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自然沒有想到這一趟過來,反倒是入了姚氏的眼,將自己留在了翠居閣。雖說二夫人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子,比起在渙洗院做事,翠居閣的差事可是輕鬆多了,拜別了姚氏,畫眉樂呵呵的回去了。
人走後,姚氏脣角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一雙眼眸瞬時陰沉了下來,目光裡竟是滿滿的冷意,看得蓉淳心裡一驚。
她按耐着性子,試探性的問道:“二夫人真的打算將畫眉這丫頭留在翠居閣嗎?”
姚氏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怎麼,你有什麼問題不成?”
蓉淳心裡慌了一下,主子的話,她哪敢反對,只是她覺得畫眉這丫頭看上去並不單純,要是普通的小丫鬟,也就算了,這畫眉似乎比想象的有心,蓉淳擔心這丫頭真要進了翠居閣,有朝一日會威脅她的地位。
不過這些都是從她自身考慮,如果把這些想法告訴姚氏,沒準會說她存有私心,纔不想畫眉來翠居閣,自然是不能說給姚氏聽的。
蓉淳恭聲回道:“二夫人的決定,奴婢哪敢置喙,只是想着這丫頭未必是真心忠心二夫人您,說不定是別有目的,奴婢擔心讓她入翠居閣,萬一日後惹了禍端,給您帶來麻煩就不好了。”
姚氏脣角微微一勾,打量了她一番,蓉淳只覺得脊背暗暗發涼,過了片刻片刻,姚氏才慢聲說道:“一個小丫頭而已,難道我還管不住,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還是說你自己有別的想法。”
此話一出,蓉淳深深吸了一口氣,忙解釋說:“奴婢一心爲二夫人着想,不敢有任何的想法,如果讓二夫人誤會了,權當蓉淳沒說好了。”
蓉淳心知姚氏已經打定了主意,多說無益,再說下去說不定真讓這個精明的女人生了疑心。
姚氏聽了,也不再說什麼了,便轉移到別的話題上面:“方纔畫眉說起了劉媽媽,說她近日與木笙歌常走動,此事你怎麼看?”
蓉淳在想着畫眉的事,聽到姚氏問她,便拉起思緒仔細想了一想她的問題,片刻後才道:“二夫人您的意思是……此事是劉媽媽泄露的?”
姚氏之前吩咐過她暗中留意木笙歌的動向,最近她心思不在這上面,自然不清楚這事。平日裡看着顯少與人來往的一個人,實在想象不出她居然會和少夫人有所接觸,看着倒是不太像。
二夫人既然往這方面想了,她也不能裝作不知道,便順着她的話。
比起那些說半天才懂的人,姚氏倒是更喜歡蓉淳一點就通的性子,不必費太多口舌就可以把問題說明白,還省了精力去解釋,如此,的確一舉兩得。這便是和聰明人說話的好處。
姚氏見蓉淳半信半疑,於是直言道:“方纔畫眉那丫頭提起的時候,我也是十分驚訝的,不過仔細一想,倒不是沒有可能。要說在府裡時間最長的,劉媽媽自然在內,以她在府裡的這些年,興許知道點什麼。”
蓉淳並不知道畫眉究竟和二夫人說了什麼,讓她懷疑到劉媽媽身上。
她猶豫道:“怎麼會呢,劉媽媽雖說是府裡的老人了,但爲人不私下裡不愛與人接觸,更何況二夫人您對她還有恩,她總不能幹這吃裡扒外的事情。”
話音剛落地,誰知姚氏卻皺了皺眉,冷笑道:“若是真記着我的恩情,當初就不會回絕過來幫我,也難怪,如今我在顧家的情況不比之前風光,這世道本就現實得很,別人當然得爲自己的以後打算,哪還記得什麼恩情不恩情的。”
蓉淳一聽,暗暗思索了起來。
如果連劉媽媽都這樣了,豈不是更加說明姚氏在顧家的現狀果真是大不如從前了。
她是姚氏的貼身丫鬟,如果有一天二夫人失勢了,也不知道少夫人會不會把新仇舊賬一起算到她頭上,順帶連她也一起牽連了。
想到此處,蓉淳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在顧家哪還有她說話的份。
姚氏見蓉淳沒有作聲,聲音再一次淡淡響起:“怎麼,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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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淳回了回神,恭聲答道:“奴婢覺得劉媽媽應該不是這種人,興許這當中有什麼誤會,要不把她叫過來,二夫人親自問一問,若是誤會,當面也可說清楚。”
姚氏的態度十分堅定,彷彿親眼目睹劉媽媽對少夫人說似的。蓉淳自己心裡也是十分矛盾,把人請過來,當面對質,是非曲直,自然一目瞭然。
她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劉媽媽在整個事情中起了關鍵的作用。
聽到蓉淳這麼說,姚氏心下也有這個想法,於是點頭說道:“也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如果人是清白的,我也不會冤枉了她,倘若真是她從中幫的忙,我定然不會輕饒了她。”
聞言,蓉淳身子頓時打了個冷顫,當即應聲道:“劉媽媽這會人應該在衣秀居,奴婢這就去把她帶過來,好好聞問一問她。”
蓉淳一路上也不耽擱,片刻的功夫便到了衣秀居。如她所料,人劉媽媽正在教丫鬟繡藝。見蓉淳突然來此,拿線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劉媽媽隨後放下針線,緩緩朝蓉淳走了過去:“蓉淳姑娘怎麼來了,二夫人的衣裳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嗎?”
劉媽媽以爲蓉淳是爲了衣服的事過來的,卻沒想蓉淳下一句的話讓她愣了一下。
“我自然知道二夫人的新衣已經送去了,我今日過來可不是催促你做衣,是二夫人有事找你,這不讓我過來傳達一下。”
劉媽媽面色一僵,待反應了過來,才問道:“敢問姑娘,不知二夫人找奴婢過去所謂何事?”
上次的事情,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難道說二夫人還不死心?
蓉淳嘴邊劃過一抹深意的笑,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我看你這會也不是很忙,便隨我過去,二夫人這會已經在等着了,別讓她等久了。”
劉媽媽深知姚氏從不喜歡等人這一習慣,便想也不想的答應:“姑娘請帶路,奴婢這就隨你過去。”
如同她的人一樣,說話做事總是那般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