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顧夜寒的半條命是蘇慎行救回來的。
要不是他的仗義執言,顧夜寒說不定在六年前就被架上了手術檯,做了截肢手術,如今的他也會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殘疾人。
蘇慎行卻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了多偉大的事情,在他看來,顧夜寒能夠撿回自己的雙腿,完全是他自己的決定。
如果當時他不相信一個實習醫生的話,選擇主治醫師的治療方式,那麼蘇慎行說再多也沒有。
那次事件之後,顧夜寒拒絕了手術,也離開了江城,選擇了國外的醫院進行治療。
也是在那次事件之後,蘇慎行的擅作主張並沒有瞞住,在醫院裡的處境也變的舉步維艱。辛苦的堅持半年後,在他快要放棄自己醫生夢想的時候,蘇慎行接到了顧夜寒的電話,願意資助他到國外深造。
一個月後,蘇慎行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出國深造,也在那個醫院裡,他看到了正在重新練習走路的顧夜寒。
不過是短短半年時間,顧夜寒身上的青澀氣息盡褪,變得成熟,也變得深不可測,墨黑的眸子經常散發出無形的壓迫力。
蘇慎行被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再一次震驚了,顧夜寒的病情雖然可以抱住雙腿,可是要脫離輪椅獨立行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顧夜寒做到了,如同奇蹟一般,還只用了最短的時間。
在國外的那些年,蘇慎行在顧夜寒的幫助下,一邊深造,一邊在知名醫院裡實習積累經驗,也逐漸成了著名的醫生,多少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錢,就是想求他替他們看病。
然而在顧夜寒決定回江城的時候,蘇慎行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一同回到江城來。
到了江城後,他拒絕了所有醫院的高薪聘請,無論多少工資,多麼高的職位,都沒辦法改變在聖潔背後的黑暗。
他開了一家自己的私人診所,只願意接受自己願意治療的病人,這樣的任性也跟他的名聲一樣傳遍江城。
這樣一位多少人趨之若鶩的醫生,卻反過來追着一個病人跑,這樣的待遇,也就獨屬於顧夜寒一個人。
面對蘇慎行的擔心和威脅,顧夜寒面不改色,連多餘一個眼神也不給他,黑眸裡只有躺在牀上的洛辰心。
蘇慎行見狀,在牀尾來回踱着步,也顧不得自己翩翩佳公子的溫潤形象,隨意的抓了抓頭髮,懊惱地說道,“早知道這樣,在六年前我就不應該答應幫你找什麼救命恩人。就因爲欠了你這件事,老讓我覺得愧對你。不然誰管你死活,就算你下輩子都不能走路了,我也不在乎。”
他這明顯就是氣話,就算沒有這件事情,只因爲他們六年來的交情,他也不會放任顧夜寒不管。
顧夜寒突然在這個時候,轉過了頭來,沉黑的眸子注視着蘇慎行。
蘇慎行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說道,“怎麼,你終於肯讓我替你檢查了?你放心,醫療器具我都帶了,給我十分鐘就夠了。”
他說着話,激動的再次打開了自己的醫療箱。
顧夜寒卻在這個時候開口,阻止道,“蘇慎行,現在你不欠我任何事了。”
“嗯?”蘇慎行拿着醫療箱擡頭,目光疑惑的看向顧夜寒,思緒一下子轉不過來,腦海裡又想了一遍顧夜寒剛纔說的話,才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而他臉上也逐漸流露出震驚、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跟不久之前鄭行至和傅南潯剛聽說這件事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六年來,他們費勁心機,用上一切辦法都找不到的人,現如今就……
蘇慎行的目光往牀上移動,視線落在洛辰心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臉上,她再一次發了熱,臉上紅撲撲的一片,難受的皺着眉,還想把身上的被子扯開。
顧夜寒一察覺到她的動作,伸出手去,按住了她的小手,神色溫柔,連動作也不帶一絲強勢。
“她……她……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蘇慎行好不容易纔緩過氣來,目光在洛辰心和顧夜寒的身上不斷遊離。
顧夜寒並沒有直接的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堅定的說道,“她以後也會是我的妻子。”
他會窮其一生,護着她,照顧她,讓她再也不受一點的委屈。
“你是因爲六年前的那件事情猜想取她?”蘇慎行突然明白過來了,他也在新聞上看到顧夜寒未婚妻的事情,還以爲是商業聯姻的安排,卻沒想到會跟六年前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恍然大悟之後,蘇慎行看向顧夜寒和洛辰心的眼神也跟着變了,之前的焦急和認真消失不見,反而笑着揶揄了起來,“她看起來還未滿十八歲的樣子,你可要當心,別忍不住做錯事情,我可不想去監獄裡看你。”
醫生的眼神就是毒辣,一眼就看出了洛辰心的年齡。
顧夜寒的面色黑了下來,冷聲道,“再三個月,就滿十八了。”
聞言,蘇慎行嘴角抽了抽,差一點笑出聲來,“三個月啊,看得到卻吃不到,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有需要隨時跟我開口,我那裡什麼藥都有。”
“蘇慎行,你可以滾了!”顧夜寒的聲音比剛纔更低沉了幾分,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
蘇慎行沒在說什麼,提上自己的醫藥箱,轉身就走,也不再揪着顧夜寒的病情不放,唯有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狡黠,宛若狐狸一樣。
並不是他放下了這件事,而是他心裡有了更好的辦法。
他勸不動顧夜寒,說不定牀上的女人可以。
***
這一天晚上,洛辰心的病情如同之前一樣循環往復着,一下子發冷,一下子又發熱,身上的衣服溼透了一套又一套,就連四個小時一次的藥也不肯好好吃。
無奈之下,顧夜寒只能冷着臉,用之前的方法,在“喂”她吃下去。
周媽不忍顧夜寒如此辛苦,提議後半夜就由她照顧洛辰心,卻被顧夜寒拒絕,他不假他人之手的做着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