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頓在地的瑪爾德蘭,無論從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日暮途窮,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志和力量。
他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匍匐在秦頌的腳下瑟瑟發抖的哀求。
秦頌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緩緩的轉過身來,面對着那一雙雙敬畏又驚奇的目光:“真正的仁慈,不會欺壓良善的窮人,也不會縱容歹毒吝嗇的富人。因爲你們每個人,都是鮮活的生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感情。任何妄圖以虛假的承諾,包藏禍心的詭計,精心僞裝的惡魔,都是必定失敗的。”
“真正的仁慈!就是讓每個人,不僅僅是吃得飽穿的暖,還有——尊嚴和希望!作爲獨立個體的尊嚴,和享受美好生活的希望!”
“你們可以擁有自己的良田,可以擁有自己的房屋,你們可以憑藉自己勤勞的雙手創造財富,你們的孩子可以讀書識字,可以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一個讓每個勤勞善良的人,都能過上美好生活的文明——纔是真正的文明!”
“詢問你的內心,然後告訴我——”秦頌振臂高呼:“你們願意一直像牛馬一樣活着,還是願意做一個真正的人!”
數百人的廣場上,幾乎每個人的內心都翻起驚濤駭浪,作爲飽受欺壓,逆來順受的農奴,他們並非沒有對美好生活的渴望。
他們只是,不能表達,不敢表達。
沒有人回答,卻不代表他們不渴望。
“爸爸,媽媽。”哈迪僅僅的牽着父親母親的手:“我喜歡上學,我喜歡讀書識字,我喜歡維羅妮卡老師講的故事。”
孩子是最純真的,也最敢於表達自己的意願的。
“對啊,這和石板上的預言說的一樣。”
“我沒辦法把我的糧食,捐給見不到的聖靈騎士。”
“他們還要財產,我們還有什麼財產?”
“你看那個主教,他在害怕,他在懺悔。”
“天哪,原來聖靈真的是個虛僞的神明。”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這些剛剛纔看到生活希望的農夫們並不是真的愚蠢,他們明白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
做好準備的莉雅,深深的吸了口氣,神色莊重的來到秦頌的面前,手撫胸口彎腰鞠躬:“秦,我願意成爲羣星的後裔,爲了我的領民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接下來是愛麗絲、琳達、威瑪爵士、卡瑞克管家等一衆人,也都來到秦頌的面前,深深的鞠躬:“我們也是如此。”
並不完全是演戲,這一段時間秦頌的所作所爲就是證據,他在努力的帶來希望。這也是他們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有領主帶頭,那些農奴們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短暫的安靜過後,立即有人帶頭高呼:“我們也願意,願意成爲羣星的子民。”
“願意!”
“願意!”
歡騰的呼喊響徹廣場。
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正是趁熱打鐵的好時機,莉雅瀟灑的一掀斗篷,面向人羣:“黑石領的領民們,我現在以桑德家族的名義鄭重宣佈,現在,你們每個人都不在是奴隸,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公民——羣星文明的第一批公民。你們可以擁有自己的土地,擁有自己的房屋,擁有自己的財產,你們的孩子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此時此刻的廣場上,早就沒人去注意什麼紅衣主教瑪爾德蘭,儘管他們還弄不清楚公民究竟代表着什麼,但卻明白——他們擺脫了農奴的身份!
農奴作爲一種階級產物,徹底限定了他們的命運,根本沒有改變的希望,完全是桎梏生活工作積極性的枷鎖。
當然,這並不等於實現了人人平等。
事實上,人人平等也不可能實現。
但至少,他們都有了爲生活畚斗的目標。
這很重要,一個真正的興盛的文明,必須要有從底層向上層提升的通道,不管這渠道是什麼樣的標準,嚴苛抑或着是寬鬆,它的存在就會讓人產生希望,從而激發出主觀能動性,生產積極性。
當每個人都迫切的希望改變生活,併爲之努力,那麼整個文明才能具備勃勃生機和無限希望。
“你們不會爲今天做出的抉擇而後悔!”秦頌的聲音慷慨激昂:“羣星文明,會讓你們每個人,都擁有美好!預言石板中所記載的,都必將成真!虛僞的、殘忍的邪惡,終將失敗!”
莉雅也跟着大聲宣佈:“我們從石板中獲取了真正的智慧,黑石領的公民們,你們將親眼見證,什麼叫做真正的神蹟!下面,有威瑪爵士,向大家宣佈。”
威瑪爵士端正神色,嗓門響亮:“諸位公民,我想你們其中有人在礦場工作的人都知道了,我們近日發現了一塊石板,石板上記載了偉大的自然女神,即將降臨在我們這裡。她會給大家帶來豐收,帶來食物,使你們永遠的遠離飢餓。”
能夠在黑石領樹立露娜的神像,作爲父親的威瑪,也充滿了自豪。
“那麼,就讓我們親自去迎接自然女神的降臨吧!”
