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今日不僅是重陽登高節,也是九皇大帝的誕辰。
杜曉璃和孟江卓約定的是辰時中,結果剛剛進入辰時,孟江卓就帶着人帶翠玉閣門口了。
好在杜曉璃她們已經收拾好了,看到孟江卓來,她趕緊和韓冥熠說再見,然後上了孟江卓的車。
冷二駕着馬車過來,夏鳶和鶯歌巧竹則上了她們自己準備的車。
今天冷二就是他們的侍衛兼車伕。
馬車緩緩離開,杜曉璃看到榻上還在睡覺的糰子,小聲問:“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今天是九皇大帝的誕辰,好多人會去城外寺廟上香,慶祝它的生日,所以會比較擠,早點出城呼比較好。”孟江卓解釋道。
“這麼早把他叫起來穿衣服什麼的,他不哭鬧嗎?”杜曉璃看到糰子屈折小手小腿,又是典型的m和w的造型,問。
“怎麼沒哭。”孟江卓無奈的說,“一早就在那兒哭,吵着他爹睡覺,都想教訓他了。拍了他兩巴掌,結果他不但不害怕,反而還和他犟上了,哭得更厲害。出門之前纔好不容易哄着睡着了。你沒看到早上他和他爹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以後有得受了了。”
“那也不錯啊!”杜曉璃說,“那是屬於他和他爹之間的樂趣。”
“你倒是瞭解。”孟江卓笑着說。
“當然。”杜曉璃笑了笑,聽到外面有些鬧哄哄的,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看到不少人都在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好多人。”她將窗簾放下,感嘆的說。
“是啊,誰讓今天是九皇大帝的誕辰嘛。”孟江卓說,“我聽說每年百姓老早就到城門口守着,城門一開他們就出城去了。我們這還算是晚的了,不知道今天過去會不會很堵。”
實踐證明,就算她們出來的比較早,也有大波的人比她們更早。
因爲路上的人太多,她們的馬車走走停停,原本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距離,她們一直到午時了纔到。
馬車停在廣寒寺山腳下,孟江卓打開車門,看到山腳下滯留的人羣,還有山路上的上山下山的人,說:“現在人好多,好不你先跟我去清風山吧,等明日再來這邊拜佛祈福。”
杜曉璃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的人,這陣勢,都趕得上前世國慶長假旅遊聖地了吧。
聽到孟江卓的建議,她點點頭,說:“好。”
反正她也不是來拜佛的,今日上去還是明日上去都一樣。
“去給王妃的馬車說一下,我們直接去清風山。”孟江卓朝外面的侍衛吩咐了一下,然後將車門關上了。
車隊繼續前進,一過廣寒寺山腳,人聲鼎沸的場景立馬不見,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雖然這邊的路和廣寒寺那邊是一條路。
馬車一直來到清風山山腳,杜曉璃她們從車上下來,看到山腳下只有廖廖十幾輛馬車,好像是幾家人的。不過馬車雖少,但是一看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孟江卓看了一下那些馬車,說:“那些都是城裡首屈一指的有錢人家。”
“也只有有錢人家才能到這裡來吧?”杜曉璃說。
“是的。”孟江卓將糰子抱下來,說:“主要是這裡的香油錢太貴了,又不允許信徒自己帶香油上去,久而久之一般的百姓都不來了。”
“額,這得有多貴啊?”杜曉璃有些好奇的問。
“我聽婆婆說,平日裡一炷香一兩銀子,像這樣菩薩的誕辰什麼的,翻倍。”孟江卓說。
“這樣寺廟,爲什麼還會有人來?”杜曉璃不解。
“因爲這裡很靈驗。不管是許願還是求籤,都很準,所以還是有些有錢人會來。”孟江卓說。
“這樣唯利是圖的寺廟也會靈驗?”
“對啊,聽說這裡的主持方丈人雖然不咋滴,但是他說的話都很準的。”孟江卓說,“上次科舉的時候,一位學子來這裡求福,那主持說求什麼求,給五十兩香油錢,不用求菩薩也會保佑他過。那學子捐了五十兩香油錢,沒想到真的中了。”
杜曉璃腦子裡出現一個長相陰險,肥頭大耳,穿着一聲袈裟,手裡一手拿着佛珠,嘴裡含着牙籤的光頭,對着來往的香客說:“來來來,捐了香油錢就能保你平安。平安符啊,靈驗的平安符,先來先得……”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將那猥瑣方丈的形象從腦子裡剔除。
“少夫人,奴婢來抱小少爺吧。奶孃上前來說。
孟江卓將糰子遞給奶孃,也許是因爲吃奶的緣故,糰子到奶孃懷裡也不哭不鬧。
“曉璃,我們上去吧。”
“好。”
杜曉璃是習武之人,爬這點山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孟江卓她們都有些累,來到半山腰的時候,看到邊有一個涼亭,便到涼亭裡坐下休息。
“曉璃你看,對面山崖上那座寺廟就是廣寒寺了。”孟江卓指了一下那邊的寺廟說。
杜曉璃看過去,即便是離得這麼遠,也能看到山路上摩肩擦踵的香客。在山頂,有一座古老的建築,她們在這裡能看到寺廟的正面。
而這邊,除了她們這波人,山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真熱鬧。”杜曉璃似乎也被那邊熱鬧的氣息感染了,微笑着書。
其實人生在世,有信仰也是一種寄託,百姓可以向神明祈禱,可以向他們求福,在一定程度上有了精神寄託,他們對其他方面的要求就會少很多。
正如古時候那些帝王大部分都會發展佛教,用佛教來對百姓進行統治。而在戰亂時候,佛教發展更是鼎盛,也也是因爲戰亂帶給百姓太多痛苦,大家要給自己找個精神寄託。
杜曉璃他們在半山腰休息了一會兒,隨後一鼓作氣登上了山頂。
“好氣派的寺廟……”杜曉璃看着山上那座修建的有些宏偉的寺廟,在看看對面相對的破舊的寺廟,心道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虔心向佛的啊!
