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林笑了:“這就叫誠意?也行,先撤兵,大家把槍炮都收起來咱們纔好談是吧?”
蘭尼科看了旁邊和他一起來的德西建史諾維奇上校一眼,德西建史諾維奇馬上接口說道:“撤兵沒有問題,只要你在安撫協議上籤個字,我們的部隊馬上可以撤出長白山,至於以後我們允許在長白山外面有多大的地盤,可以慢慢商談。但是我希望在我們撤兵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來表示一下和我們俄國軍隊和平相處的誠意?”
楊小林又點燃一支香菸:“你們要我做什麼表示?”
德西建史諾維奇上校說道:“簡單一點吧,我們現在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用汽油桶做成大炮的?”
軲轆山的沒良心炮這一次讓俄國人吃了大虧,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俄國的攻擊隱蔽動作做的非常好,沒有給楊小林足夠的準備時間,不然戰局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俄國人的損失會更大。
老毛子繳獲了幾個汽油桶子回去,但是那炮彈是怎麼做出來他們正在研究。俄國人嘗試過放入圓形的炸藥包,沒用,射出來根本沒有楊小林他們的炮彈的那種威力,因爲俄國人不知道用蠶絲來裹緊炸藥包。
假如給俄國人一點時間話,他們一定就能發現這個環節的。但是現在的俄國軍隊最缺少就是時間。因爲楊打鬼的破壞交通已經癱瘓了半個月了,那邊日本人磨刀的聲音他們都能聽的到!
所以俄國人希望能用一個更簡單的方式來知道他們想知道的東西。
載濤本來閉着眼睛的,一聽楊小林居然會用汽油桶來造大炮,而且造出來讓俄國人都想知道,他頓時來了興趣,那眼睛一下就睜開了,正好和楊小林射來的目光對上。
楊小林沖載濤笑了一下:“這個嘛,王爺,您想不想知道?”
載濤被他說的有些氣惱:“有話你就快說,像個東北爺們利索點。”
楊小林坐正了身子:“這個一時半會還說不清楚,不過這樣,如果你們撤軍了,我可以和你們進行一定的合作。你們想知道的這些東西我都可以毫不保留的告訴你們,而且我可以爲你們製造這些東西,只要你們給錢就行。還有,這一段時間我破壞的鐵路,公路,橋樑,我可以帶人修復,只要你們俄國人肯給工錢,並且給予技術上的指導,人工都是我來出,兩萬人夠不夠?”
兩個人俄國上校頓時愣住了,他們都沒有想到楊小林不光在軍事機密上面答應的如此乾脆,還願意幫他們俄國人修築道路。要知道這可是幫了他們俄國大忙的。
現在俄國人在東北的名聲非常不好,抓勞工很難抓到,被他們騙來的人也越來越少了。這一次楊小林造成這麼大的破壞,修復起來勞工確實是一個難題。
他們本來想請清朝出面派勞工的,但是清朝不答應。因爲老佛爺不光不敢得罪俄國人,也不敢得罪日本人。幫俄國人修路,日本人會不高興的。楊打鬼若是能湊齊兩萬勞工,那俄國人有把握在一個月之內讓交通恢復,把損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只是,他們都不敢相信這個靠殺俄國人起家的傢伙會忽然轉性。
楊小林說道:“其實我早就對你們俄國人表示過我不想和你們打仗了,只是你們沒有把我的誠意放在心上。這一次咱們合作一下,你們先撤兵,再跟我去軲轆山,我把你們要的東西都給你們看。然後我開始湊人,人湊齊了你們給我錢我修路,對你們沒什麼壞處。”
蘭尼科和德西建史諾維奇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你先帶我們去軲轆山,我們看到東西之後自然就會撤兵,你放心,我們三個留在山上,如果我們的軍隊不撤的話,你可以殺了我們。”
現在的關鍵已經不是楊小林的地盤的問題了。蘭尼科明白,假如這個楊打鬼真的願意和俄國人展開某種形式的合作,那麼他的存在根本不是問題,至少在目前階段不是。
他們現在要解決的是雙方的信任,長時間的對立讓他們對對方的誠意都充滿了懷疑。
楊小林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十分痛快:“好!協議拿來,我現在簽字。”
趙爾巽把提前擬定好的“安撫協議”拿了出來,楊小林粗略的看了一眼,其實看也沒有用,這協議不管寫的什麼都是假的,等到日俄戰爭一結束,這幾張紙必然會被撕毀。看一下,也就是爲了表示自己沒有不把這份協議當一回事而已。
協議上說,楊小林接受清朝政府的安撫,從現在開始,只在清朝政府爲他劃定的範圍內活動,並且絕對不再去做那些擾亂地方治安的事情,而清朝方面也不會再出兵圍剿他。
非常格式化的一個協議,一式三份,楊小林和載濤作爲當事雙方一人一份,而俄國人作爲所謂的調停人,自己留一份。簽好字之後蘭尼科站了起來,微笑着衝楊小林伸出一隻手:“楊小林,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一次的談判還算順利,我希望我們接下來進行的工作一樣能讓我們雙方愉快。”
楊小林也笑了一下,伸手和他握在一起,還抖了幾下:“我也希望如此。”
說完他和蘭尼科把手放開,伸向載濤:“爺,來和草民握下手?”