廣場上再次歡呼起來,從秦頌的閃亮登場,就佐證了石板的預言,使他們堅信,自然女神石板上記載的豐收的莊稼,滿桌的食物,千真萬確。
當心懷激動的人們,在莉雅等人的帶領下,來到黑石領西部的荒原上,手裡拿着各種工具,真的挖掘出一尊雕像時,熱烈的氣氛徹底的被點燃了。
出土的完整雕像,足有十五米高,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她的身軀挺拔,五官美麗,嘴角帶着微笑,穿着一身華美的衣裙,一手拿着一根閃爍着五色光芒的權杖,一手則挎着裝滿各種果實的花籃。
高貴威嚴中,又顯得和藹可親。
那權杖足有十米長,杖身如同纏繞着的藤木,點綴着繁盛的花草,法杖頂端則是一個三個長着翅膀的小精靈,面向中心,共同高舉雙手,托起一顆綠色的寶石,寶石上閃耀着一個浮空的符文——【豐茂妖精符印】。
“媽媽,這就是自然女神麼?”
“好舒服的感覺,我突然感覺有力氣了呢。”哈迪拽着媽媽的衣袖,仰望着高大的神像,滿臉的崇拜:“女神看起來好溫柔,好友善。”
“怪了,怪了。”參與了挖掘工作的亞倫,體會更加深刻,痠麻的雙臂肌肉,自發的放鬆起來:“只是站在這裡,就覺得神清氣爽。”
周圍的人也都是同樣的感覺,豐茂妖精本身就具備恢復活力的作用,經過全體女巫加持的豐茂妖精符印,能夠自發的散逸出魔力,這讓周圍的人們能夠清晰的感覺,疲憊逐漸消散,活力逐漸滋生。
“嘿嘿……”全場最興奮最得意的非露娜莫屬,望着那議論紛紛的人羣,她的小臉上滿是愉悅的紅暈,雙眼發光,嘴裡嘖嘖稱讚:“哇,原來我這麼漂亮!哈哈……大家都快點兒來膜拜我吧!”
“維羅妮卡的雕刻技藝,實在是令人歎爲觀止。”雕像無論是整體還是細節,還原度極高,尤其是表情更是栩栩如生,十分傳神。
“用了七八天時間呢。”維羅妮卡矜持的微笑着:“不過雕像只是陪襯,那柄自然女神權杖纔是主角。”
“黑石領再也不用擔心糧食的問題了。”琳達擡頭仰望着雕像,她曾經是個農奴,經歷過無數次的飢餓,也明白耕種土地的辛苦,不禁感慨道:“我有時候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所有人都要感謝露娜,也要感謝維羅妮卡。”愛麗絲的眼裡滿是光芒,她的感觸更加深刻,也更加明白,這尊雕像會給黑石領的人們帶來多麼大的希望:“是她們兩個人的神力,促成了神蹟。”
“我覺得都要感謝我們偉大的神明。”艾琳娜補充了一句。
“沒錯,當然要感謝神明,感謝我們信仰的神明。”
“莉雅,該你宣佈了。”秦頌拍拍莉雅的肩膀,露娜的神像代表着豐收,也是他們早就安排好的秋收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嗯。”
莉雅點點頭,來到雕像的面前,示意人羣安靜,才清了清嗓子:“石板的預言成真了,自然女神降臨於此,她的慷慨,將賜予我們食物,而不是聖靈虛僞的謊言。根據石板上的記載,我們即便是臨近冬天,也能夠種植莊稼,並獲得豐收。”
“真是不可思議啊,在現在也能種莊稼。”
“我有點兒等不及了!”
“假如是真的,那一定是神蹟。”
人們在驚奇的同時,更多的是渴望,渴望見到神蹟。
“下面我宣佈,成爲黑石領公民者,都將在自然女神雕像的周圍得到一塊土地的耕種權。黑石領會爲你們發放種子,而你們所收穫的糧食,只需要繳納等量的種子,剩餘的全部都歸屬於你們自由支配!”
那一刻,人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具體的土地丈量工作,以及分配工作,有卡瑞克負責。我希望你們能夠服從他的安排,努力的耕種你們的土地。因爲——多收的每一粒糧食,都屬於你們自己!”
“當然。”莉雅笑着補充了一句:“我們還會在土地附近建立一座磨坊,你們可以繳納一小部分糧食作爲報酬,在磨坊裡將糧食磨成精細的麪粉。”
新型魔法農場——正式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