“施主可是水少夫人?”一個小沙彌來到門口,雙手合十問道。
“是的,小師傅。”孟江卓也雙手合十朝小沙彌回禮。
“水夫人正在佛堂跟着師傅們誦經,吩咐我帶你們去廂房。少夫人請跟我來。”小沙彌說完帶着他們進了大門,不過廣場,從側面的門進了另外一個院子。
杜曉璃在進側門之前,看到一個人影從廂房那邊一閃而過,速度太快,她沒看清是誰,但是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少夫人,這就是水夫人這幾天暫住的廂房了。”小沙彌帶着她們來到一個小院子,說,“這邊都是西廂房,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另外一邊是東廂房,是男香客居住的地方。如果沒事,我就先告退了。”
“小師傅,不知道我婆婆她們還有多久纔會結束?”
“因爲今天是九皇大帝的誕辰,所以今日的誦經會持續到午時結束。還有一會兒就好,少夫人可以休息一下,一會兒就準備齋飯了。”小沙彌說。
“我知道了,謝謝小師傅。”
“那我告退了。”
小沙彌離開,杜曉璃看到他彎腰時頭頂上光溜溜的腦袋,心想不知道他們這樣光頭冬天冷不冷,會不會戴帽子。
“曉璃,那我們先選屋子休息一會兒,一會我婆婆她們應該就回來了。”孟江卓說。
“嗯。”
她們問了負責西廂房的小沙彌哪些屋子是空着的,然後各自選了一間屋子,奶孃在孟江卓旁邊,夏鳶和鶯歌的屋子在杜曉璃旁邊。
至於那些男家丁,都被帶到了東廂房。
夏鳶她們給杜曉璃簡單打掃了一下屋子,杜曉璃來到孟江卓屋子,看到奶孃正在給糰子餵奶。
糰子手裡拿着撥浪鼓,一邊吃奶一邊揮着小手,撥浪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讓他不時放開奶頭轉過來看。
在廂房裡收拾了一會兒,水夫人和水小姐便回來了,聽說自己的孫子也來了,便來了孟江卓的房間。
“哎唷,糰子有沒有想祖母啊?”水夫人對糰子很是喜愛,一進來就走過來將糰子抱了過去。
孟江卓說糰子吃飽了的時候最好帶,誰都能抱得到他。水夫人看他嘴邊還有奶汁,知道他剛吃了奶,便讓他趴在自己的肩頭,用手掌給他派着背。
孟江卓站起來,看着杜曉璃,說:“娘,小姑,這是定王妃。”
水夫人和水葉婷趕緊還有跟着她們來的丫鬟趕緊跪下,說:“見過定王妃。”
“水夫人抱着孩子呢,這禮就免了吧。”杜曉璃擡手,阻止了水夫人跪下。
“謝王妃。”水夫人帶着丫鬟起身。
“定王妃,我們仰慕你好久了,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你了,真是太好了!”水葉婷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看到杜曉璃,眼裡閃爍着崇拜的光芒。
“嗯?”杜曉璃有些不解的看了孟江卓一眼。
“她啊,聽我說京城的事情,知道我出嫁前和你關係很好,就老纏着我說你的事情。”孟江卓笑着說,“聽到你那些豐功偉績,她對你可是崇拜的不得了呢!上次江北洪災的事情,因爲你們提前預防,所以沒有什麼人員傷亡,她從爹那裡聽到了,對你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經常說要是能見到你就好了。”
“嫂子!”被人拆穿自己的心情,水葉婷有些羞澀的看了孟江卓一眼。
額,這是前世所謂的粉絲嗎?
