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爲劍，地爲劍，天地萬物皆爲劍！”
宏大的聲音，連時空禁錮結界也阻擋不住，大半神州上空爲之轟鳴，如神之號令，讓人族時空都產生了共鳴，人族時空十分之一的時空力量，在這一刻陡然超越了空間與時間的界限，降臨融入到了神道所化魂劍之上。
也唯有無形之態，才能超越肉體容量的限制與束縛，將十分之一的時空力量完全容納而不崩毀。
一股龐然的時空威壓，在其體內恐怖的力量的推動下，形成一股時空風暴，豁然爆開。
方毅眉頭一動，雙掌向下一按，仍在運作的以禁錮法則大陣頓時爆發白芒熾亮之光，禁錮之力再度暴漲數倍，硬生生地將神道體內爆發的時空威壓凝固住。
甚至，這龐然的禁錮之力，連身爲人皇強者的周海也都是被殃及池魚地徹底禁錮住，瞪大了死魚眼睛，絲毫動彈不得，唯有意識能夠勉強運轉。
而那神道所化無形魂劍，正是刺向方毅眉心，此刻也受到影響，速度變得極爲緩慢，如同放着慢動作一樣，向着方毅眉心逐漸靠近。
而就在這一刻，神道的聲音再度高昂地響起。
“時間爲劍，空間爲劍，時空爲劍，一切皆爲劍！”
時空禁錮結界封鎖整個戰城區域時空，可就在這聲音響起的一剎，時空崩碎，整個戰城所佔據的時空區域完全消失了，如同在人族時空上生生挖了一個空洞。甚至，連那蘊含禁錮法則的大陣，也是同時化爲了無數粒子，當真如這聲音所說：時空爲劍，一切皆爲劍！
超脫了時間，所有的粒子無端融入到了無形魂劍之中，魂劍爆發出來的時空威壓，一下暴增數倍，威壓風暴失去束縛，形成有形氣圈，瘋狂爆散開去。
整個神州，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威壓，這一劍之中包含的尊貴如皇的劍意，無數人被嚇失了膽魄，雙腿顫顫發軟地跪地，渾身毫無力氣。
就算是開山境界強者，在感受到空間中瀰漫的那股劍意之後，也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扼住，連呼吸都成了困難。
神州大地，無數柄劍爲之顫動，緊接着混雜在一起的“鏘鏘”之聲在神州各地響起，這些劍竟然全都出鞘，劍尖插入地下，劍身向戰城方向彎曲過去，如向帝皇行禮。
億劍臣服！
便是當初的神人禹，也未曾在劍道上有這樣的造詣，造成這樣的異象。
可以說，以《黑天魔經》融合參透了皇劍峰之外的劍意，以及融合了證武巖中的奇功絕學，融會貫通，近千年參透領悟之後，創出了“合劍”一式的神道，此刻堪稱古往今來劍道第一人。
他之鋒芒，便是神人禹也無法遮掩，堪稱劍中皇者！
畢竟，不管神人禹是多麼驚才豔絕，他們那一代人晉入人皇境界，幾乎將所有心力都用在抵抗犄角族，沒有太多的時間專注修行，能夠在短短時間裡，於無盡的戰鬥之中，將劍道磨礪至那種層次，已是不凡了。
神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融合法則集衆家之所長，花費數百年時間苦修，在劍道造詣上超越神人禹並非不可理解。
而超過億數的劍駐地折腰之後，從這些劍的劍身之中，皆是散出了強弱不一的絲絲不同劍意，打破了時空界限，全部降臨到無形魂劍之中。
劍爲何是用得越久越順，除開手感質量之類的原因，劍意纔是最主要的原因。這些劍意，乃是佩劍者苦修劍道的過程中有意識無意識地凝聚而成，如今，全都被剝奪，萬劍歸宗，全都融合到了神道所化無形魂劍之中。
這一融合，無形魂劍蘊含的劍意更加厚重磅礴，猶如巨龍，更如劍皇！
而直到這時候，時空被挖出巨大空洞，所造成的內外能壓，正是要吞納萬物，將人族時空的一切物質都吸扯出去，許多山巒都是震盪起來，要被連根拔起，卻被這化爲實質的磅礴劍意一掃，將空洞彌補，平衡住了從外界傳來的恐怖吸攝力量。
時空在這個過程中，快速地彌合起來。
而方毅，親眼見證了神道出招後的連番變化，以及意境蛻變，也是不禁微微一驚，旋即露出了讚歎與惋惜。
“神道，想不到你的修爲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你的劍道造詣已經超越了神人禹，達到了亙古未有的極高境界，除了諸多際遇，你出類拔萃的武道天資也功不可沒，你能夠施展出這一劍，一身修爲，只怕是真正能夠與神人禹和羲那種巔峰人物相媲美了。”
