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擁有豎瞳的眼球,散發着金色的光芒,帶來巨大的視覺衝擊。三個女孩的表情都變的十分驚訝,但她們本身的高信仰度,心裡充滿對於神明的信任,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反而充滿了敬畏之心。
“眼睛——是智慧的索引。舉目望天,日月星辰。低頭俯視,走獸魚蟲。金色之瞳,見證你們的友情;智慧之瞳,引領你們擁抱榮光。”
第一步是眼睛,第二部就是觸手。在秦頌的充滿哲理,卻暗藏蠱惑的箴言中,這些女孩子將形成第一批眼球和觸手崇拜的信徒。
假託任何華美的形象坑蒙拐騙,都是對觸手怪的侮辱。
要的就是真實!
我就是我,觸手怪就是觸手怪!
克系審美觀,從娃娃抓起。
果然,愛麗絲她們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和質疑,目光充滿了虔敬,沐浴在眼球的光芒中,讓她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偉大。
“讚美您的智慧之光。”愛麗絲眉眼舒展,斂裙行禮。
“讚美您的智慧之光。”琳達緊隨其後。
相比她們的熟練,艾琳娜稍慢了一步,動作也略顯笨拙地掀起裙角,深深的彎下腰去:“讚美您的智慧之光。”
“愛麗絲,我感應到了你心中的愁緒。”對於莉雅的安危,愛麗絲幾乎寢食難安,秦頌都看在眼裡:“如我所言,我一直在注視着你。”
愛麗絲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單膝跪在地上,昂起充滿苦澀的小臉:“偉大的神明,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是在思念我的姐姐,我唯一的親人。”
“透過夢境迷霧,我的眼睛逡巡着世界。我——看到了一場卑劣的陰謀,一場邪魔的狂宴。”愛麗絲並太清楚父親的真正死因,而經由利恩的描述,一切都是錫蘭公爵的陰謀。這就是契機,挑起戰爭的契機,挑起愛麗絲反抗聖靈勢力的契機。
“在安寧祥和的靈魂聖所,你的父親,賈羅特·桑德,曾無數次低語傾訴。頭帶寶冠,身穿錦衣,高居寶座的卑劣者,將他推向無法逃離的災厄,使他帶着仇恨離開親愛的女兒。而現在——那隻骯髒的手,再一次伸出,將使一位姐姐重蹈覆轍,帶着仇恨離開她親愛的妹妹。”
愛麗絲渾身巨震,目光中充斥着難以置信,很快那顆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突然之間就墜入谷底,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琳達,我看到了你對友情的珍愛。”那顆金色的眼球緩緩轉動,落在同樣驚詫萬分的琳達身上:“當魔鬼掀起的風暴在海上興起,你遏制了它的蔓延。但現在,在魔鬼的唆使下,一隻隱於黑暗的手,伸了出來,將要毀滅你和愛麗絲所創造的一切。”
“如我所言,黑石領位於魔鬼風暴的漩渦。琳達,你是要坐視這一切災厄發生,還是勇敢的去剷除它!”
琳達的熱血開始上涌,她和愛麗絲的友情,所創造的一切,是她此生最珍視的,不容任何人破壞。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在她的心裡沸騰,咬着牙關,單膝跪地,昂着那充滿勇氣的臉頰:“琳達,無所畏懼,將捍衛您的榮耀,以及我和愛麗絲的友情,我們所創造的一切。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艾琳娜——”秦頌那悠長的呼喚,落在發懵的艾琳娜耳中:“執着於一人之正義,只能獲得自我安寧。執着於衆生之正義,才能獲得永世安寧。質問你的內心,你——是要做自我正義的審判官,還是做衆生正義的審判官!”
艾琳娜目光怔怔,在她孤獨無助,飽受苦難時,多麼希望有人能夠伸出援助之手?那種渴望被拯救,渴望公正降臨的迫切,不斷的在她腦海中盤旋着。
而別人受難時,一定如她一樣。
現在,她擁有了復仇之力,究竟是用漠視旁觀,還是挺身而出?
渾身的血液開始發燙,艾琳娜的拳頭緩緩握緊,如琳達一樣單膝跪地,臉上寫滿了堅定:“偉大的神明,請你指引我,成爲衆生正義的審判官,給予那些飽受苦難者,所期待的正義!”
“艾琳娜,謹記箴言:凡恆心行善,尋求真榮、尊貴和不朽的人,賜以智慧;凡固執於惡,不順從真理,反順從不義的人,報以天罰。”
艾琳娜重重點頭:“艾琳娜,銘記於心。”
“那麼,現在。”那巨大的金色眼球,光芒愈發的熾烈,語氣充滿了鼓勵:“愛麗絲,琳達,艾琳娜,擡起頭來,我虔誠的信徒們!”
三個女孩都擡起頭來,望着高懸的金色之瞳,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讓她們對於邪惡的憤怒之火,熾烈燃燒。
血如火,心如鐵,目如劍。
“當明日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一個卑劣骯髒的的背叛者,將在我的強大意志下,向你們坦承一切罪惡,揭露陰謀的開端。”
“愛麗絲,聰慧靈巧的創造者!”
“聆聽您的啓示!”
“琳達,勇敢無畏的戰士。”
“聆聽您的啓示!”
“艾琳娜,秉持正義的審判者。”
“聆聽您的啓示!”
那金色的眼球,彷彿太陽般偉大而熾烈,滾滾聲音如雷:“以我的智慧獲得財富,以我的神力去勇敢抗爭,彰顯正義,讓邪惡無所遁形者,將尊享永世榮光,獲得永恆安寧……”
聲音在空曠絢爛的光芒中不斷迴盪着遠去。
愛麗絲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來。和她心意相通的琳達,伸出手來。而艾琳娜目光堅定,也伸出手來。
三隻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琳達的胸臆間的勇氣被激發,從喉嚨中衝出來:“爲了克雷姆!”
愛麗絲和艾琳娜異口同聲,聲音嘹亮:
“爲了克雷姆!”
……
凌晨時分,整個城堡還未完全甦醒,寬敞的會客廳中,燃起了根根燭火。愛麗絲少有的穿上了戎裝,精緻的雙層貼身皮甲,天鵝絨束腳褲,精緻鹿皮靴,披肩的貂皮大氅,腰間掛着細劍,頭髮挽起來帶着銀色圓環。
在她的身邊,琳達同樣全副戎裝,那張冷峻的臉,隱藏在連帽斗篷的陰影中。艾琳娜洗漱一番,換了同樣的戎裝,洗的發亮的棕色捲髮,從連帽斗篷裡灑落下來。
在搖曳的燭光中,三張小臉冷冽凌厲,她們在等待着——等着那個卑劣的背叛者。
而在會客廳的門外,卡瑞克和埃裡克都焦躁的走來走去,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愛麗絲的裝束和表情上,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事。
咚咚咚……
沉重緩慢的聲音,在漆黑的廊道中響起。一個老邁的,搖搖欲墜的身影,拖着戰慄不已的身子,亦步亦趨。
卡瑞克和埃裡克同時望過去。
“是利恩管家?”埃裡克有些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利恩管家都來了,他不是重病在牀,無法起來嗎?”
卡瑞克目光灼灼的盯着黑暗中走來的利恩,總感覺氣氛似乎有一些詭異。
面對着卡瑞克和埃裡克的凝視,利恩那皺巴巴的臉上毫無表情,站在會客廳前,顫抖不已的手,彷彿根本不受控制,哆嗦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按在門上。
背叛者終要爲自己所作出的一切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