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玉疑惑的看着殷曉, 殷曉無奈道:“那玉琮銅鎖已有兩百年沒有打開過,只要你能打開,帶走也無妨。”
一到連語社, 兩人就進了殷曉的書房, 趙蠻和顧未然看着突然親密的兩人急切的樣子, 疑惑露出瞎想。
“這周大人英俊挺拔, 殷班主文質彬彬, 兩人還突然關係這麼好?”趙蠻推推顧未然肩膀,露出壞笑。
“可是你不覺得周大人長相端正,也很紳士儒雅嗎?倒是殷班主, 握着令牌的樣子好像暗黑暴君。”顧未然看着兩人的背影,給出自己的見解。
“也是呢。”趙蠻點點頭, 很是讚許的樣子。
殷曉的書房和臥室連在一起, 他走到牀頭的書架處, 在上面第二排抽出一個卷軸,將卷軸塞到書架中間的一處圓凹槽, 推動旋轉,書架從中間平滑分開,露出一間密室。
殷曉踏入臥室,不一會兒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青銅器物,一方軟綢包裹着, 但時代久遠, 這玉琮銅鎖的表面還是露出了黑色鏽斑。
“你先研究看看。”殷曉將這有些笨重的鎖扔給周知玉。
周知玉細細研究這鎖, 青銅表面, 不過它的顏色較令牌顏色更淺, 表面的斑斑鏽跡在接觸人手後,留下青灰色, 泛着清冷的鐵鏽味。
上方四個鹿角一樣的裝飾攀附在邊緣向外延伸,裡面也反向延展,在一顆暗紅色玉石底下重疊連接。
只有這鹿角的地方有縫隙,別的地方光滑一片,無從下手。
“你們先輩沒有留下打開的方式?”周知玉頗爲不解,不死心的問道。
“沒有,當時急着拿令牌,拿出來後,那位先輩還沒來得及教後輩,就死在了戰場上,從此,令牌就一直放在外面。”
周知玉舉着鎖,上下翻看,甩動,奈何這鎖嚴絲合縫鐵板一塊,沒有任何作用。
“不,我現在懷疑聖上並不是看上這個需要腦子才能打開的鎖,他可能是盯上了你的令牌。”周知玉將鎖放在桌子上,嚴肅的對殷曉說。
殷曉將鎖拉過來,按住一個角,將鎖翹起來,轉着圈玩。
他又露出那種戲謔玩味的表情,“那你,準備怎麼做?”
周知玉凝眉思索,“你現在握着令牌,既是底牌,也是隱患。”
“我讓你來這,當然不是想將令牌交給你。”殷曉看向周知玉,眼神直直的刺入他的瞳孔。
“而且,你要幫我解決掉後顧之憂,讓上面那位以爲紹家兵已不復存在。”他指指西北方向,暗示京城。
周知玉看他那氣定神閒的樣子,突然醒悟,原來面前這位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將自己當棋子用呢。
他拉過椅子,在書桌旁坐下,“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幫你?”
“你幫不幫,現在是你說的算嗎?”殷曉在書桌前拿出一張宣紙,端正的在上面寫了“顧未然”三個大字。
他將紙豎起來,吹乾,擺放在周知玉面前。
周知玉看着他那付吃定了自己的模樣,再想想顧未然,氣不打一出來。
他將宣紙揉成團,握在手心。
“你想如何操作?”
殷曉發出低笑:“何必呢,一個兩個的,都要我威脅才能聽話。”
他又走進密室,拿出一個朱紫色木盒,木盒的表面年輪從橫,一看就是千年古樹的樹心處截出來的好木料,走進近,能聞到淡淡的清香味。
殷曉從中又拿出一塊青銅令牌,和之間那塊紹氏精兵的令牌如出一轍。
周知玉不解,盯着殷曉接下來的動作。
殷曉將兩塊令牌放在一起,只見後面這塊令牌上只有一個“紹”字。
“你將鎖打開,將這個令牌放進去。”他指着那個只有單字“紹”的假令牌。
周知玉對他這個李代桃僵的計謀不以爲然,“你確定這能騙過聖上?”
“你只需要將這個東西帶回去覆命,剩下的你就無需過問了。”殷曉的樣子胸有成竹。
周知玉無法,將玉琮銅鎖和令牌包在一起,準備放入懷中。
殷曉攔住他,“就在這麼解鎖!”
周知玉無語,只得又將鎖和令牌拿出來:“你何時放顧姑娘她們離開?”
