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初挑了挑眉頭:“你會在意嗎?我開心不開心?”
他盯着白曉靜的眼睛,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她。
白曉靜努力睜大雙眼,營造一種天真無邪之感。
心裡的不安卻在慢慢的擴大,她不知道她還可以蒙多久,要知道顧炎初並不是一個會這麼容易上套的人,若不是因爲她與他之間經歷過那麼多,他也想不到,她會以這種極端殘忍的方式重新出現,所以自己才一直沒有被拆穿。
“炎初,你不開心我就難受。”
白曉靜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悲泣,
“我是不是很沒用,這些人都叫我神經病,都說我是瘋子,所有人都嫌棄我,只有你願意靠近我。”
她咬着脣,喃喃的說。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顧炎初拍拍她的肩膀,“對我而言,你像是一個很重要的夥伴,我們曾共同經歷過那麼多,我不忍見你現在是這種處境。”
白曉靜眼裡的悲傷更濃,心情也跟着一塊兒慢慢低落下來。
待到顧炎初離開之後,她掏出手機。
“他應該沒有對我產生懷疑,所有可疑的地方我都找過,可就是找不到那個東西。”
“繼續找。”
“是。”
“記住,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還失敗,我不會再用你了。”
“我明白。”
白曉靜頹然的坐在病牀邊,眼裡有着極其複雜的情緒。
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她明白。
只是,她同時心裡也矛盾重重。
蘇暮晚走到醫院門口時,顧昕薇正左顧右盼的在等着她,見到她的身形,迎了上來:“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蘇暮晚回過神來:“我們回去吧。”
“是不是你看的病人死了?”顧昕薇擰着眉頭,“怎麼這麼難過?”
“呃……她沒死。”蘇暮晚苦笑。
“你看的人,該不會是那個瘋子吧?”顧昕薇很誇張的看着她,“那個瘋子也住在這個醫院裡是不是?”
得到蘇暮晚的默認之後,顧昕薇以一種不知道怎麼說纔好的表情看着她。
“你看到什麼了?”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蘇暮晚會有這樣的眼神,多半就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沒什麼。”蘇暮晚搖頭,不願意說出那一幕。
只是心裡卻像是梗着一根刺,怎麼也咽不下去。
因爲這個插曲,她對顧炎初的信任,又開始動搖起來。
他是故意支開她的。
爲的就是和白曉靜獨處?
只要一想到這個層面,她的心就痛得有些揪緊。
“你不說我都能猜到了,就憑你這失了魂的模樣我也知道是什麼事,你說你教訓起別人來一本正經的,怎麼到你這兒你就這麼軟呢?不就是個瘋子嗎?有什麼不好對付的?我來幫你轟走她。”顧昕薇在今天發生了這一系列事情之後,已經對蘇暮晚有了改觀,自然也就想要替她出頭。
“二姐,算了吧。”蘇暮晚遙頭拒絕。
白曉靜的心計之深,她是看在眼裡的,她不想把顧昕薇也扯到這件事情當中來,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不過,她說到底也就是個瘋子,你也不能太跟她計較。”顧昕薇見狀,聳肩,語氣也頗爲無奈。
蘇暮晚與顧昕薇一塊回到老宅,許蓉見到二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只差驚得把下巴都快掉出來了。
不過是出去幾個小時的事情,這兩個人怎麼看上去……關係還不錯?
她揉揉眼睛,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媽。”顧昕薇笑盈盈的坐下來,“沒生我氣了吧?我沒地方可去,還是回來了。”
“我要這麼容易被你氣倒,這會早下去陪你爸了。”許蓉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心裡卻是放鬆不少,顧昕薇能說出這樣的玩笑話,足見其現在心情不錯。
“你這個丫頭。”許蓉好笑的看她一眼。
見這母女二人關係和睦,蘇暮晚也發自內心的覺得高興。
待到蘇暮晚離開老宅之後,許蓉這才發問道:“你和小晚之間怎麼回事?”