載濤的眼睛瞪的好大,那手慢慢的伸了過來,抓住楊小林的手掌狠狠的捏了一下:“楊打鬼,咱還有機會握手的,你放心吧!”
楊小林接着語氣頗爲誇張的叫了起來:“哎呦,爺您手勁好大,趕緊鬆開!草民可受不了你這龍爪!”
載濤放開的手掌:“少跟我裝蒜,本王爺和你們一起去軲轆山。”
載濤現在十分想知道楊小林是怎麼用汽油桶子做成大炮的,要知道他的兵工廠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廢了好多錢請來外國工程師才造出了幾門小炮,這楊打鬼居然弄出的炮讓俄國人都讚歎,豈能不讓載濤心動?
楊小林嘿嘿一笑:“還是算了吧,我軲轆山條件簡陋,放不下鳳子龍孫,王爺您身子尊貴,我們都是些沒規矩的人,怕衝撞了您。”
載濤還是去了,俄國人也去了。當楊小林帶着他們踏上軲轆山的時候,楊小林自己的心裡都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這一次俄國人的動作太快,快到軲轆山全無準備,兄弟們怎麼樣了?損失怎麼樣?這些都問題都讓楊小林的心無法放下。
離軲轆山越近,他的心裡就越是緊張。
他第一眼看見的兄弟是三連的兄弟們,整個三連原本一千七百多人,現在只有一千兩百了,分守在軲轆山西南方向的三個山頭上面。這三個山頭上面原本是草木叢生的,但是現在卻一片光禿禿的景象,俄國的炮火把整個山頭都給翻了一遍!
當彪子一下從戰壕中躥出來的時候,楊小林什麼都沒有說,大跨步的迎了上去:“彪子!”
彪子把步槍往身後一背:“把總!兄弟們,把總回來了!”
山頭上幾百個兄弟頓時都從那戰壕裡面冒出頭來,一個個揮舞着手中的步槍瘋狂的吼叫了起來!然後跟着彪子從山頭上飛奔下來,把楊小林緊緊的圍在中間。
楊小林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心中很是高興,先是和彪子來了一個很有基情的擁抱,接着旁邊的二桿子給一把拽了過來:“二桿子!還活着?”
這話問的很弱智,但是二桿子卻有一種熱淚盈眶的衝動,眼睛一紅點點頭:“把總放心,我命賤,閻王不收我。”
楊小林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好,命賤點好。對了彪子,金大哥和孔參謀他們怎麼樣?”
彪子點頭:“都好着呢,還有楊先生和樑先生,都好!”
楊小林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那有些微微抖動的手臂終於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我就知道你們可以,你們一定擋得住的。”
二桿子說道:“把總,我們也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把我們救出去的。您不知道,弟兄們就是沒子彈了,要是有子彈,老毛子根本打不到這裡!”
他說着好像還有點不服氣的樣子,眼睛往跟在楊小林身後的幾個俄國人望了去,先掃過那兩個男人,眼神是那仇恨式的挑釁,可是落在多姆力克莎娃身上的時候,二桿子整個人忽然就呆住了!
多姆力克莎娃早已經面色蒼白,她真的沒有想到能再見到這個在她心裡印象很深,讓她有些厭惡,卻又有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會經常想起來的中國土匪。
二桿子以爲這個女人已經死了,而多姆力克莎娃也知道楊小林後來又打了不少仗,說不定這個土匪也早已經死了。當兩個人再次看到對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心中本來已經慢慢趨於平淡的回憶瞬時間激起一圈圈的漣漪,讓他們都有些驚慌,有些彷徨。
楊小林卻沒有注意到二桿子的表情,這個時候彪子一把拉過邰萬谷:“大哥,這是從河南來的兄弟,老毛子把山給封了,他一個人偷偷跑進來的,可能打了!”
邰萬谷忙的在楊小林面前站直了身體:“把總,我叫邰萬谷,和開封人,我在河南聽了把總大名過來的,正好趕上這次殺老毛子!”
楊小林一眼看出來這個邰萬谷是屬於武術高手那個類型的,個頭不高,身材不壯,但是那胳膊上的肉非常結實,是那種骨頭裡面有勁的人。
他在邰萬谷的肩膀錘了一拳,感覺那肩膀沒有絲毫晃動,當下說道:“好樣的!能來就是看起我楊某人,以後咱們就是自家兄弟,跟着彪子幹吧,彪子這傢伙雖然有時候壞了點,但是對兄弟不錯,是個講義氣的人。”
彪子被楊小林的說的撓撓頭,也不知道如何接口。楊小林最後說道:“彪子,帶兄弟們繼續給我在這裡守着,老毛子沒走之前不準有半分鬆懈,聽見沒有?”
幾百個兄弟齊聲應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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