,卓然於世,不染塵埃。
有時候,思想上的突破,僅僅需要一瞬間。
在這一刻,趙老爺子可算是徹底解開了自己的心結,也有了一番新的認識和看法。
當他睜開眼睛時,深深嘆了口氣:“原來以前我的苦惱,不過是作繭自縛罷。”
唐老先生也是深有感觸:“聽此一曲,不枉在這世間走一遭啊。”
兩位老人都是頗爲複雜地看着蘇禾:“沒想到,小禾還有這般功力。”
不知何時,單純天真的笑容已經回到了蘇禾的臉上,她睜着眼睛,很是真誠地笑道:“這倒不是我的功勞啦,而是這首曲子,此曲名爲清心咒,是我師父交給我的。”
“原來如此。”兩位都沒有懷疑。
畢竟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小女孩,就已經看破紅塵,心態滄桑比他們這些活了六七十年的老頭子更甚,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