“只可惜，你的融合法則並不完美，因爲你的武道從一開始方向並不明確，先行吞噬之道，吞噬掉了破劫劍器靈，然後才轉爲參悟融合法則，你這一劍，看似集合天地萬物時空之力於一體，如同擰成一條麻繩，但終究不是一體。”
“更何況，你太貪心了，你竟然想將我的拳之法則也給融合，這是你最大的錯誤。”
“你我之間，的確深有淵源，我們的體內，都曾有‘神’之血液，而最終武道走向，也極爲相似。所謂融合，並不是像饕餮一樣將什麼都一口吃下，再胡亂揉在一起，而是要取其精華，真正完美重現。你的融合法則，看似強大，實則粗糙，與我歷經艱辛磨難所創造出來的拳之法則相比，相差太遠太遠。”
方毅的目光帶着一絲憐憫，意識波動冷若冰川：“破你這一劍，我，只需一念。”
轟！
源自靈魂無聲之轟鳴，剛剛要刺至方毅眉心、蘊含了人族時空十分之一時空力量以及融合吞納整個戰城所有有形無形物質所轉化而成的力量的蘊含前所未有強大劍意的無形魂劍，陡然一震，無形化爲有形，和昔曰破劫劍一般的劍體現形出來，有形之體再也無法容納內部積壓的龐然力量，劍身瞬間佈滿裂痕。
“啊……”隨着一聲慘嚎，劍身爆碎成無數小塊，無盡能量元氣散化開去，重歸天地時空。
數秒之後，一切歸於平靜，便是那被神道強行吞納融合所造成的時空空洞，也是自行癒合。
戰地近萬公里的偌大戰城，如今已經完全消失，只留一個被深挖下去巨大天坑。
喪失了重力的虛空之中，無數道人影飄浮着，這些人都是好巧不巧身處戰城中的民衆，都已經在剛剛時空威壓爆發之下暈厥過去。
深坑底部，方毅和周海都是看着不遠處一道渾身佈滿血跡七孔流血的神道，若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神道全身上下都有像是瓷器裂紋一樣的裂痕。
神道好歹是將肉身修煉到了千變萬化的境界，加上得到了神人禹傳承的他，和方毅一樣領悟再生法則，剛剛雖然被炸開成無數小塊，再度重聚起來，卻也消耗了不少生命本源。
肉身的傷害暫且不說，重要的是意識和意志上的打擊。
剛剛拳之法則力量爆發，其中蘊含了各種法則之恐怖，絕非常人所能想象，其中的吞噬法則更是恐怖到了極點，剛剛若非方毅手下留情，神道的神識已經被徹底撕碎吞噬了。
神道眼神呆滯，渾渾噩噩中仍未從打擊中回過神來，心機深沉如他，也是全然沒有料到，自己會敗得這樣慘，這樣毫無餘地。
要知道，剛剛方毅並沒有施展出那匪夷所思的“零式”藉助外力，而純粹是以自身武道來與之硬碰硬。
敗了！徹徹底底地敗了！
若非親身經歷，神道無法想象，世間竟然有這樣強大而多變的法則，兼具了融合與變化，自己引以爲傲的融合法則與之相比，便是破爛與珍寶之間的差別。
莫名的心思一動，神道聯想到了莽莽人道洪流，爲了生存，爲了生存得更好，人永遠都是在變革，開拓，兼取他人所長，方毅那拳意，不正如人道一般？
“人族正統，人道正統，一字之差，謬之千里……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神道恍悟似的，慘笑起來，知道了自己與方毅之間的最大差別。
如果說，持有破劫劍的他，代表的是人族正統，那麼方毅代表的就是人道正統。
方毅所代表的不是某個人，而是一個時代，一個人道潮流，任何違背這個潮流的人，都會被潮流無情打翻。
若要形象一點分出人族正統與人道正統之間的區別，也不過是，當初犄角族打開時空門戶，即將入侵，方毅挺身而出，浴血而戰，而他神道則藏於暗處，伺機謀劃而動。
一念之差，造就不同結果，可以說是方毅與神道之間武道相差如此之大的根本根源。
“我敗了。”
緩緩地說出這三個字，神道的神情放鬆下來，似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
他與方毅，曾是同一時代的天之驕子，甚至是有幾分莫名的血緣，內心深處，未必是沒有幾分較勁之心。
憑什麼你是太陽，而我非要成爲陪襯之月亮？
而現在，道出這三個字，等同於放下了橫亙心中近千年之久的一個執着。
（未完待續）