“想通了唄,還能怎麼回事。”顧昕薇挑了挑眉頭:“其實現在看看,小晚確實也不是什麼壞人,只不過是之前我對她有些誤解罷了。”
這下輪到許蓉稱奇了。
居然連顧昕薇現在都開始說蘇暮晚的好話了。
她這個兒媳婦看來真的本事不小,這個家裡,大的小的一個個全都被她給收服了。
“媽,你幹嘛這樣看着我。”顧昕薇湊上去,摟着許蓉的脖子,“我想通了,以後我不會再糾結於黃家的事情了,那邊即使是天塌了,也不關我的事,我和黃家明這個人,從此一刀兩斷,至於諾諾,我會盡到一個做母親應盡的責任,若是能將她接到我身邊來帶着更好,如果不能,我也會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不留遺憾。”
聽到顧昕薇的這番話,許蓉的心裡這顆大石頭纔算是落了地。
門鈴響了,下人去開門不久之後便抱過來一大束玫瑰花,上面卡片上寫的是顧昕薇啓。
顧昕薇掏出卡片看了看,上面寫了兩行字:
昕薇
好久不見
沒有署名。
字跡倒是龍飛鳳舞的,只不過顧昕薇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落寞的街角,蘇暮晚漫無目的在行走。
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病房裡相擁着的二人畫面,不時在她腦海裡回放。
她很想去問顧炎初,爲什麼?
卻發現顧炎初根本不會給她答案。
或者說,自從白曉靜出現之後,她的生活已經完完全全被打亂了。
而她與顧炎初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漸行漸遠。
她自問,她真的做不到像白曉靜那樣,對自己狠絕,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去博取顧炎初的同情。
不知道是白曉靜太極端,還是因爲自己愛得不夠深,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所以,在這個方面,她就比白曉靜少了很多優勢。
遠遠的,艾米的公寓已經快到了。
她正要踏進去,遠遠的發現了顧炎初的身影。
他應該是發現她沒有回家,手機也關機,所以特意在艾米公寓外等她?
不管是或不是,總之她現在並不想讓顧炎初看見自己。
心煩意亂的她並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顧炎初。
轉身,準備悄悄的離去。
顧炎初卻眼尖的看見了她,瞬間就追了上來。
她只跑了兩步便被他給拉住了:“晚兒?”
他的眼神,帶着明顯的質問。
“放開我。”
蘇暮晚不想與他直視,低着頭小聲說道。
“到底出什麼事了?”顧炎初很不理解,“爲什麼不回家?爲什麼手機是關機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問題你或許可以問問你自己。”蘇暮晚掙扎不開,只得冷冷的說道。“故意支開我,爲的就是要留下讓人們二人獨處的時間,那你一開始就可以告訴我。”
“你在說什麼?”顧炎初眉頭深鎖,“你還在因爲白曉靜的事情而耿耿於懷?”
“我什麼都看見了!”蘇暮晚用力掙扎,“你和她在病房裡摟摟抱抱時,應該拉上窗簾。”
一席話,直說得顧炎初啞口無言。
當時的情形,有點不受他控制,而他要怎麼解釋呢?
“晚兒,你能不能理智一點看待這個事情?她現在情況特殊,有時候我只能由着她。”顧炎初小心的找着措辭,心裡祈求着蘇暮晚千萬不要因此而生氣。
“假如她要扒光你的衣服,也由着她嗎?”蘇暮晚眼裡的神色頗爲諷刺,“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我做不了那麼大度,我的男人,他的眼裡就應該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不想去管你對她到底是同情還是憐憫,站在我的立場,我就是希望你能離她遠遠的,她變成現在這樣並不是你的責任,爲什麼你要自責?”
“她會出事,我或多或少也要付點責任。”顧炎初此時此刻,仍然對白曉靜存着那份內疚。“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曉靜她在很多年前,也曾發生過一次類似的意外,那次事件之後對她的打擊特別大,她服用了好幾年的安定片,一連看了幾年的心理醫生,才慢慢恢復過來,事隔幾年,同樣的厄運居然又降臨到她的頭上,所以她纔會瘋巔的。”
這是顧炎初第一次提及他與白曉靜之間的過往。
蘇暮晚耐着性子聽完,仍舊無法釋懷。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好好的照顧她吧。”蘇暮晚的眼裡,慢慢染上一絲絕望。
既然他已表明不會放棄白曉靜,她也不會再去爭了。
“晚兒,我照顧她,與我愛你,並不衝突,也完全不矛盾,爲什麼你非要我只能選擇其一呢?”顧炎初見她要走,急忙拉住她,順勢將她帶到自己懷裡:“我不是才和你說過,給我一些時間嗎?我會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的,但你不能逼得太緊了。”
蘇暮晚任他擁着,眼神木然:“我不想再等了。”
她覺得,與其不停的爲了白曉靜這個人的存在而使得二人感情產生隔閡,倒不如彼此冷靜一下,思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