杜曉璃笑笑,說:“我也曾經在江卓的來信裡聽她說過自己有一個活波可愛的小姑子呢。”
“真的嗎?王妃知道我嗎?”水葉婷興奮的說。
“對啊!”杜曉璃很認真的點頭道。
“施主,齋飯已經準備好,施主們可以移步齋餚閣了。”一個七八歲的小沙彌出現在廂房門口,對屋子裡的人行禮道。
“王妃,既然齋飯,我們便去齋餚閣吧。”水夫人說。
“好的。”
“王妃請。”
清風寺的齋飯正如孟江卓所說,味道確實不錯,一些普通的素菜在這裡都被煮出了不同的樣式,味道鮮美,有的甚至做出了肉菜的味道。如果不是水夫人肯定的說這裡面沒有肉,杜曉璃都要以爲那是一道葷菜了。
吃過午飯,糰子朝着要孟江卓抱,本來說好一起到山上逛逛的約定只好取消了。
“王妃如果想看這裡的風景的話,要去後山,那邊的景色比較漂亮。”水夫人建議說。
“我知道了,謝謝夫人。”杜曉璃說完便帶着夏鳶除了廂房,來到前面的佛殿。
這個時候前來拜佛的人都已經離開或者在廂房裡休息,兩人來到佛殿的時候除了幾個和尚,就只有兩個香客在拜佛。
“夏鳶,你可信佛?”杜曉璃看着在佛前虔心跪拜的兩人,站在院子裡問夏鳶。
“我信主子,信自己。”夏鳶回答說。
“是嗎?我還以爲你們都信佛的。”杜曉璃有些驚訝的說。
“主子,在沒到主子身邊之前,我們手上也沾染過不少鮮血,如果是信佛的話,那我不是就相信自己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夏鳶說。“主子信佛嗎?”
“信,也不信。”杜曉璃說道。
她以前也不信,現在也不信,她信科學,可是她到這個世界來的事情也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清的。
“不過我們既然都走到這裡來了,還是去拜拜吧。”杜曉璃說完來到放香和蠟燭的地方,一張簡單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個募捐箱,旁邊是香蠟,再過來是一張紙,上面寫着香二兩銀子一注,蠟三兩銀子一對。
沒有人在這裡看守,估計是覺得沒有人會在這裡耍心思吧。
杜曉璃讓夏鳶往裡面放了一錠銀子,拿了幾柱香,給夏鳶分了兩柱香,自己拿了兩柱香,隨後便來到大殿裡面,先去九皇大帝的佛像前上了一炷香,然後來到主像玉皇大帝佛像前,算是虔誠的拜了拜。
“施主,抽個籤吧?”
就在杜曉璃他們從佛殿出來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門口的桌子後面傳來。
她們進去的時候這裡都還沒有人,這老和尚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杜曉璃看了一下桌子上的牌子,上面寫着,求籤一次五兩銀子,看到老和尚像看肥羊一樣的看着她們,說:“我們不求籤。”
“爲什麼?來這裡的人都會爲自己求上一錢,算前程,算錢程,算姻緣,算兇吉。施主爲何不爲自己或家人求上一簽?”老和尚勸說道。
“命運是在自己手上,還是在神的手上?”杜曉璃問。
“在這裡,自然是在神明手上。”老和尚說。
“可是,我一直都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杜曉璃說。
“可是有些事情,你也不能掌控不是嗎?所以還是求一簽,就當是娛樂了。”老和尚說着還朝杜曉璃眨了眨眼睛。
“行啊,如果要我求籤,這銀子能不能免了?”杜曉璃突然來了心思,想和這老和尚玩玩。
她看着老和尚的時候懷疑過他就是這裡的主持方丈,不過看他身上的袈裟,和在齋餚閣看到的和尚一樣,看起來也不像主持。
“不可不可。”老和尚擺手,說,“這銀子是拿來表達你對佛祖的誠心的,如果沒有誠心,怎麼能求的中屬於你的那隻籤呢?”
“可是並不是我想求的啊,所以誠心自然不足。”杜曉璃說,“既然誠心不足就不能求到真正的籤,那我還是不求了吧。”
“嚇?”老和尚似乎沒想到杜曉璃會這麼說,一時愣了一下,最後一臉心疼的說:“要不你就象徵着給點吧。”
在院子裡整理香爐的沙彌聽到他們的話,一下子笑了出來,引得那老和尚一記白眼。
杜曉璃覺得老和尚那肉疼的表情很好玩,說:“夏鳶,就給一兩銀子吧。”
“主子,我們沒有一兩的銀子,最少的都是十兩的。”夏鳶說着拿出一錠銀子遞給的杜曉璃。
杜曉璃拿着銀子有些爲難的說:“師傅,我們沒有一兩的銀子,這裡找補不?”
老和尚一下子將銀子從杜曉璃手裡搶走了,將求籤的木筒放到桌子上,說:“寺廟裡怎麼能找補呢,會折福的。施主,搖籤吧。”
杜曉璃好笑的拿起木筒,這木桶做的相當大,裡面有上百隻籤,她雙手抱着木桶搖了搖,一開始有兩根籤似乎要出來了,結果又給搖了回去,她又搖了一會兒,一隻籤從木桶裡掉了出來,落到了桌子上。
老和尚一看竹籤上面的數字,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雖然很快,不過也沒逃過杜曉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