“等你解開鎖,離開豐樂鎮,我就立刻請她們離開,不過在此之前,我肯定有法子讓她們一直待在這。”
顧未然和趙蠻自茶館回來後不久,就收到一個請帖,是豐樂鎮附近最有名的避暑山莊送來的請柬,邀她們去山莊去避暑,落款是乾望。
顧未然拿着請柬呆愣在那,這乾望對自己,有點太過熱情了。
趙西風自從知道顧未然的悲慘經歷後,對顧未然好感倍增,連帶着對趙蠻都不再針鋒相對。她最近經常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看着顧未然,被顧未然發現後,又裝作突然看她的樣子。
她看到顧未然看到請柬後,就吃驚糾結的僵在那。
“寫得什麼啊?給我看看。”她抽過信紙。
隨後就激動的手舞足蹈。
“去,去!”她舉着信紙開心的揮舞,這碧水山莊有一條山泉匯成的溪河,夏天,泡在裡面,可舒服了。
“你去過?”顧未然好奇。
“哦,我跟着班主去過一次。”趙西風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她眯着眼,在回味之前的美好經歷。
這山莊在安樂山半山腰,山上泉水正好流經這一處,山主將山泉一分爲二,一半繼續下流,另一半阻隔下來,在山莊後面的樹林裡挖了個溝渠,源源不斷的山泉涌進來,彙集在溝渠裡,變成一窪池水,正好可供人們在這裡納涼。
“那就去吧,去見識見識,正好青蟒也熱的不行。”趙蠻躺在牀上,看着連語社裡的劇本,旁邊還擺放着幾本看完的,這些天,她已經將這裡的劇本看了大半。青蟒癱在牀邊的地上,伸直了蛇身,吸附在地上,想從地上汲取一絲涼意。
得知她們三人要去碧水山莊,殷曉跑過來質問趙西風,“你腿好全了嗎?去爬山?”他陰沉着臉,語氣很是不滿。
趙西風的腿確實好多了,這幾日都是小步踱過來的。
她站直身子,擡起右腿,左右活動給殷曉看,“你看,我腿好了。”她又像模像樣的在屋內走幾步。
“不行,不許去。”殷曉站在門前,語氣堅決,毫無緩和的餘地。
趙西風轉身想反駁:“不……”
結果殷曉已經離開了,只看到那個快步離開的背影。
趙西風看着那個決絕霸道的背影,一下子淚流滿面。
“每次都這樣,自以爲給個甜棗後,就蠻橫的不管我的意願。”她邊哭邊抱怨:“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離開。”“我纔不要你管。”“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狗。”
她突然痛哭的樣子嚇到了顧未然和趙蠻,顧未然想了想,將她摟進懷裡,輕拍她的後背,安撫。
能這麼痛哭流涕發泄出來,也是一種幸福啊!
趙蠻放下手裡的話本,看到趙西風痛哭的樣子,結合自己看到的話本,摩挲着下巴思索,“殷曉這個寫話本的,怎麼會不懂眼前這姑娘的心思呢?”
她回想這些話本里的女主,大多賢良淑德,聽話懂事,但男主往往有個白月光知己,仗劍走天涯,瀟瀟灑灑,四海爲家。
只不過最終白月光了無音訊,男主和女主舉案齊眉共度一生。
所以殷曉是喜歡那種豪爽活潑的女性,但潛意識裡還是覺得人生伴侶是溫柔賢淑那一掛的。
趙蠻放下手裡的話本,將這一摞都收拾好,她走到趙西風面前,“有什麼好哭的?”
“你是菟絲花嗎?離了他就活不了。”
趙西風被她嗆住,哽咽的說:“我離開他,我會不開心,可是在他身邊,會被氣。”
趙蠻繞着趙西風邊走邊沉思,拿着捲起的話本輕捶在左臂上,“那得佔據主導地位,不然你最終被他拋棄或者氣死。”
趙西風聽到“拋棄”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更加傷心,眼淚又冒了一波。睜着一雙淚眼,楚楚可憐,那雙無助的眼睛看向趙蠻。
趙蠻受不了這種小狗一樣可憐的眼神,妥協道:“那就聽我的,以我看着兩摞話本的經驗。”她點點頭,自我肯定。
“我們明日一起去碧水山莊,我帶着你,到時候看看殷曉的反應。”
她臉上的表情帶着神婆占卜的篤定,“如果他大發雷霆,因爲你不聽他的話對你惡言相向,你就跟我們一起搬離這邊。如果他因爲你弄傷自己的腿後不加保護生氣,那還有迴旋的餘地。”
“不過,借這次機會,你要和他說清楚,以後要給你和他交談的機會。不可以再霸道的要求你。”
“當然他要是對你這次的舉動沒有任何反應……”趙蠻盯着面前這個滿臉淚痕的女子,“那就放棄吧。”
趙西風沉默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好,我明日和你們去碧水山莊。”她的表情鄭重而決絕,像是下了傾盡一生的賭注。
她擠出個笑容:“這麼多年了,我也想知道自己的歸宿在不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